行尸走肉之末路强弩 第69章 谁没有流过泪

众人一时顾不上争论，都想知道葛瑞等人到底藏在哪里，可眼前这家伙的嘴比撞死行尸的车头还硬，任凭瑞克如何打骂就是不招，瑞克只好让达里尔来审问。

我想起当初的兰德尔，达里尔用鲜血撬开了他的嘴，如今故技重施，尖刀刺进男人的大腿里搅动，痛得男人流出生理性眼泪，把嘴唇都咬破了皮也一声不吭，坚强得像是邪典电影里极端的宗教徒。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谁也不会想到，挨了瑞克一顿毒打后又被达里尔捅伤大腿的男人还能奋起挟持索菲亚，索菲亚没有防备，贴近了观察男人腿上的伤口，被男人揪住头发。我几乎是下意识同时出剑砍断男人的手臂，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手快过大脑，一瞬间我的世界染成了红色。血溅到索菲亚柔软的金发上，我觉得碍眼极了，而那竟敢伤害索菲亚的家伙露出丑陋的表情，张大嘴巴准备喊叫，声音刚出来一点，就被达里尔一枪击毙。

枪声的余音回响在教堂内，肮脏的血污了圣洁的布道台，仁慈的上帝会原谅我们杀人的行径，因为死者罪有应得。然而爆裂的子弹射入男人的脑袋归于沉寂后，锁闭的教堂大门被一阵不轻不重的力道叩响，我们趋于平静的面容再次绷紧。

大家如临大敌，我也以为是葛瑞带人前来，心想他竟有这么大胆子敢与我们正面较量。但是很快，我放心了下来，因为屋外的人用他那沧桑且熟悉的嗓音呼唤出我和达里尔的名字，来人是老乔。

达里尔打开门，半边脸毁容的老乔从黑暗里走入光亮下，显得阴森诡异，恍若一只游离于世间的鬼魂，更加狡黠诡诈。他在众人或警惕或仇恨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地走到我面前，为我们带来重要的消息：“你们要找的敌人就在墓园南边的小学里，十分钟就能到。要行动的话，最好尽快，他们马上就会发现派出来的尾巴已经暴露了。”

“你图什么？”瑞克把我护在身后，手摸到了腰间的手枪。

“喂喂喂，你以为我很想来见你们吗，我一见到你，脸就很疼。”我拉住瑞克，表示我信任老乔，瑞克给我让出一条道，我和达里尔分别站在了老乔前后，他满意地笑了笑，可他笑的时候会牵动脸颊的伤口，以至于他的笑令人毛骨悚然，“我本来在那所学校睡觉，突然闯入了一伙闹哄哄的家伙，总共六个人，领头的叫葛瑞。我正打算偷偷离开，却听他们提到了你们的名字，得知你们住在这里的教堂。葛瑞派人一路监视你们，你们毁了他们的家是吗？哈哈哈，终点站，安，达里尔，我告诉过你们，那是个谎言，根本没有能容纳所有人的避难所，反正不会欢迎你们和我这样的人。”

我当然知道终点站是骗局，但我也知道葛瑞等人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罗西塔，拿上你的装备。尤金，我们走。”亚伯拉罕不愿多留，他以命令的口吻吩咐罗西塔和尤金。

尤金有自己的主意，但不多，他一动不动，违抗亚伯拉罕：“我不想走。”

“现在就走！”感受到亚伯拉罕的怒气，尤金的骨气不出意外地又软了，服从地回了个“好”。

“你们不能开走巴士。”瑞克周身的气压顿时降低，我不禁心悸，往达里尔身边靠了靠。

亚伯拉罕停下脚步，挑衅地回望瑞克：“阻止我试试看。”

突如其来的沉默预示着一场纷争，两方都是说一不二的人，忠诚于自己的目标，他们谁都不会做出让步，并且愿意用一场公开的一触即发的决斗定下该听谁的。瑞克率先像一名古罗马的角斗士一样气势汹汹朝对手大步走去，亚伯拉罕把枪塞到尤金手里，准备与瑞克迎面对决。

达里尔急忙拦下亚伯拉罕，警告他后退，格伦和泰尔西也挡在两人中间将他们分开。“你的同伴们似乎不太团结啊。”老乔还好意思调侃我，他自己的队伍才是最糟糕的。

我回他：“是啊，至少我们没有因为一张床大打出手，没有屡次犯贱招惹别人，更没有痛打同伴的习惯。他们是我们半路遇到的，他们有自己的要事，但是过不了多久，他们会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真正的同伴。”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一边，格伦仍在不留余力地劝说亚伯拉罕，他妥协了：“你留下来帮我们，然后我们和你一起走。”

“不行！”瑞克否决。

“这不是你说了算，”格伦深深凝视瑞克，似恳求似致歉，继续对亚伯拉罕说，“你们留下帮我们对付葛瑞，我们也会帮你们去到华盛顿。”

亚伯拉罕犹豫了，他们和格伦还有玛姬相处的时间最久，耐不住格伦反复相劝，终是答应：“就半天。到了中午我们立马走人。我们绝不会坐以待毙的。”

“然后我们会和你一起走。”玛姬不知何时出现，她支持格伦，重复一遍格伦说过给他们的条件，给亚伯拉罕服用了一颗定心丸。亚伯拉罕没有异议，微微点头：“十二个小时，然后我们动身。”他拿回自己的枪就要往休息室走，老乔莫名大笑，引得大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该不会是被瑞克咬伤后疯了吧，我用手指戳了戳老乔的胳膊，在强压怒火的瑞克发飙之前问明缘由：“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人多势众，居然会怕几个自大无谋的家伙。难不成他们还会把你们吃了？拿出那天晚上对付我的魄力来，小子！我到死都会记得你，我的脸拜你所赐，”老乔指着瑞克，他看瑞克的眼神充满了鄙夷，而那个彻夜难眠的晚上可是犹如见了地狱来索命的恶鬼，我想那是老乔此生唯一一次的惊恐体验吧，“我已经告诉了你们敌人在哪，你们不主动出击还在等什么？等他们反过来毁掉你们的家？然后杀几个你们的同伴，嗯？”

老乔说的正合我意，我悄悄跟他说：“葛瑞带领的一伙真会吃人，他们故意引诱其他幸存者到终点站，实际上是为了杀人吃人肉，我们亲眼所见。”

“哈！和行尸抢吃的。”

瑞克本就主张将终点站斩草除根，要不是大家当时心力交瘁，急于逃命，我估计葛瑞早就是具尸体了。“他们以为他们掌控了一切，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但我们知道他们在哪里，我们要先下手为强。他们以为我们疏于防备，我们别忘了这些人做过什么，只要想起，大家都能理智思考。”我们公认的领导者都发话了，所有人准备起来，装满弹匣，擦亮锋利的刀剑，严阵以待。

除了泰尔西和尤金被安排留在教堂与孩子们还有赫谢尔待在一起，我们所有人踏上前往小学杀光葛瑞等人的路途。十分钟，漫长到我恨不得立即闪现到葛瑞面前给他一剑。原作中他砍掉鲍勃的一条腿与其他人分食，一直想要报复我们，他不会手下留情，不会管老人和小孩的死活，可他比不过总督精明，比不过老乔老练，他的手段毫无技术含量，只是肚子里反人类的胃让我们视他为变态的敌人。

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但悲惨的过去不应成为残害无辜之人的理由，他们与那些害过他们的恶徒没有区别，他们现在是一类人，通过伤害彰显自己的强大，通过习惯异化麻木处于末世的灵魂。

谁没有流过泪？谁没有受过伤？谁没有眼睁睁目睹亲人离世？谁没有切身体会过痛不欲生的悲苦？正是那些即使堕身污泥，依旧保持善良与同理心的人们高举人性的火炬，照亮被密密麻麻的行尸遮挡的黑暗天际，用烈火烧灼行尸腐烂的躯体，炙烤它们的骨头，将它们烧得一干二净，使人性熠熠生辉。

十分钟到了，我们抵达小学外的灌木丛，学校的建筑前有一堆明亮的篝火，篝火旁站着左右徘徊的三个人，坐着挥舞双臂的两个人，他们喋喋不休地进行争吵，火光映照他们的影子打在墙壁上仿佛一只触手忙乱的巨大章鱼。

“他们肯定是发现监视你们的人失踪了，正盘算下一步呢。”老乔的猜测不无道理，他建议我们悄无声息地包围葛瑞等人，就像包围瑞克时那样。

瑞克眯起眼睛盯着力图稳定局面的葛瑞，向我们确认：“教学楼里是不是关了一群行尸？如果我们在那里和他们展开较量，教学楼的门窗玻璃迟早会被行尸冲破，我们难以逃脱，并且不能往教堂跑，不然会把尸群带过去。”

“你觉得我们怎么做最好，我们听你的。”达里尔的这句话让我恍惚间动容，他最初常常不服瑞克的指挥，质疑瑞克的决策，到后来在卡罗尔面前维护瑞克，直至此刻对瑞克唯命是从。他用对待莫尔的方式对待瑞克，展现自己绝对的信任与忠心，他们不是亲兄弟，但默契无间的配合代表着他们就是兄弟。

我们没办法在学校动手，唯有等葛瑞一众离开学校，瑞克计划半路伏击。

那么葛瑞等人离开学校的理由是什么，是藏身之地暴露，不得不转移，那该在哪条路上伏击呢？对于在各个方向中选择正确的路，不如让他们走我们埋伏的路。小学外总共有三条路可以走，一条是通往教堂的路，还有两条分别通往公路与镇子。

根据瑞克的部署，格伦、玛姬、亚伯拉罕、罗西塔四人在通往教堂的路上伪装行尸，最好能吸引一些行尸堵住那条路，而米琼恩、萨莎、鲍勃、塔拉四人负责通往公路的那条，我则和瑞克他们埋伏在通往镇子的路上。以瑞克的枪声为信号，只要听见枪声，大家就立即奔赴枪声传来的地方，一同向我们的敌人索命。

达里尔暂且监视葛瑞等人的动静，瑞克带我和老乔赶往目的地，他再次质问老乔为什么要帮我们，老乔耸了耸肩，失去了往日的狠厉，多了几分难得的柔和，心平气和地回答瑞克的问题：“我帮的是达里尔和安，他们两个曾经加入过我的队伍，我们相处得很融洽，我很喜欢他们，可他们说什么都要离开我，因为我们不是一类人，他们忘不掉你。你很幸运，有忠实的信徒。”

“不是信徒。”我和瑞克同时出声纠正他，“是家人。”

“随便吧，家人，真是久违的称呼，跟玩过家家似的。我这个人厌弃谎言，因为一旦开始撒谎就停不下来，要用无数的谎言去掩盖上一个谎言，这不利于团体生活。可我自己就撒过谎，为此死了一名不受欢迎的同伴，我默许安杀了他。安救过我一命，她让你放了我，我又来帮你们，这就是因果和坦诚，有利于团队的发展。”我们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潜伏，老乔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你们也看到了，我白头发白胡子，一把年纪，偶尔还能杀几个人，但我的身体状况确实比不过年轻人，我还能活多久呢。大半辈子以来，我尊崇的生存法则一朝被推翻，我想换一种方式度过余生，安和达里尔的方式，这就是我帮你们的理由。”

我很欢迎老乔加入我们，他能力不俗，行事果断，有丰富的阅历与经验，有他在，我们如虎添翼。我就是希望我们的队伍壮大，越来越强，强到没人可以欺负我们，没人可以从我们身边夺走任何人。

不一会儿，达里尔找来了，葛瑞等人还有五分钟到。

对方五个人，我们四个人，四把枪瞄准了走在最前头的四人，领头的是葛瑞，他是瑞克的目标。瑞克等待时机喊出“开枪”，四发子弹化作一声响，四个人的惨叫也融合成一道。我们从暗处跳出去，第五个人仓皇逃进树林，达里尔拔腿追赶。我一手握枪抵住一人的脑袋，一手拿剑架在一人的颈上，他们的伤都在大腿处，死不了人。

“我妈妈曾经说，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一场胜利，虽然不再适用了，但还是能有所启发。”葛瑞嘀嘀咕咕，挺直上半身面对瑞克，“没必要求饶了对吗？你们一开始就可以杀死我们，而你们没有那样做，一定有原因。”

“对，我们在等人齐。”

达里尔把逃走的家伙抓了回来，迫使那家伙跪下，手举过头顶。

紧跟着，大家从另外两条道陆续赶来，伪装行尸用的内脏涂满全身，散发恶臭，葛瑞明白了自己是如何落入我们手中的，这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他肆无忌惮地大笑着：“我们一路标记过来，好让我们稍后能找到回去的路，很愚蠢是吧。我是说我们还能回哪里去呢。终点站不仅仅是个陷阱，也是个选择，要么加入我们，要么被我们吃掉。熊开始挨饿的时候，会吃掉幼崽，如果大熊死了，小熊反正也会死，但如果大熊还活着，它还可以再生小熊。这是我们的招降词。”

“现在不是你们招降的时间，你们得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瑞克敲了两下手枪的握把吓唬他。

“我们过去也帮过别人，我们救过人。情况变了，他们有天来到终点站，然后……然后……不为屠夫，便为羔羊。”葛瑞声音颤抖，低声乞求，“在那之后，我知道你在外面游荡过，但我看得出来你不知道饥饿是什么感觉。你没必要这样做，我们可以离开，你再也不会见到我们了，我向你保证。”

“但是你会遇见别人，你会对任何人做出这种事没错吧？再说了，我已经向你许诺过。”瑞克话音未落，他抽出裤子口袋里的红柄砍刀照着葛瑞的脑袋用力劈下去，将葛瑞死前嘶喊的“不”生生砍断，剩下的人也都被大家处决。

瑞克劈了一刀还不够，他劈下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他的脸整个在月光下映得殷红，环顾一地的尸体：“本来死掉的可能是我们。”

“……是啊。”我轻轻地应了一声。

我们利用行尸设下圈套引敌人上钩，行尸不是盟友，它们听见枪声朝我们袭来，我们完事后抓紧抄小道奔回教堂，老乔忍不住道：“你们的朋友独一无二，我可得离他远远的。”

教堂内，加百利站在他的布道台上，台下是斑驳的血迹。

他面露不忍，似是不敢想人怎么可以杀人呢，但他不敢指责我们，尤其是一脸凶相的瑞克满身的杀气都快溢出来了，加百利见了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敢在瑞克进到休息室后，对着我们几个说了句：“这里是上帝的殿堂。”

可上帝的殿堂中为何会有见死不救的神父，他是忘却了自己的罪孽，还是真的接受了赫谢尔所说的“宽恕”。

我们都不理他，唯有玛姬冷冷道：“不，只是四面墙和一个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