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走肉之末路强弩 第32章 烟雾

安德莉亚见到我，先是一惊，再是一喜，把我拽进屋中，锁紧了门，又拉上窗帘。我正要说话，她抱住我，我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花香与酒香，和满身尘土的我相比有天壤之别。

“我想回去找你，但行尸太多了。”

她放开我，耸了耸肩，轻挑双眉:“我知道，这没什么，我还活着。你们都怎么样了？大家还好吗？”

我告诉她肖恩的离去以及洛莉和T仔的死亡，我劝她跟我回去与大家团聚，她犹豫了，她说自己在这里过得很好，有了爱的人，她不能走。我本就对此没报太大希望，因为就算把她打晕强制带走，说不定也会再溜回伍德伯里。

尽管如此，有些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米琼恩，你对她很熟对吧，她救了你，和你一起度过冬天。你们来到伍德伯里，她选择离开，我却发现了中枪的她，她遭到莫尔的追杀，你猜猜莫尔是奉了谁的命。这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完美。刚刚你身边的男人道貌岸然，口蜜腹剑，即使现在伪装得很好，但早晚有一天会原形毕露。我不信这里没有可疑的地方，你真能泰然自若地住下去吗？”至始至终我都未曾提起监狱，非是对安德莉亚抱有戒心，而是我不允许大家受到任何可能的伤害，哪怕是安德莉亚的无心之过也不行。

“不，”她后退几步，两只手做着推开的动作，与我保持距离，“戴尔没了，肖恩走了，洛莉死了，T仔死了，我不想回去，我受够了东奔西逃、朝不保夕的日子，我厌倦了战斗，我需要安定。你能理解我吗？”

世上的所有事情无论好坏都可以被理解，但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得到认同。我听着安德莉亚的颤音，不由自主心疼她，可生活在末世中的人哪一个不值得被心疼，当然，除了那些天生恶种。

“我尊重你，既然你决定了，我不会再说，请你也别把我来过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你知道我在说谁。”假使总督真的诚心诚意与安德莉亚在伍德伯里过平静自足的生活，我不会拦着他们，但我同样不喜欢强迫，唯一可以为安德莉亚做的就是尽量保持监狱与伍德伯里之间的和平。

然而我的理想是一只用来练枪的玻璃瓶，旁人只需动动手指，扣动扳机，从枪/口/射出的势不可挡的子弹不费吹灰之力便足以将玻璃瓶破坏得粉身碎骨。我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惊出一身寒意，随即压着安德莉亚的背躲在窗下，屋外响起居民们逃窜与哭喊的声音，一定是瑞克他们与总督的人爆发了枪战，我必须赶过去帮忙。

“我们遭人袭击了，安，别去！”安德莉亚抓住我的手不让我走，她却拔出自己的枪，“你留在这里，我去找菲利普，他会处理好的。”

“有他就没有好结果。安德莉亚，无论何时何地，我们永远欢迎你归家，你是我们的一份子，我们绝不会抛弃你。但是现在，瑞克他们处于危险中，我要与他们共同进退。”黑暗里我看不清安德莉亚的表情，她一动不动，我甩开她的手，从窗户观察外面的情况，有一小队持枪朝着一个方向扫射，火花四溅，烟雾弥漫，是我交给瑞克的烟雾弹。

我从安德莉亚的房子后面绕到靠近烟雾中心的蓝房子，蓝房子的后花园里有一架梯子，我将梯子扶正，爬到房顶，又一枚烟雾弹炸开，瑞克他们从灰蒙蒙的雾团中逃出，其中没有达里尔的身影。容不得我迟疑，我开枪打死一名闯进烟雾的伍德伯里居民，他是总督的手下，白天曾用枪拦住我和达里尔的去路，所以我杀他时毫无愧意。

瑞克一行望见了我，他向我打手势，示意我撤退，我想再等一会儿，等我把追他们的那队人都解决。可这不是易事，闻讯而来的总督也看见了我，我却没看见他，他射来的一枚子弹险些射穿我的耳朵，我不敢再露头，匍匐着爬下屋顶，回头看去，火光中总督捂着一只眼睛。我往瑞克他们奔去，于围墙附近相见。他们掩护我，我寻找遮蔽物，冒着围墙上敌人的火力被格伦接到，我们躲进一个角落。

“达里尔呢？你们找到他了吗？”我连大难不死后的喘息都忘记了，只记得我们是来带达里尔走的。

大家时而探头抵抗来自围墙与后方的攻击，瑞克喊道：“他和莫尔被关在一起，我们杀了几个人救出他们，结果被发现，逃跑的途中走散了，约定外面碰头！”

我的听力因为连续不断的枪声受到影响，出现了耳鸣，有些分辨不了继续说话的是瑞克还是格伦。他们两个中的一个叫了一声我的名字，使我重新获得明亮的视野与清晰的听觉。我承认我还没有适应这种混乱而残忍的战场，虽然算不上是个战场，但是有枪，有硝烟，有鲜血，有生命的流逝，有至死方休的争斗，这就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战场。

恍惚间我回想起第一次握枪的感觉，兴奋而恐惧，胆怯亦鲁莽，矛盾的综合体在面对“第一次”时展现得淋漓尽致，我不是天生的斗士，但我会在经过一次次的战场之后学着成为一名合格的斗士。

“安！”

这次我听清了，喊我的不是瑞克也不是格伦，是达里尔！

他从对面一辆白色的大巴车旁冲过来，围墙上的敌人皆已倒下，他又被正前方密集的火力阻隔，我们之间是一条十步以内就能走过去的街道，却像是流淌的冥水，死亡的气息如羽毛般挠着我们每个人的脚心。

还剩下最后一个烟雾弹，格伦抛向街道，瑞克与达里尔掩护，我与格伦还有奥斯卡奔向大巴，达里尔仅仅瞥了我一眼，我感到无比的安心，握住奥斯卡的手，他要把我拽到车上，我们就可以翻越围墙逃出去。

可是从高大的身体里迸溅出的血模糊了我的双眼，奥斯卡忽然中弹跌倒，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燃烧起愤怒，明明一切都不一样了，为什么奥斯卡还是会这样死去！

命运的大手操纵世间万物，一次又一次夺走我们身边的人，由不得我们愿不愿意，这是命运之神的游戏，却是我们的全部。

奥斯卡在监狱中向来本分，我们让他做什么他从不拒绝，并能把每件事都做好。我对他的印象极佳，他有力气帮我们修整草地，搬运行尸尸体，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他总是乐于助人，因而我们习惯了指使他，可他也会关心我们每个人，就好似他也是我们的一员，他喜欢我们。如果能多相处一段时日，等他死时，我一定会落泪。

“达里尔！达里尔！”我控制不住地叫喊，做了原本该由玛姬做的事——朝奥斯卡的头开枪。

达里尔也喊着我，我浑身发抖，透过烟雾与瞄准我的男人对视，那人躲在垃圾箱后，枪口仿佛黑洞在我眼中放大，来不及了。

不！我不想死！我还有太多想做的事和想说的话，还有许许多多的喜怒哀乐要与大家分享！尽管来不及，我仍举起枪。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一秒的时间，我的思绪可以从太平洋的西海岸远渡至太阳升起的地方，却不能保住自己的命。

我以为我死定了，可是没有，那人一枪爆响，滚烫的子弹擦过我的脸颊，我同时按下扳机，打中的是那人的尸体，在这之前，他已经被安德莉亚及时射杀，所以那颗子弹才只是在我脸上留下擦伤，而不是杀了我。

安德莉亚的闯入使战局稍缓，她跑到我们两方中间，不再有一个人开枪。

“安德莉亚！”我喊道，“和我们一起走！”

她仍用拒绝我的眼神看我，不说一个字，她的选择不言而喻。

“快走！”达里尔抓住我的手，把我托举到大巴上，围墙的外面有一堆行尸尸体，足有半个围墙高。

莫尔在不远处用金属手捶打着一只行尸的脑袋，硬是把那颗腐烂的头颅打成一坨肉泥，他看见我们，大笑着呼唤：“愣着干什么，快来啊！”

我咬咬牙，心一横，跳到尸堆上翻滚下来，腐肉糊在我的额头上，我嫌恶地站起身，脱掉外套，擦了一把脸，随手丢弃。

“我们真要让他也回去吗？”格伦嘀咕一句，他不放心莫尔，可没有人回应。

天际露出鱼肚白，晨光熹微，公路就在丛林的尽头，那里有我们绿色的汽车，达里尔的摩托，还有等待的米琼恩。

米琼恩一见到莫尔便暴跳如雷，刀光凛冽，喉咙犹如被撕裂般，每个音节都用了全力：“他想要杀死我！”

瑞克的枪指着米琼恩：“把刀放下！”

这次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达里尔和莫尔会被总督关着，为什么莫尔在外面帮助我们。达里尔说我们能逃出来有莫尔的一份功劳，米琼恩却对这个仇人怀有满腔愤怒，她一副此生非杀了莫尔的样子，恶狠狠地瞪着对方，我分不清这两人究竟谁是恶鬼。

格伦虽然不似米琼恩恨莫尔，但他的心思用表情传达出来，他不愿意将莫尔带回监狱，这家伙就是个炸弹，我们无从知晓倒计时在几分几秒开始。

事情偏离了计划中预设的道路，达里尔不想瑞克为难，他提出与莫尔离开，兄弟两个浪迹天涯。他想的可真美，劝我留下，自己却要远走高飞，想都别想。

“如果你要走，我和你一起，你去哪，我就去哪。”

我并不是真的要和他们过在外流浪的日子，我知道我们肯定会一起回家的，只是莫尔表现得太过异常，他竟会果断地摆脱总督与我们为伍吗，我得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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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