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前月下续龙缘 第34章 两不相欠

敖望站在窗前，皱着两道浓眉，看着此刻躺在璃星怀中的敖汐月，不满道：“怎么回事？为何汐月这身打扮？”

“她先前中了狐族的狐媚之术，心绪不稳，这些时日来是我疏忽大意了，才给了对方有机可乘！她今日原想让我喝下忘情酒……可我早前就喝过此酒，一闻便知……”璃星看着敖望道。

“狐族！？哪个狐族？涂山和有苏不都已经？难道是纯狐？他们为何会盯上汐月？我知道了，是冲着你来的！”敖望自问自答道，又转头看向那桌上的酒道，“这忘情酒是汐月前两日突然找我，让我去问酒仙讨来的！我今日就是越想越不对劲，担心会出事，所以不放心地过来瞧瞧！”

璃星自责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荒唐！太自负！又忘了要圆一个谎，就要用千万句谎言来填！从一开始我便错了！”璃星自嘲一笑道，“本想与汐月玩笑一番，不想竟是成了今日这般局面……还几次将她置于险境！真是该死！”

“唉！那汐月为何会好端端地晕过去？这忘情酒她喝了多少？”敖望皱眉道。

“她同我一样，并未真的喝下……”璃星痛苦道，“是我施法让她睡着的……她想让我忘了她……又想与我……与王生二人之前在大婚之日尚未做完之事……补全……”

敖望闻言，看着敖汐月今日这身装扮，忽地明白过来，皱眉道：“汐月想与你……”

璃星微微点头道：“她不仅想与我……还打算为了不伤到我……自取龙丹……”

“这！”敖望一惊，冷汗吓得冒了不少，心道要是汐月出了什么差错，他这个帮凶还不回去被父王母后扒一层皮不可！又想事情还好没到那个地步，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你没……”

“差点就做了……”

“你！”敖望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璃星将还悬浮在他面前的那杯忘情酒抛给敖望，敖望接住，不解地看着那杯中的酒，反问道：“忘情酒？”

“你闻闻。”璃星道。

敖望闻了闻，抬头道：“是酒仙酿得忘情酒没错！不过我不曾对谁动过情，这酒对我无用！”说着就举起手中的酒杯，将其一饮而尽。

“这里面还有纯狐狐族的媚酒，也是这四海八荒最厉害的媚酒，无色无味，另一般人察觉不出，我也险些未能发现……”璃星看着敖望道，“你自然闻不出它。”

敖望忽地面色一红，咳嗽不止，想要将喝进肚里的酒吐出来，却是为时已晚，不过好在此刻在他面前的人，是同样身为四大狐族之一的青丘狐王璃星。

“把它吃了吧。”璃星将一只玲珑剔透的小玉瓶抛给敖望。

已经渐渐浑身开始骚热起来的敖望，立刻拔开玉瓶上的塞子，仰头将里面的解药吃下。解药一滑入他的腹中，立时一股凉意袭来，随即敖望对着璃星大怒道：“你知道是媚酒！还不早些告诉我！”

“我正准备要说，你就喝了。”璃星解释道，“放心，你并未对谁动情，这酒对你，不过只是普通媚酒而已，就如同这忘情酒一样。”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们这帮狐狸！上回去你们青丘，我就已经在你妹妹手上吃了亏！”敖望摆手，制止璃星继续往下说，“不过你们四大狐族之间的事，莫要把我们西海龙族牵扯进来！上回父王和母后就已经因为涂山之事，差点就要派人去你们青丘退婚，要不是你诚心诚意写了那封书信过来，父王和母后又看在你父王和母后的面子上才不去与你计较，还帮着你与汐月培养感情！但是现在汐月因你被纯狐狐族盯上，又险些为你自取龙丹，你与汐月之间恐怕是……”

“我知道，此事我绝不会让它再发生第二次！”璃星眸色一暗道。

“我的意思是事关汐月安危，我不得不回去禀告父王母后！你好自为之吧！既然汐月打定了要你这‘凡人’忘了她！你也好好收收心！回青丘把你自己这边的事料理料理干净再说！我要先将汐月带回西海了！”说着，敖望上前，自璃星手中接过敖汐月。

璃星心中虽极为不舍，但也只得暂时将其放手。

敖望带着敖汐月走后，屋中就只剩下璃星一人，他环顾四周望着敖汐月精心布置得“新房”，前些时日他还在这个屋里与她相拥入眠，如今却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才会再来……

“凡人夫妻分开，尚且要写一封合离书……你却只留给我一壶忘情酒……”璃星扶着桌案上那只装着忘情酒的酒壶，轻声低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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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西海的敖汐月，一醒来后，便见龙后敖明玉，还有敖望围在她的身侧。

敖望告诉她，她中了狐族的狐媚之术，故而在凡间的那些时日时常心绪不稳，所以当日他不放心折回了凡间，恰巧遇上了她要自取龙丹，而在她身上施了狐媚之术的狐妖也正虎视眈眈地偷偷躲在院中，被他撞见之后，便夹着尾巴逃走了。

他因生怕将来连累被父王母后责罚，干脆施法让王生昏睡了过去，将她带了回来。又告诉她，那王生喝下忘情酒之后，果然已经忘记与她的一切，恢复往日在凡间的生活，如今那武馆他替她卖了，换得那些银子偷偷还给了王生，他们二人已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敖汐月抱膝坐在床榻上，低声念着这四个字，“还是我欠他多些，本想还他的……”敖汐月知道敖望的话里自是故意夸大了其词，那狐妖应该不好对付，至于为何轻易离开，许是看到敖望是西海龙族皇子不敢再造次，想来那蛟龙精和她的两个孩子会突然不见了踪影，定也与这狐妖有关，但此刻她无心多想这些旁的事。

“还什么还！哪有拿自己还得！再说也是他璃……也是他这个‘凡人’自己愿意！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与我妹妹……！就算是假的，那也是要折他寿……折他福气的！”敖望义愤填膺道。

“好了！好了！你不是还要去西海军营吗？让汐月好好休息休息！”龙后敖明玉道。

“母后！”敖汐月鼻头一酸，扑进敖明玉的怀中。

“那我走了哦！”敖望看看敖汐月，见她一头扎进敖明玉怀中，不再理他，便无趣地走了。

待敖汐月哭累了，才抽抽涕涕地道：“母后，孩儿是不是很没用！”

“母后觉得，能当机立断地斩断一份情缘，也是需要勇气的。”敖明玉轻抚着敖汐月道。

“孩儿本想与那‘王生’过这凡间一世便已足矣，可之后才发现……孩儿将一切都想得太过天真……那蛟龙精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龙丹我可以为他取出一次，但终是不能日日如此……万一……万一……不如就此断了这缘分……他继续做他的凡人……我继续做回我的西海六公主……他的生活本就不该被孩儿打扰……”敖汐月流着泪道，“母后！孩儿是不是很自私！孩儿都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擅自闯入他的生活，又擅自替他决定，让他喝下忘情酒！”

“你不是一直问母后还想不想当年那个凡人吗？其实母后偶尔也会免不得想起，但当时那份心悸早已不在，那份情窦初开的少女时光也已经过去。后来母后嫁给你父王，与你父王携手治理西海，一同上过战场共生死，又生下你们……所以当年可以轻易割舍的，如今的却是怎么也割舍不下！”敖明玉道。

敖汐月头枕在敖明玉的腿上，静静听着。

“母后那时对你说，每个人不同，等你到了那时便会知晓。当年东海的三公主常年来往与凡间，与那凡人曾共同经历过生死，她又得了机缘，能与那凡人在仙山厮守。”敖明玉道，“但你是你，你不是那三公主！好孩子，母后问你，你可曾后悔与这‘凡人’相遇？”

“不曾后悔。”敖汐月擦去眼中泪水，摇头道，“就是再来一次，孩儿也愿意与他只相守这片刻光阴，所以孩儿并未同他一样喝下那忘情酒，这是孩儿欠他的，既然是孩儿先起的头，就让孩儿一个人去记得这一切……”敖汐月伸出手，手内多了一块儿白玉玉佩，她又转头看向一角，那只还收着半块荷花酥的海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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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明玉等着敖汐月睡着，才离开，一回去，老龙王敖闰就迫不及待地上前去问：“人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你年轻的时候和那鲤鱼精不也曾爱得死去活来，还闹着要与我退婚，如今可还想着她？”敖明玉挑眉道。

“你提这个做什么？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敖闰甩袖道，“那不是那时候我还年轻，不懂事嘛！”

“这不就得了！”敖明玉叹了口气道，“这孩子未曾经历过情爱，我原就担心她会出事，要不是你当年一拍脑门与那狐帝订下这门亲，又看着璃星那孩子救过我，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这怎么又成我的不是了？”敖闰道，“你本来不也很满意这桩婚事的吗？还同意帮着他们在凡间培养感情！”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狐族之人本就狡猾，与我们水族一向没什么往来！要不是当年云游恰巧路过青丘，也不会订下这门亲！更不会有今日之事！如今竟将我女儿牵扯进他们四大狐族之争，还险些为他璃星自取龙丹！我现在想想都后怕！你赶紧派人去将这桩婚事给退了吧！我们龙族高攀不起他们青丘！”

“唉！好！好！好！我这就派人写下文书，退了这桩婚事！”敖闰无奈道，“唉！如今昂儿也让我担心！汐月毕竟是女孩子家家，有什么事还能同你这母后说说……前些日子昂儿回龙宫，我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想问问他怎么了，可他却死活不肯与我多说一句！问老二和老四，也都说不知道！”

“老四这不是去军营替我们看着他了嘛！”敖明玉道，“还能是什么事！定是为了那黑鳞鲛人族的公主！”

“算了！算了！随他们去吧！儿大不中留！”敖闰叹气道，“你真管多了，他们又要不高兴！心就离你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