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走肉之末路强弩 第27章 失常

卡尔当着瑞克的面朝洛莉的脑袋打了一枪，瑞克难以置信地跪在洛莉的尸体边，他躺了下去，蜷缩成一团，双手捂住脸，紧挨着死去的妻子，失声痛哭：“不，不，不……”

我改变不了他们死亡的命运，还差点害死所有人，如果我没有把囚犯活着的事情告诉瑞克，他就不会离开牢房，而是守护在洛莉身边，朱迪斯也就不会生命垂危，奄奄一息，需要赫谢尔抢救，T仔也不会为救卡罗尔而被行尸咬伤，饮弹自尽。

该死的人还是死了，可我这个不该存在的人却依然活着，我才是最该死的。

“我们得给孩子喂点吃的，我们有婴儿能吃的东西吗？”达里尔搀扶着我，无暇悲悼，他担心瑞克的状态，同样担心瑞克的女儿。

赫谢尔与卡罗尔在隔壁的房间检查孩子，叫贝丝把所有能用上的东西都拿来了，我始终听不到婴儿的哭声，只有赫谢尔愁然道：“如果她能撑到你们回来，她会需要婴儿食物的。”

“我不会让她死的，”达里尔语气平淡却坚定，他说不会死，那么死神来了也得铩羽而归，“我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我出去一趟。”他把我交给贝丝，又嘱咐贝丝照看卡尔，卡尔刚刚失去了母亲，父亲也不太正常。

与达里尔一起出去的还有格伦和玛姬，他们正准备走，瑞克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斧子杀气腾腾地冲了出去。

“不用管他，我们快走，天要黑了！”达里尔催促着，最后悄悄问我，“你一个人可以吗？”我愣愣地看着他，忍住眼眶中的泪水，迟钝地点头。

他们走了，我用纱布缠住腹部止血，坐在楼梯上，背对大家。我视线的角落是T仔孤零零的尸体，他的脑袋浸在血中，嘴巴处血肉模糊。他是个很好的人，我听格伦说过，行尸刚爆发的时候，T仔开着车去他每个认识的老人家里，询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助，并且他救过格伦很多次，他是最好的人。

如果他没有被咬，遭殃的就是卡罗尔。我想我们每个人随时都愿意用别人的性命来换我们自己人的命，可是自己人的命换自己人的命，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手心手背皆是肉，心脏的左右心室合在一起才是一颗完整的心。

我们当中，赫谢尔、贝丝、格伦、卡尔都会死，我已经看过一遍他们的死亡，不想再亲身经历一次，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身边，我应该离开他们。

“安，”索菲亚走到我身后，她是我唯一救下的人，我们在丛林中度过了提心吊胆的三日，我发誓我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保护她，我也做到了，这是我唯一做到的，“安，你必须去躺着。”她像个小大人一样命令我，我摇了摇头，提不起一点劲说话，索性沉默不语，摆摆手，示意她去看卡尔。

她不去，坐在我身旁，轻轻靠着我的肩膀。

等朱迪斯的情况好一点，我就能安心地走了，远离监狱也好，死在路上也好，可是我舍不得，我和他们毕竟一起历经生死，在一起快一年，亲如家人，我怎么可能割舍得下。

就在我无法下决心的时候，朱迪斯的哭声撩拨起我心中最柔软的一根弦，我双腿发颤，根本动不了，我也不敢动，我怕我一看到朱迪斯，就不想离开了。大家都庆幸洛莉的孩子没事，卡尔抱着妹妹露出笑容，我把脸埋在双膝间，侧着脑袋注视这轻松的一幕，也跟着笑了。

达里尔和玛姬是天黑以后才回来的，他们找到了婴儿奶粉和一些母婴用品。

除了我以外，大家此时都坐在一层。因为通往北边购物中心的路上有太多残骸，车子开不过去，所以格伦留了下来，由达里尔带玛姬骑摩托前往。格伦与监狱的另两个名叫阿克塞尔和奥斯卡的囚犯在内门外的院子里埋葬了洛莉和T仔。

先前行尸暴动，是瑞克他们在寻人途中与逃走的囚犯相遇，囚犯不惜同归于尽，奥斯卡杀了他，但没来得及阻止被囚犯引来的尸群。为此，瑞克接纳了阿克塞尔与奥斯卡，他们两个和其他人把C区牢房满地的尸体都拖了出去，工作量庞大，大家忙了一下午，清理干净后，格伦不得休息，赶到外面迎接达里尔与玛姬归来。

达里尔从卡尔怀中抱起朱迪斯，轻轻地安抚因肚饿而啼哭不止的孩子，卡罗尔冲好奶粉，达里尔喂了朱迪斯第一口奶，哭声戛然而止。

我们所有人直到现在才真正得到放松，每个人都大汗淋漓，身心俱疲。达里尔远远看向我，他嘴角上扬，我冲他竖起大拇指，待他移开目光，我表情一僵，敛住笑意，不由自主地皱起眉，皱得眉心疼，但远不如腹部的伤口疼。

“给她起名字了吗？”

他们讨论起孩子的名字，卡尔想过安德莉亚，艾米，雅基，帕特里夏或者洛莉，不知道该叫妹妹什么，达里尔随口一个“小拽女”就是不错的名字，我听到后被逗笑，要是没有了达里尔，我们的生活将是乌云密布的阴天。

整整一夜，瑞克都没有回来过，他去了哪里，他做了什么，大家无从得知。

“达里尔。”我昨天晚上被达里尔抱回二层自己的床上，他在我门口席地而睡，太阳初升，暖黄色的光芒映照在灰色的墙壁上，我醒来见他凭栏发呆，喊了他一声，他条件反射般回头，貌似松了一口气。

我们坐在一起吃早餐时，瑞克终于出现：“大家都还好吗？”他身上没有一点血的痕迹，衣服也是新的，他来见我们之前特意清洗过。

“我们很好，你呢？”赫谢尔问他。

“我把锅炉房清理干净了。”他看上去没事，精神气也足，但就是有说不上来的怪异感，眼前这个真的是原来的瑞克吗？

“那里有多少行尸？”

瑞克回答达里尔：“不确定，十几个，或者二十几个，我得回去了，我只是过来看一下卡尔。”

“瑞克！”格伦起身叫住他，“我们可以去把尸体搬出来，你不必一个人做。”

“不，我一定要做。”他打断格伦的话，走到达里尔面前，“每人都有枪和刀吗？”

“是，不过我们子弹快用完了。”

格伦说：“玛姬和我准备下午出去一趟，我们找到个电话本，可以去一些地方找找子弹和婴儿食品。”我手中的碗差点滑落，他们下午不能出去，会碰到莫尔的。

“我们把发电机房清出来了，阿克塞尔在那里修着，以防万一，我们也会把下层清理一下。”瑞克对达里尔的安排没有异议，他匆匆转身离开，不听赫谢尔的呼唤，甚至不看一眼洛莉的女儿，就好像某个地方有他爱的人等着他，可洛莉已经死了，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赫谢尔，”我趁达里尔去发电机房的空当，慢悠悠走出牢房，赫谢尔正朝锅炉房的方向寻去，“你要找瑞克对吗，他的状况很不好。”

“你也看出来了，他明显不对劲。”

“他需要你，现在只有你才能让他走出来，洛莉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他对洛莉的爱很深，伤心过度，所以变成了这样，赫谢尔，你可以帮助他。”

“我也想帮帮你，”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这是什么意思，“你和瑞克一样，你们都变了，达里尔跟我说的，他让我在他不在的时候照看你，你不该拒绝贝丝为你上药，你的伤恢复得很慢，你为什么要这样？”

原来我的演技差极了，他们发现了我的异常，我无话可说，逃似的回到牢房。

格伦与玛姬准备着下午外出的装备，其他人都围着朱迪斯，我也很想去看看这个诞生在末世的奇迹的孩子，他们也一直在喊我，我却挪动不开双脚，我总觉得是我害死了她的母亲，是我让她一出生就与死神擦肩而过。

瑞克精神失常，我也没有心思去劝慰他，有赫谢尔就够了，我把自己关在房里，基本不出去，唯有朱迪斯偶尔的哭泣声能让我有点活着的感觉。

我等待着下午的到来，格伦与玛姬准备出发，我从床上坐起，不顾达里尔的阻拦，发了疯般要冲出牢房，下楼时一脚踏空，崴伤了脚，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让我死了得了。

“安，你做什么！”达里尔大惊失色，走到门口的格伦与玛姬也折返回来，所有人都看着我，我既是为了阻止他们外出，同时积压在心里许久的话语再也憋不住了。

“我要回家！”我歇斯底里地大叫道，“我不要再待在这个世界了！我宁愿死，宁愿变成行尸，也不要这么活着！我不该和你们在一起，我只会给你们添麻烦！我救不了洛莉，救不了T仔，救不了戴尔！我谁也救不了！我有什么用？我来到这里到底有什么用！”喊到最后，我的嗓子都沙哑了，声音变得尖锐刺耳，大脑缺氧，大口大口吸气，心脏剧烈跳动，震耳欲聋。

众人都想说话，唯有索菲亚奔向我牵住我的手，她是我救下的人没错，可那只是运气罢了，但凡当时换个人在她身边，早就与大家团聚了，何必在外流浪三日。

达里尔抬手阻拦众人开口，他眼神凌厉，如鹰隼般锁死猎物盯着我，渐渐化开冰冷，寒芒之下犹如燃起篝火，火光跃动，仿佛是忍了万万年终于得了机会说道：“安，我一直觉得你精神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