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郁笺的成名之路很顺,从素人到星际顶流,他只用了五年,18岁因过分出众的外貌被星探发现,随手一拍上了热搜,之后就被星际最大的娱乐公司签下,三年时间挣够对赌协议的十亿为自己赎身,又两年不到自己成立了公司,还稳坐星际顶流第一把交椅。
这是开挂的晋级之路,爽文大男主剧本都不敢这么写,经常有眼红的酸葡萄吐槽,所有通往成功的路都应该布满荆棘,闯过地狱难度的主角才能虏获所有人的爱,像纳兰郁笺这种没有波折顺风顺水的爽文人生,谁爱看啊?这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可他们边吐槽,边拿着纳兰郁笺的全息唱片流口水,从半年前就开始蹲点抢票,不吃不喝连夜排长队,也要等一个现场签名。
真是心口不一的顶级修罗场,此时修罗场那边已经开始排队入场等候了,拽姐拿着小哥帮她搞到的票,筷子一样插在签售会的广场上,茫然地看着闹饥荒一样随处打地铺的纳兰郁笺的粉丝。
她仰望浩瀚苍穹,俯瞰脚边的方寸之地,最终摇头叹息:纳兰郁笺真伟大,人类真渺小呐!在太空宇宙的位面来看,这人山人海的一片,跟剖了个蚂蚁穴差不多吧,摩肩接踵的粉丝就是无穷无尽的蚂蚁,而这些蚂蚁都为了见一面纳兰郁笺,甘愿匍匐于此,虔诚等待。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这些人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面对此情此景,作为黑粉会员会的会长,她非常惶恐,第一年还能惊叹纳兰郁笺的一鸣惊人,这第二年就让他们有了走投无路的实感,现在,更是让她想抱头痛哭,都会被身边的粉丝怀疑,她是对纳兰郁笺用情至深,触景生情迫不及待,感动到嚎啕大哭……
而她竟然还不能自爆解释,这黑粉不爆黑料不产粮,还对纳兰郁笺有着超乎常人的关注,说出去,难道不是黑粉会员会的耻辱么?
“唉!”拽姐没忍住,深深叹息。
旁边一位粉丝听见她叹气,笑着给她递来一瓶水,温柔善良地安慰和鼓励她,“姐妹别哭,明天下午就可以用咱们娘胎里带来的肉眼,亲自看见他的本人了。一想到这一切竟然是真的,我便觉得咱们此时头顶的星空都格外灿烂呢,你诗意的想象一下,某年某月某日,我们在某地痴痴地守候,等着夜幕降临、月光皎洁、星辰大海,看到日出凝视日落,只为和他的约定!”
“……”
拽姐目瞪口呆,这姐妹是醉了以后才出门的吗?什么酒这么烈,感觉她几年都可能清醒不了。
拽姐接过水,原本想说一句谢谢,听完这醉生梦死的发言,只能勾起无限凄凉更深沉的叹息,“唉!!!”
反观纳兰郁笺身边的这些人,除了工资难领,时常三观震碎与重塑循环,以及被他的矫情和抠门气到想搞死他憋出的内伤,其他都岁月静好。
像今天这样,连开两个紧急会议的情况史无前例。当然,就因为没遇到过,一伙人讨论一下午,也没商量出个具体可行的方案。
这会儿,他们已经坐上返程的私人太空船,因为纳兰郁笺喜欢钱,阿狼在他的太空船外面喷了一只装钱的麻袋,飞机上套麻袋想想就挺逗的。
可歪打正着,这艘飞船从未被粉丝围观或是蹲守过,或许是因为这跟他对外的谪仙人设,南辕北辙的缘故。
飞船匀速漫游,像在一望无际的海里风平浪静的前行,船仓里温度适宜光线昏暗,以阿狼为首的保镖团队已经睡着了。
叮当点开手环,记录着太空仓外星辉璀璨的银河,压低声音和旁边的人讨论,“文姐,要我说,既然黑粉会员会那么热衷绑架,那咱们就先下手为强,直接把他们想当卧底的会长绑了,也找人给她拍几百张艳照,到时来个反制,看谁能威胁到谁,你说呢?”
文姐戴着眼罩,思绪已经神游太空,“兵来将挡水来……咱俩潜……”
叮当保存录像转回脑袋,皱紧眉头,“文姐,你说什么?”
“呵……呼……呵……呼……”
节凑带感,文姐已经打起了咕噜。
叮当解开安全带起身,想去看看纳兰郁笺睡了没有,他明天下午有场签售会,时间很赶,要是没睡得提醒他抓紧时间休息,免得影响明天的状态。
“咚咚咚!”
叮当小声喊,“纳兰你睡了吗?”
“别在门口鬼鬼祟祟的,进来。”纳兰郁笺清醒的声音从独立包间里传出。
叮当推门进去,看到纳兰郁笺刚把一个本子合起来。
“又在写歌呀?”叮当掩着门在他对面坐下,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看着他手指压着的笔记本。
这人其他不行,可专业技能连黑粉都挑不出毛病,借职务之便把他的新歌一睹为快,是支撑她活力满满工作的强大动力之一。
纳兰郁笺瞪着她把视线从本子上拿开,音量比较克制,“工资都已经发了,你还来干什么,嘲笑你身无分文的老父亲?你们这些没良心的,我好吃好喝养着,到头来都是想从我这里分钱!”
老板给员工发工资天经地义,子女老父亲,这又是什么强盗逻辑?
叮当深吸一口气,压下想打死他的冲动,一眼不眨看着他那张,哪怕仓里灯光暗淡,也没有逊色分毫的谪仙**脸,就当是看在这张脸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
叮当抠着自己掌心里的纹络,“那不是明天下午的签售会,因为人数可能会持续到凌晨嘛,我是特地过来提醒你早点休息的,老父亲大人。”
纳兰郁笺滑动修长的手指,自以为不着边际地将那笔记本扒拉下去,抱进怀里用睡衣盖住。
叮当眨巴眼,但凡他不动,她也不会多想啊,就是这种欲盖弥彰,才让人忍不住好奇,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难道是在想怎么把已经发掉的工资,再想办法弄回去?
叮当脑海里想着,神经紧张,脸上不自觉表情就那样摆了。
纳兰郁笺藏了秘密,声音瞬间提高成有恃无恐的状态,他皱着眉头,“你那是什么防御星际暴徒的死表情?我怎么你了?我今天上午还给你买了一杯100星际币的当地特色奶茶喝,100星际币啊!买一大筐西瓜都绰绰有余,我自己都没舍得喝!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是发了工资没钱,想把100星际币的奶茶钱要回去不成?
叮当连忙起身,怕再聊下去,自己原本温和躺平的细胞,就突然全部起立变得好战了。
她努力挤出僵尸般得体的微笑,安慰自己他明天还有签售会,现场那么多人,长时间保持谪仙人设,签不死他也累死他,想到这,心里“哐当”一下,平衡了,再开口都能萌性大发,“早点休息,晚安么么哒。”
门再次合上,纳兰将笔记本重新拿出来,笔搁在新写的那一页,他拿起笔用笔尖指着,又一行行仔细确认了一遍,发现没有错漏,今天真的从他的账户里划走了这么多钱,他一把盖上,紧闭双眼,心都在滴血。
竟然是真的,他今天花了那么多钱!
这是他的账本,每一笔大额开销都会清楚地记录在上面,今天发出去的工资,只是上面最微不足道的一笔。
心头血滴完,他冷冷勾唇,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提醒自己回神,再演就过了。
爸妈还在的时候,再多钱于他而言,都不过是一个随便支配,不管它如何变化的无聊数字,跟钟表上的时间跳动一样简单。
可如今,他却用最陌生的方式,不断拆解这些数字,真正领悟到了精打细算几个字的精髓。
追悼完他已经失去的钱,和一去不复返的前尘往事,他起身关了包间的灯,抱着账本爬上那张柔软的床,盖上被子再醒来,又会是新的一天。
太空飞船到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喝下午茶都算晚点的那种。
本来太空船上也备了食物,但纳兰郁笺说那种有防腐剂的东西可以留着下次吃,既然公司有食堂,那他们就要充分享受福利。
于是一群人下太空飞船的时候,都需要相互搀扶,你以为那是晕船么?
虽然他们礼貌微笑,对外都是那么说的,但真正试过的人才知道,饿过头,是真的会晕!
公司选址在主城区的外围,一边是杂草丛生的郊外,一边是时代浪潮里的星际城市。
天和地,诗和远方。他们公司的远郊和城市,距离产生了美和低廉的房租,同时也产生了城市园艺工人的盲区。
一群人进公司,把食堂阿姨热过的饭菜扫荡一空后,公司的前台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叮当姐、文姐,星际管委会的又打电话来催了!”
叮当和文姐知道这事儿,都不吭声,低头看着空碗表示自己很忙。
纳兰郁笺喝下最后一口汤,抬头看向前台小姑娘,“催什么?”
前台:“那个,老板,他们说我们公司外面的绿化带再不修剪就可以圈养丛林猛禽了,他们明天巡逻会带着忍无可忍的罚单过来。”
纳兰郁笺:“多少?”
前台慌乱的眼神在叮当和文姐那边扫了一圈,又看回纳兰郁笺,“两万星际币!”
纳兰郁笺慢慢抽了一张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太高了,不给。”
“可是…可是他们说不交的话,就断我们的水电和星际信号塔。”前台慌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文姐扶额打断,“行了。今天下午招一名保洁,让她修剪一下绿植,顺便帮咱们打扫一下卫生。”
前台弱弱问,“给多少?”
文姐和纳兰郁笺对视,“5000星际币?”
纳兰郁笺点头,“500。去吧,好好招严格把关,别什么人都放进来。”
文姐瞪圆双眼,脑袋和四肢都快不协调了,还需要把关,500招个鬼啊?她深深同情前台的耐力和执行力,有这盲目自信的纳兰郁笺果然干什么都能行。
拽姐头顶大太阳,饿得身心俱惫,看着其他人有水有粮,才猛然惊觉,自己还是太草率了。
“叮!”
手环震动,拽姐点开,是小哥发来的消息。
招聘保洁?
是饿晕产生幻觉了么?
小哥怎么可能给她发这种消息,她揉了揉眼睛,再看,什么也没有改变,还真是小哥发的,还真是保洁的招聘信息。
拽姐以为是对方误发,就要随手删掉时无意间滑动了阅读条,弹出“天天娱乐”后缀。
“Duang!”
拽姐像是被雷击中一般,零秒撤手。
“天天娱乐,这不是纳兰郁笺那厮的公司么?”小声自言自语着,她将消息仔细看了一遍,忍不住笑了,“纳兰的公司竟然在招保洁?这不巧了么,我正好要去应聘一名非常有职业操守的五星保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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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