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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星落凝成糖同人2 星碎 > 第167章 九曜·三·妙善公主[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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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里的大量观赏鱼离奇死亡——那是青葵顶喜爱的鲤鱼。

鱼被毒死了,夜昙本就很生气。这会儿自己居然又双叒叕被怀疑了!

定是有人蓄意投毒,又栽赃陷害她!被人冤枉的灾星公主简直能浑身冒火。

却也没什么太好的法子。

夜昙站在饮月湖观音桥上,看那一片翻着白肚皮的鱼,生着闷气。

是了,宫人是不会留着这些鱼过年的,但却会特地把这些鱼重新投在饮月湖的冰面上,一看就是对她不满。

真是的!看到那白肚皮的鱼就烦!夜昙气到闭目。

睁开眼的时候,鱼已经不见了。夜昙复又揉眼。

“是你啊……”眼前是一抹飘然的蓝。

“你来能不能出点声音啊?”神族是飘进来的么?“要是碰上胆小的早晚得被你吓死,还成亲呢……”夜昙的声音懒懒的。她那是冻的。

一开始,她只觉得少典有琴所说都是虚张声势,怎奈这些时日真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了,一天更比一天冷,今日她把自己压箱底的小棉袄都翻了出来,可还是觉得有些抵挡不住那肆虐的寒意。

“公主,本君先前所说都是真的,如今你可信我了?”玄商君缓步走上被冰覆盖的观音桥。这还没走几步呢,又一道红光如箭矢一样飞射过来,又如炮弹般投向夜昙怀里。“娘亲~进宝好想你,娘亲想不想进宝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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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世界有危难,必须要我们俩个才能解决?”夜昙试图把凑上来的少典进宝扒拉开,无奈失败了。主要是自己不想在这么冷的天里伸手去扒拉这娃。“可为什么非得是我们俩个?”她将袖管里的手缩得更深。

“我……”没等玄商君开口,夜昙就扬扬胳膊,努力做出个打住的手势。

“就算人家我是高门大户里身世凄苦、才华横溢、美丽坚强的少女,男人不救赎一下简直对不起自己吧~”夜昙忍不住甩甩头发。

“但我并不需要你帮我。所以你不要用我来满足你的救世主情结。”

“可我并非……”

“是啊娘亲!”旁边那红通通的宝眼见自家爹爹说服无用,败下阵来,便也上赶着帮腔:“爹他哪里能想到这些!”

“……”迟钝如玄商君,也忍不住开始思考——这孩子究竟是在夸他还是损他?

夜昙小嘴一张,一脸不可思议,“还有你啊,我还没说你呢!”眼看娃娃就自己撞上来,那她才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呢哼。

“脸皮真厚,竟敢占本公主便宜!”夜昙蹲下来,拿手肘碰碰少典进宝的小脑袋。

“本公主这么青春靓丽,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娃啊!告诉你哦,认娘可不能随便乱认的哦!”夜昙用厚实的棉袖筒拍拍自家小心脏,她觉得这些日子自己受的惊吓实在太大了。今日定要去日晞宫好好蹭上一顿补补身子。

“娘~~~”

“干嘛!别以为撒娇我就会心软哦!”虽然这段时间这娃娃同个小尾巴似的赖在自己身后,任她怎么冷嘲热讽也不肯走,死乞白赖就跟颗挖不走的牛皮糖一般。

一开始,她还是相当开心的,毕竟她可是天生的灾星,虽然有青葵护着,别人明面上不敢说自己什么,但宫人们还是很怕她,也不和她亲近。这不就连死鱼也往自己这搬运。

只有这个小不点在被自己吓唬再靠近就会倒大霉后也不肯走,屁颠屁颠的。

什么,你说还有玄商神君?那是有求于她,怎么能算?

这个什么什么宝,居然闹着要和她比赛,说什么自己输了就要当她娘。

开玩笑,她离光夜昙怕过谁啊?而且赌博……她怎么可能输!

毕竟她赌技大成后,出千可是未逢敌手。

但这小尾巴输了以后就又赖上自己了,跟得她都有些不耐烦了!

而且,这会儿她正烦着呢!因为那一缸子,啊不,一池子破鲤鱼!

某个时刻,红彤彤的宝差点也被夜昙公主幻视成一条破鲤鱼。

“我说少典空心你能不能看好你女儿!你是真空的啊?她这样你都不管?”夜昙打量了一蓝一红,她觉着,说这俩人是父女,她倒是非常相信的。先不说有几分神似,这粘人的,都是犟种!不过主要责任肯定在这爹身上!居然骗女儿去随便认后妈,心可真是够大的!

离光夜昙显然没有反思自己的意思。

“真是的,明明都有孩子了居然还想着成亲!还有你!冲我笑什么啊你?你就这么想给自己找个后妈欺负你啊?”想不通,真想不通。夜昙气鼓鼓地原地呆了一会儿,又开始吓唬孩子:“你也是真不怕我虐待你哦?到底想什么呢你们!去去去,自己玩去吧,本公主这会儿还有要事要办!”

“……”少典进宝也默然了。谁占谁便宜啊到底!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调换一下呢!也当一当娘亲的娘!一定很爽的……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爹和娘都失忆了,怎么办?就挺急的!

还好爹还是信自己的,不像娘……总是怀疑她说谎哼!

虽然……她自己好像也总是说谎哦?某个宝至少还是有遗传到一些她爹的反思能力,吐了吐舌头。

“娘亲,进宝知道你想查是谁杀了大姨的鲤鱼,那不如我们帮你调查?”眼见气氛僵冷,某个宝趁机提议。

“……”玄商君跟着默默点头。自从得了要争取这夜昙公主喜欢的任务,他就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所有的行动,几乎完全是少典进宝的计划。

这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在深宫里生活得久了,通通深谙宫闱生存秘籍。

夜昙眯了眯眼,看向少典有琴,“神族会那么好心?老实说,是不是想挟恩图报,要挟于我?”

“不是……我……”他不是这个意思。好意被曲解,玄商君有些无所适从。

“是啊娘亲,我们真的是免费帮忙的!”

某个宝便直接站在饮月湖边开始杠杠推理。

“你这小不点还会破案?”一开始,夜昙还对某个宝的思考能力有所鄙夷,但当孩子将鲤鱼和争夺东宫之位互相联系时,她的嘴巴就开始张圆了。

鲤鱼有年年有余之意,象征着财富和长寿。太子宫的鲤鱼死了,会被视作不祥之兆……也并非全无这可能。

“不祥之兆……”夜昙忍不住冷笑。这词可太熟悉了。她真是走到哪里都是不祥之兆啊!

少典进宝歪歪脑袋,一脸无辜地看向夜昙,嘴里吐出轻描淡写的言语:“所以太子宫中定有奸细。”

“……”闻言,夜昙有些晃神,只觉这娃娃还真像平日里那些吐泡泡的鲜鱼。真的好想捏她脸哦!

“公主,此事,本君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对啊对啊,娘亲这事就交给我们吧~”一大一小用同款表情承诺下了。

调查的结果就是——这鱼身上有法力的痕迹。所以……定是那邪修搞得鬼!

“爹,我们还是别告诉娘亲了。”少典进宝忍不住贡献主意。

“为何?”玄商君当然大为不解。事实真相不是就在眼前么?

“娘亲本就不相信我们,如果照实说,她说不定还会怀疑是我们另有所图,故意设下此计诓骗于她,就为了让她帮忙救世。所以……不如就换一个她能相信的。”

“……”也是。

翌日。

“什么?!你说是那妃子毒杀情人后,随手将剩下的毒药扔在池子里?她情人是日晞宫的哪一个?”夜昙大为光火,就准备冲出去,“我去告诉青葵!”

“公主,东宫已经处置过了。”玄商君自然和青葵提前通了气。

“……”

“娘!快来快来~”不远处,少典进宝挥舞着小手,及时为他们解围。

“去去去,自己玩去!”

“娘你不会是不敢了吧~”

“嘿!”这小不点炫耀什么呢!不就溜冰么!“等着吧你!”夜昙开始卷袖子。她离光夜昙怕过谁呀!怎奈天太冷,她挣扎一会儿,还是放弃卷了。

一大一小,便在湖面上溜冰。

溜冰途中,夜昙瞥见一旁那芝兰玉树的人,不知怎的,本应冰封得严实的心湖底下忽然开始汩汩冒泡。她转转脑袋,看向冰上那红扑扑的娃娃。

“进宝呀~”

“啊?”

“嘿嘿~”夜昙的提议就是和某个宝比赛刻冰雕。

就在某个宝吭哧吭哧凿冰推塔的时候,夜昙趁机蹦上岸。

“少——典——空——心——你在想什么呢?”她本想拍人手臂,却被躲过,也没生气。“你还是没放弃?”

“事关四界,本君……不会放弃的。”

“那我要是平民,是妓女,是沉渊族,你又待如何?还是要和我过一辈子?”夜昙歪着嘴,“才不信呢!你装什么大义凛然啊!”

“我……”她的语速太快,他根本来不及说什么。

……一辈子,他是有些无法想象。但却不得不去做。

“公主,你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是四界对吧!哼!”夜昙怒踢脚下积雪。“就算是个虫豸,为了四界,你也会娶她来做妻子,爱她敬她咯?你……你们神族,还真是可悲。”

“不是……”

“我劝你还是早日放弃吧!”别的女人也许会心软,可她不是爱多管闲事之人,“退一步说吧,不能作伪,才叫真心。我们之间能有什么情谊?”

“可是进宝她……”

“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不会喜欢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玄商君略有动摇。“可是,还有进宝。”那是他们的孩子,她……怎会爱上其他人呢?

“那小鬼干我屁事?你愿意为了那小鬼搭上自己的一辈子,我可不愿意!”

“……那你哥哥呢?如果再这样下去,你哥哥也会……”

“行了你闭嘴!”夜昙拔腿就跑。

“不管发生什么,哥哥才不会对我不好呢!”她边跑边叫。

“……”还说不担心,这是完全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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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少典进宝开始嚎叫了:“爹救我啊!”只因她发现自家藕节般的胖胳膊消失一半了快!这能不着急么!

“这……”快速检查过后,玄商君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如此,莫非是……

“进宝,你在此处等我。”

朝露殿内,夜昙正被人掐脖子。

“咳咳……”她手上的美人刺被贼人打飞出去了。没想到,这次的敌人还挺凶狠的。

朝露殿的夜,总比其他地方凉一些。远处的钟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她这次,真是大意了。

这钟声……真是晦气!都说人生在世有一百零八种烦恼,一昼夜鸣响一百零八声,意在消除芸芸众生与生俱来的无穷烦恼,是谓长鸣钟。

如今,长鸣变幽冥,成丧钟了!青葵……她不想死啊!有没有人来救救她呀……是男的她愿意以身相许,是女的她愿意财产平分呐!

就当夜昙觉得生死一线间之际,压制在她身上的力道却突然散了。

然后便是什么声响,她听不分明,因为脖子被扼住太久,耳畔皆是嗡鸣声。

另一厢,玄商君倒也不纠缠——只因这次来的分明就不是什么普通杀手,而是……邪魔妖族。难怪自恃有些本事的夜昙公主也制不住。

“咳咳咳……”夜昙摸着脖子,原地坐着缓了会儿,又有力气打趣人了,“你是尉迟敬德么?”

“什么?”

“你是门神吧你……”夜昙公主小声嘟囔。“不是,没什么,算了。”反正调侃他,他也不明白,一点乐趣都没有。

“你可是还疼?”小公主还同朵蔫巴巴的花似的委顿在地,玄商君也看不下去。

“……不疼……警告你哦!今夜这事不准告诉青葵!”没忘了发狠。

“……等等。”

“干嘛?你别忘了,现在可是晚上哦!”话说这人大晚上来找自己究竟是干嘛?夜昙公主忍不住默默环胸。这是完全忘记方才还许诺以身相许。

“公主,你脖子上的伤……”

“啊?哦……”夜昙扭扭脑袋,“没事啦!”

“别动。”

一阵诡异蓝光升起(夜昙视角)。

“咦?没了?”她忍不住摸脖。看来这神族法术还算有可取之处的嘛~

待玄商君急匆匆重回日晞宫的住处时,就见某个宝正倚着门望眼欲穿,身体已然复原了。“你别怕,已经没……”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扑了满怀。

“别怕,没事了。”大的好像不需要他安慰,这小的么……很需要他。

玄商君不知道这都是小的营造出来的假象。

经历过最初的恐惧后,少典进宝已经冷静下来。现在这不过都是些心有余悸后的表演。“爹……”她一个劲儿瘪嘴,想要多求一些安慰。每次她爹她娘吵架,她就会受到很多惊吓!!!

某个宝一边表演,小脑袋还在人怀里不安分地拱来拱去。

经过这一遭,玄商君也彻底确认了——少典进宝就是个指示标。她消失了,他们和四界的未来,大概也就堪忧了。某个宝全程哭唧唧,但也没说什么。

“别怕。不会有事的。”玄商君到底不忍,只能重复这一句。

为何孩子要经历这种事……少典有琴蹲下身,将进宝软软的身子搂入怀中。

“我们不会让你消失的,所以别担心了……”

“进宝相信爹……”少典进宝一脸苦哈哈的样子,“但是宝儿真的不能跟着一起去吗?宝儿也能帮忙的呀!”某个宝很是厚颜无耻地试图纠缠。

“不行!”夜昙凶神恶煞。

“……”玄商君破天荒地没有支持——想也知道这一路定然很是危险。

“宝儿,你就待在宫里,好吗?”青葵适时走上前,替玄商君解了围。

“呜……”大姨变大舅,少典进宝有点犹豫是不是应该和以往那般投怀送抱了。而且……娘亲那凶狠表情吓着她了。

离光夜昙对青葵的占有欲多少让某个宝本能地感到有些害怕。

“欸欸欸先别忙着安排,本公主这还没答应呢!”夜昙还在那假模假样地摆谱。

“公主,上次你问的问题……本君想过了。”她用来拒绝自己的诸多缘由,他回去一条一条地想过了。

“其实,你是谁,是什么出身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选择。只要心存良善,自会让人敬爱。”

“什么良善嘛……切!”夜昙死鸭子嘴硬。

……嗯,看来他还是有好好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的。思及此,夜昙又满意了一些。

“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譬如观音大士,因大慈大悲被人奉为妙善公主,可见被人喜爱,与出身、性别有何必然联系?”

“……”妙善公主?她怎么不知观音还有这等别名?夜昙忍不住咬唇。

本就是这名儿太生僻了!可不能怪她见识少哦!再说了,她自己不就是又妙又善的公主么~嘁~

“那你妹妹和我哥哥的事情呢?”虽然他是救了她没错,可她也不想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免费!好歹也要谈判一下的嘛~

“……如今乃是四界存亡之际,此事先放在一边不提。”他父帝,母神,弟弟妹妹都还在人家手里,他拿什么人给青葵成亲?

“这还差不多。”夜昙转转眼珠。答应之前她已想好了对策。

“我答应也行吧,不过得先说好了,就只是答应陪你去找解决之法,没答应嫁给你的哦!而且一路上一切你都得听我的,你答应么?”

“只要能解救四界,不伤天害理。”

“那你愿意做个人么?不用法术。”

“我……我做。”在这个天地异变的世界里,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随意在凡间使用术法,会遭到什么反噬。不过,法术对真情,大约也是没有什么特殊的作用,不用也无妨。

“那你可想好了,真的真的真的不能用法术的哦~不能欺负人家的!”夜昙得了便宜又卖乖。他会关心人,也不算是个坏神仙吧?看在他脸好的份上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那……就去做人吧?”夜昙热情地挽住人手,很开心的样子,又转过头向青葵眨眼,“哥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昙儿,你要小心。”青葵无奈之余又有些担心起来。

“等等,公主可否先告知本君……你究竟有何打算?是否要上天,通过裂缝去往那青青世界?”按理来说,他们是应好好待在宫里先培养感情,可时不我与,观音大士嘱咐了要去界下寻情,他却有些想乔装前往青青世界,打探一二,但顾虑到如此可能会给这小公主带来危险,此时倒也真有些举棋不定了。

“哎呀,跟我来就行了嘛~”夜昙拍拍胸脯,一脸“就看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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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

“如你所见,是家宅呀。”夜昙插着腰,在一城郊宅院门口站成一个大字型。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这不是人间的寻常宅院么?

“不是说要很多~很多~情才能填你那坑吗?”离光夜昙当然不可能去什么青青世界。她更喜欢自己的地盘。

“是啊。”可这和他们来这里有什么关系?而且……什么时候就是他的坑了?

“既然咱们俩个不行,就去搜集别人的情不就行了?”现在这世间虽然受到寒冰的侵蚀,但她感觉,自己和周围人的感情也没有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嘛!要找肯定还是能够找出来的嘛。

“这……”在这家长里短里头寻感情,他可不适应。

夜昙不知从哪翻出一荆钗布裙,麻溜扮作穷苦人家,见另外一人呆立原地不动,甚至还闭着眼,便抄起包袱中又一套粗制麻衣硬是往他头上套。也不管人家究竟乐不乐意。

“为何来这?”玄商君还是紧闭双眼——这当街脱衣他阻止不了。进宝也没跟来,不用法术法宝,他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制住这夜昙公主的胡作非为。

就只能非礼勿视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夜昙“一脸快夸我吧”,“这里可是这个县著名的贞节牌坊世家——霍家!”

“哦?”少典有琴当然没听说过,他方来人间,只住过离光氏皇宫。

“据说,这家的家主霍成早亡,他妻子坚守寡节、独自抚养子女。才让这里成了今日的规模——成就晋中的大家。看这里~”夜昙小手一指。

玄商君这才睁眼。

只见她身后,一个牌坊高耸入云,四根柱子上雕刻着龙凤图案。龙身蜿蜒向上,鳞片细密得几乎分辨不清。蟠龙旁,凤羽张开,层层叠叠。

龙头微昂,凤头低垂。柱脚处,是一对瑞兽,眼睛半睁半闭,似是守护兽。

夜昙眼珠子转过——都是禽兽。用禽兽来歌功颂德……禽兽不如吧?切~~

据少典空心这老神仙言讲,劫难的根源是众生内心的冷漠,因此解决之道是重新点燃人间的慈悲之情。这就需要有人在世间寻得足够多的情……

既然已经礼崩乐坏了都,那还等什么?忠孝节义可尽上呗!

“哎呀,你还不进来!”

“我们……怎么能住一间房呢!”方才她与那管事婆子扯皮之时,硬说要一个住处就成,他试图再要一间,也被她拦住。

“为什么不能?不是说要本公主退婚以后和你缔结婚约么?”虽然她还一直撑着没松口就是了。

“能有一间房都很不容易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夜昙将身上包袱随便往这房中的唯一一张床上一扔,看得玄商君当即皱起眉。

却也难怪,他本就洁癖深重。

“而且既然要成亲,那本公主还不得好好试试你?”夜昙公主毫不尴尬地爬上床。“过来。”扭身就颐指气使地下指令。

“你……到底要做什么啊!”自觉不惧沉渊百万雄兵的玄商君微微颤抖。不防被夜昙一把按倒在床上。

“怎么,你不习惯?不是说要成亲么?那你就好好习惯习惯吧!”

“……”

“怎么,不愿意呀?”夜昙松了人,扑倒在床,将被子一拉。“那要不你走呗?回去找你家人?”她跟块不情不愿的石头废什么话。“我就不送了哈~”

“……”现在连九霄云殿都不见了,也不知道父帝母神,清衡紫芜他们怎么样了……若真像观音所说,那边的世界是滥情的,父帝大约要气疯了……

“呦~你不走呀?”离光夜昙的语气中带上了些意料之中的幸灾乐祸,“既然不走,那就上来睡吧~”她顺势将床铺拍得啪啪响。

结果就是——玄商君这几日都是在椅子上度过的。还好对神族而言,睡眠也不是必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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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洞里,是灰头土脸的烧火丫头和小厮两位。

为了逼真,为了完美地融入情境,夜昙还特地在人脸上擦了许多黑煤灰——表示他俩绝对是踏实肯干而非偷懒耍滑的。不然这少典空心这脸吧……到哪里都会吸引到一大批姐姐妹妹的。毕竟他这人吧,长得确实不赖。

对于洁癖深重的神君而言……这简直了。他刚想念清洁诀,又想起对夜昙公主的承诺——此番寻情,不能动用法术,心中无比纠结。挣扎了一会儿,他还是选择用手绢擦拭。

“你在干嘛啊!”见人忙着擦脸,夜昙忍不住将手中那团面粉往桌上一砸,发出“哐当”一下。

“就让人家一个人在这里辛苦。这样也好意思跟人家提亲哦!”

“……”玄商君一时无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放下帕子,继续按夜昙的指示,往不怎么熟悉的面粉里加水。

夜昙嘟嘟囔囔的,继续低头搓揉手中面粉团。桌面上的白面粉就如流星一样啪啪飞溅,看得玄商君一愣一愣的。

“公主你等一下!”再这么下去,面粉都要被她祸害完了,到时又得挨一顿数落。何况他觉得她手中那面粉团已经硬得可以当凶器了,这如何能化腐朽为神奇,顺利下咽?

“……”玄商君痛定思痛,捏紧了拳头。“这样吧公主,我……去学学,你在此稍候,好吗?”

“那行吧。”夜昙装模作样地擦了擦脸上发丝,显得自己很辛苦的样子。

“快去快去~”说罢便拿手推人腰,故意在那粗布衣衫上印下两个白手印。

“……”

经历了厨房嬷嬷的严厉调教和半天奚落后,顶着一肚子做人真难感慨的玄商君学成归来时,就看到她还在那用手扇脸。

“公主,是这样……”少典有琴不得不承认,做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样?”学习热情高涨的夜昙公主觉得自己现在简直能当场捏个珍禽园出来。他们是在为晚上的宴席做准备。这家少夫人嫁入府中,多年未有所出,主人专门请了人做法求子,这不就有热闹了么。

话说回来,这霍家人能在流水宴上能吃上她堂堂离光氏公主,还有玄商神君亲手制作的点心,估计祖坟都要冒青烟了吧。切~

“公主,这里要这样。”玄商君察觉到她在开小差。

“怎么样嘛!那你手别太快呀!”夜昙探头探脑的同时,也没忘了上手。

指尖不经意的触碰,温温软软的触感,让少典有琴颇觉陌生,触电一般放了手。

“干嘛!”夜昙怒目。“嫌脏啊?”她觉得自己的学习热情都因此受到了打击!“那你来做!”她随意将擀面杖一掼,就往门外跑去。

“……”

深院高墙,屋檐低垂,瓦当深厚,几乎遮住了整个院落的光线,只在一线天际留下一片阴影。

灰扑扑的身影流过低矮的屋檐,仿佛一缕模糊线条在暗黄色的长廊中涌动。朦胧的天,排排挂的大红灯笼,当然是大户人家。因了地理,屋子都嵌在窑洞里。重檐掩映,整座楼阁都沉在暮光中。

院门粗重,门板上镶嵌着老旧的铜环,目之所及的一层暗淡。脊兽、鸱吻、瓦当、悬鱼、惹草,样样不缺,看似雕梁画栋,窗棂深处却弥漫着木料的腐朽气息。

夜昙急吼吼地沿着大院转过一圈,夜幕已然低垂,红灯笼在暗夜中高高悬着,于微风中轻轻摇晃。

红光映照在砖石上,不知怎的,夜昙打了个哆嗦。她犹豫一瞬,便加快了步伐,通过长廊。地面上的青石板被绣鞋碾过,泛起一层轻灰。

“公主,你去哪儿了?”

“我当然是去找这家里适合咱们下手的目标咯~”夜昙公主理所当然地将捏点心这活儿交给别人。自己去逍遥快活,不是!探听情报。

“你点心做怎么样了?”

“……好了,正在蒸呢。”为什么她会用这种强盗语气去描述一件正当之事啊?

“嗯嗯~一会儿晚宴后,带你去个地方哈~”当然是先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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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夜昙,你带我来这做甚?”她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啊?

跟在人身后的玄商君一脸复杂。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说这话了。却依旧没有结果,继续被某公主牵着鼻子走。

“低头,喏。”这几日,夜昙已经将整个霍家大院的构造都摸仔细了。

此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正扒着窗户。

“为何来这里?当然是为了这大家族中的……情。”就不用管是公情还是私情了吧,他们不是说这世界总体来说很缺情么?

“为何……要找这样的情?”他们不该是去找这世间最宝贵的真情么?

“怎么,你很看不起这些情哦?”

“……”难道他应该觉得这事很崇高?

忍耐再三,少典有琴还是伸手,将夜昙的眼睛遮住。

后者当即将他的手给扒开。

“你知道么,这被子里的小子不是这家老爷。”

“……”玄商君沉默一会儿,“你……”

“想问我怎么知道的是吧?”

“……”被猜中了。

“你听嘛~都好久了!老爷怎么可能这么久的嘛!”说到这里,她还装模作样地点头,外加评论:“可真激烈呢~这家少奶奶也真是大胆呢~”

“……”玄商君忍不住默念清静经。

等到屋里再次恢复一片寂静时,夜昙拿下腿上绑着的细长暗器,轻而易举就将门栓挑开,又带着人蹑手蹑脚地进了门,东翻翻西翻翻。

“……”深更半夜,他人卧榻,单纯如玄商君,也知此处与真情半分干系也无,刚要拉她袖子示意快撤,就被一把薅住了手,继而被强行摁下脑袋。

少典有琴刚想抗议,就被“嘘”了。

“咦?你说,为啥这里能有三双鞋啊?”一双男鞋,两双女鞋。“总不会是因为怕下雪了脚滑吧?”她刚走得稍稍快了些,就差点摔得四仰八叉。“哦我知道啦~莫不是……”夜昙夸张捂嘴。虽然她的表演在深夜似乎没什么意义……怎么会没意义嘛!玄商君洞若观火,神目如电。

“此处只有二人。”少典有琴忍不住闭眼叹息,终是转身,“走了!”

“走什么走呀?你快把观音给你那瓶子拿出来啊!”还二人呢,她不是人啊!

“做什么?”

“集情呀!”

“那是两位女子。”

“你胡说!”夜昙第一反应就是玄商君老眼昏花。

“本君不会看错。”少典有琴压低声音。二人就用气音争辩起来。

“我不信……啊……”夜昙不小心磕着了自家脑袋,抱头低下身时,绣床上传来一阵响动。本想去探查的她只得作罢。不过,床上的奸夫受了惊,也开始穿衣服。

……原来不是少爷,真是从女扮男装的姑娘啊……

夜昙露出一个小小的吃瓜表情,眼睛贼兮兮的。

“那是女子啊……”她还以为是哪里的小白脸呢!没想到只是装男人的女人,哎……瞬间就觉得没那么刺激了。

离光夜昙兴趣缺缺,眼神集中到一旁的矮几上——送子观音像。

“这家主人可真富啊……”蹑手蹑脚昙双眼发着贼光,搓着蠢蠢欲动的小贼手。“你看观音头上那金冠,啧啧……很有钱啊!”

“你做什么?”玄商君轻轻将人手拍下。

“这人家的东西,不准拿。”

“干嘛嘛!”

“什么人?!”

糟了……她一时激动,被发现了!“走!”

玄商君当即跟上。若是他二人在此被抓住的话,那的确是脸都要没有了。

窗户一开一关。没想到,二人跳完窗,刚好就撞上了屋外巡逻的家丁。

“有贼人——保护夫人——”

“不是,贼人不是我们……”玄商君话音未落,就被夜昙牵起了手。

“快跑啊!”这个笨蛋,到底谁会听他解释啊!

七弯八拐,夜昙公主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带着人先回了他俩临时居住的窑洞。她抄起自家包袱,又偷摸鬼祟了好几条巷弄,麻溜打开了地道门。

“快快快!”夜昙将人使劲按下去,摸索着盖好门。

二人于一片漆黑中顺着梯子往下爬。

“真是的要不是我们跑得快,恐怕就已经和那对奸夫□□,啊不,奸妇□□一般了。被抓住那可不得了哦,不是被浸猪笼就是被沉塘!啧啧,总归也能当一对亡命鸳鸯了吧~可惜白做了几日工……都没领到钱呢,真是亏!怎么了你,怎么不走啊?”

“我……要回去。”

“为什么?你也觉得亏了吧?那要不咱们回去拿那金佛吧?”夜昙公主还是舍不下入了自己眼的财宝。

“回去救她们。”这两位女子罪不至死。

“……你疯了,回去是火上浇油!”他们哪里说得清?

眼见着拦不住人,夜昙有些怒。“你觉得你去说了就有真实了么?”本来么,就算神族也定义不了真实。

奈何玄商君并不听她的。“公主,你先去外面等我。”

“欸……”夜昙只得跟上。没她可真不成啊!

等二人回去时,就看到两个只着中衣的身影跪在滑得能溜冰的台阶上,看着就觉得冷。一家之主的手上还晃着一大白裤衩,也不知是谁的。

舞得就如举着的白旗,迎风招展。夜昙赶紧拉着人躲在巷道拐角处,静观其变。

“说!这到底是谁的!”男主人高高举起的手和他的声音一般颤抖着。

红灯打在石阶上,跪地的两女身上白衣映出了一条条鲜血一样的红。

“我霍家清白传家,你们对得起这御赐的贞节牌坊么?”霍老爷胡子颤抖。

“这事,我不想惊动老太太,若是你们老实招了,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尸。”

“御赐?”闻言,夜昙指指自己,“哇——”她松了扒墙根的手,不幸再度脚滑。

“什么人!”

“来人,把这俩个偷窥主子的奴才给我拿下!”

“等等,我们不是……”玄商君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老爷,这新来的佣人才是奸夫!”霍老爷身边的大聪明适时开口:“那大裤衩子定然就是他的。”

“……”

“胡说什么!我才是他未来娘子!”夜昙公主对自己的物件很是看重,绝不肯让人占了便宜去。

“哪里胡说了,若他不是奸夫,你们刚才为何逃跑,现在又为何要折回来看她们?”

“……”对视一眼,只能打了。

“还拿下呢!”夜昙直接用美人刺的柄敲晕了一个。“看你们怎么拿!”

玄商君有些纠结要不要出剑——这力度他还掌握不好。至于保护……某公主显然打架打得比自己还熟练。

“和他们没关系!”

“你们赶紧跑啊!”两个意料之外的女声响起。

闻言,夜昙手中美人刺一滞。

谁能想到,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虚凤真凰这会儿居然也替他们俩个说起情来。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和别人没有关系。”霍家少奶奶的声音有些冷冽。

这深宅大院的红光照得人心烦,夫君不在的很多个夜里,她都是一人独坐窗前,望着洁白的月光,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冲淡些她心中的火焰。

“夫人,夜深了,不如早些歇息吧。”

“你怎么还没休息?”

“奴婢见夫人房中的灯还亮着,想着您或许需要人陪。”

霍夫人沉默片刻,“你说,这过日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夫人,奴婢不懂大道理,但奴婢知道,活着总要有盼头。就像花一样,只要根还在,就总有绽放的一天。”

“你年纪轻轻,倒是看得通透。”可盼头,夫君不回来,没有孩子,她的盼头是什么呢?

“夫人过奖了。花开花落,总会有新的开始。”

“……”年轻的夫人沉默片刻,便握住新来丫鬟的手,“以后,你把活计都交给其他丫头,晚上,就常来陪我说话吧。”

“是。”恭敬地行完礼,小丫头终是抬头注视少夫人。

夫人可真好看呐,老爷居然舍得留她一人独守空房。凭她再怎么想,也想不通。

各位姐妹们如果有空可以支持一下作者的新文——9499932,古言探案,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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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九曜·三·妙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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