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默说的每一个字顾元贺都听到了,也懂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有一瞬的茫然,脑子里迷迷糊糊的,谭默应该是想跟他做那件事吧?
当初说是形婚,不过是说出来好听点,包/养这种事情,怎么好放在明面上说,写进合同里面呢?而且,晚上那些人不也是这样说他们的关系吗?想包/养就包/养……所以当时中介才会那样说,说谭默需要一个已婚的身份,其实是合法的床伴才对。厌了,腻了,那就解除合同,再找另外一个。比袁坛玩得干净一点。
所以谭默现在这样的要求,从他自己的立场上来说也没什么错,谭默从开始就是在包/养他,既然是包/养,那自己在床上伺候,满足他也是应该的了。
顾元贺心头一阵抽疼,他不明白这些有钱人为什么要这样。
袁坛明明白白说,他和谭默在一起,可是他们两个却各自又在外面玩各自的。
顾元贺心里一阵阵发苦,他慢慢抬起了头,对上谭默乌沉沉的眸子,想跟他说:是的,我就是不能接受,我喜欢你,但我不能让你践踏我对你的爱。
可是看着谭默的眼睛,他忽然又有点不太确定,谭默眼底的情绪太复杂了,像是有些哀痛的东西在浮浮沉沉。
顾元贺心里头怔了一下,谭默为什么会哀痛呢?
心里太难受,酒气上涌,搅得他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顾元贺忽然觉得很委屈,谭默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再不说出来,顾元贺觉得自己会憋疯掉,虽然他不想对谭默说这么难听的话,可是他忍不了了,只是他晕得厉害,脑子里此刻就是一团浆糊,舌头也不听使唤,一段原本已经在心里翻来覆去无数次的话,说出来多少还是显得词不达意:“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一直都搞不清楚,小时候你不说话,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还可以透过你的眼睛看你高兴不高兴,现在你虽然会对我说话,可是却比以前更难猜了,我连你的眼神都看不懂了。虽然我们以前就认识,认识那么多年了,但,不管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还是不要来招我,我会忍不住的,我,我不能什么都捞不到吧,至少,至少让我知道,我……”我爱了这么多年的是一个值得爱的人,不是一个胡乱招惹的渣男。
谭默看着顾元贺,顾元贺刚才拒绝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虽然不太明白顾元贺前面这一大段话的意思,但却害怕听顾元贺说出心里话,怕顾元贺亲口对他说他心里还有别人,他没有办法接受他。
定了定神,谭默抬手,在顾元贺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打断他说:“你喝多了,好好……”他想说你好好休息吧。
顾元贺果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愣了一下后,抬手握住了谭默的手,同时也打断了他的话:“你想要吗?”
他几乎是有些悲愤地问,问完之后眼睛就酸涩得厉害,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是太难受了,他只想发泄一下,爱意和思念需要出口,煎熬和痛苦也同样需要出口。如果谭默说想要,那他就满足他,也当是满足自己,他那么爱他,就跟他做一次,给彼此留下一段回忆,然后解除合约。顾元贺是这么想的。
谭默脸上是极度震惊的表情,眸色也一片暗沉,死死盯着顾元贺,嘴唇蠕动,却没说出一个字,他是彻底搞不懂顾元贺在想什么了。
顾元贺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浑身却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再一次望着谭默,嗓子一片暗哑:“你想要吗?”
谭默从顾元贺手中抽出了手。
在顾元贺以为他要扭头走掉的时候,他却忽然按住他的肩膀,更近一步。
理智虽然知道现在不是做这些的时候,可情感上,谭默已经忍了太久,心爱的人这样问他,他也会不想再忍。
身体有多舒爽,心里就有多难受。顾元贺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冰火当中,一半是压得他透不过气的冰山,一半是煎熬着他的火焰。
他匆匆看了谭默一眼,匆忙从凌乱的被子中间坐起身,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看到他越来越快的穿衣动作,谭默才反应过来,他刚才那么热情,更像是决绝的告别,谭默心慌得厉害,在背后拉住了顾元贺的手:“元贺?元贺?”
顾元贺不敢再看谭默一眼,低垂着头扣纽扣:“谭总,我们那个合约,到此为止吧,欠你的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谭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声音都忍不住发颤:“为什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既然还是不能接受我,刚才又何必要勉强自己,谭默又是慌乱,又是不解,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只能紧紧攥着顾元贺的手腕,怕一松手,这个人就彻底从他眼前消失了。
顾元贺深吸一口气:“我们刚才虽然已经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但不能再这样了。你可能是因为袁坛他,他背叛你,想要发泄,我……”我尽管只是想要给自己留下一段回忆,可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我不想自己一直这样堕落下去,在情爱前面变得没有自尊。话说了一半,他停了下来,眼睛酸得厉害,再说他都要哭了,这个时候,他不想在谭默面前哭。
谭默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应激反应一样,他声音也拔高了一些:“袁坛?他是又跟你说什么了还是?”
顾元贺怔了一下,回过头:“没,他没再找我了。只是,既然你还跟他在一起,咱们就别再这样了,他背叛你是他不对,我们……总不能跟他比烂吧。”
谭默大致明白了些什么,脸色沉了下去,盯着顾元贺,声音里透着抑制不住的怒火,却又异常沉静冰冷:“袁坛跟你说我和他在一起,对吗?”
顾元贺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苦笑道:“是啊,他说你是为了保护他,才跟我形婚的。不是吗?”
谭默眼底卷过一阵幽暗的风暴,不过很快,他的眼神又恢复了清明,他拉住了顾元贺的手,声音平缓下来。温柔得不像话:“所以你这些天,刻意跟我保持距离,都是因为他?”
顾元贺点头,他觉得心里很难受,鼻子又开始发酸,眼泪在眼眶中大专,却还是笑了笑,低下头说:“对啊,明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我刚才还……我还真是挺烂的。”
谭默的神色终于彻底柔和下来,他伸手抱住了顾元贺,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不要这样说自己。他是骗你的,我跟他除了表亲的血缘关系之外,再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要理他,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我跟他,关系其实挺差的,他总是想给我找不痛快。怪我,我没想到,他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对不起,对不起……”说到后来,想着顾元贺受到的煎熬,谭默的声音充满痛惜。
顾元贺很茫然,这么说,是袁坛在骗自己了?渐渐的,他又忍不住有点开心,谭默跟袁坛没有关系,谭默没有跟谁在一起,都是袁坛在说谎。他兀自发了会儿呆,心底深处还是不太敢确定,又跟谭默确认:“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我吧?”
谭默被气笑了,当然,主要是被袁坛给气的。他握住顾元贺的手,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这种事情,我怎么会骗你?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
顾元贺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又是激动又是开心,可这太突然了,他一边觉得像是悬浮在半空中,没有踏实的感觉,一边又抑制不住地狂喜。情绪大起大落,太耗神,脑子里又开始阵阵眩晕。
“你如果不相信的话,我现在给袁坛打个电话?”谭默见他不说话,很认真地说。
顾元贺回过神,忙否认说:“没有,没有,你一直很好,一直都很好的。不用打了,我相信你,你说的话我都相信。那你,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因为喜欢我吗?”
谭默心头对袁坛的火气对上顾元贺笑盈盈的目光,渐渐熄灭掉了,心中慢慢被爱意填满,他摸了摸顾元贺的脸:“是,不然呢?”说着他又把顾元贺搂进了怀里,低下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就像当年在那艘船舱里一样,时隔多年,他心里那道缺着的口子,终于被怀里的人填满。
顾元贺到现在还觉得一切很不可思议,他本来就晕,现在更是如坠云雾,靠在谭默胸口发了好一会儿呆,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抱着自己的手臂的力量,还有他胸/膛的热度,才觉得自己没有在做梦,都是真的。
他仰起脸,想亲吻谭默,谭默立即激/烈地回应着他的吻,两个人亲着亲着就又倒在了床上。
顾元贺一旦确认了谭默的心意,那些被他压抑了很久的冲动就再也控制不住,化作实际行动,虽然动作笨拙,但胜在热/情无比。
谭默是一点都没想到,顾元贺之前刻意跟他保持距离,是因为袁坛的谎言,他一直以为是顾元贺放不下曾经喜欢过的那个人,才没法接受他的。
想象着刚才顾元贺怀揣着怎样的愧疚和背/德感跟他做那件事,他就心疼得不行,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他要给顾元贺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缠/绵了大半夜,再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白花花的日光透过窗子撒在卧室里面,顾元贺被那光刺激了一下,他偏了偏脸,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不过也彻底清醒过来,他把谭默环抱着他的手拿开,想转过去看看谭默的脸。
尽管他动作很轻,谭默还是瞬间就醒了过来,睁开眼,嗓子有些沙哑地问他:“醒了?”
顾元贺轻轻翻了个身,昨晚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现在看着谭默,他多少有点神思恍惚:“嗯。”说完,他凑过去,亲吻谭默。
两人接了一个绵长的吻,直到顾元贺快喘不过气了,才轻轻推开谭默,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问:“几点了?”
谭默没立即回答,摸摸他的脸,又摸摸他的眉眼,看他一会儿,在他脸颊上亲了又亲,最后在他眼睛上印了个吻,才转过身,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快十点钟了。”
顾元贺被他亲得心都融化了,好半天才问:“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谭默把手机放回去,想了想,看着他说:“下午有个会,那,现在起床?”
顾元贺点头,只是还没坐起来,嘴角先抽/搐起来。
谭默看在眼里,迟疑一下,已经了然,有些歉然地说:“要不你再躺一会儿,我让他们把早餐给你拿上来。”
顾元贺还是撑着坐了起来:“我没那么娇贵。”
谭默看着他,忽地又凑近了,低下头来亲吻他。
昨天到底喝醉了,不管是冲动之下脱口而出问谭默那一次,还是之后,他虽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因为醉着,意识模糊。
现在青天白日,顾元贺就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正因为大白天,意识清明,一切感觉和触觉都异常灵敏,亲吻都让他受不了,推开谭默说:“别亲了。”
谭默的眼神也有点乱,嗓音暗哑:“上午没工作。”
顾元贺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犹豫一下,就坦然地主动来亲谭默,谭默几乎是没有停顿地回应他的亲吻。
将近一点钟的时候,谭默一身舒爽地下床去浴室洗了澡,洗完澡,站在柜子前挑衣服,回头见顾元贺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看自己,便说:“你再睡一会儿吧。”
顾元贺挣扎着说:“店里还有事儿。”
谭默:“有李璐。”
顾元贺有心逞强,奈何有心无力,挣扎一番就果断放弃,悻悻然说:“那行吧,你晚上回来吃饭吧?”
“嗯。”
谭默有意耍帅,站在床尾换衣服,一个穿衣服的动作,被他搞得像是调/情。
顾元贺看着他,移不开眼:“谭总,你以前也这么——闷骚吗?”
谭默走过来弯腰亲了亲他,又捏了捏他的脸:“有吗?”
顾元贺舔了舔后槽牙:“当然,看得我想把你,这样,那样。”
谭默没忍住,笑了,纠正他说:“是我把你。”
顾元贺无所谓地笑笑:“都一样,反正你领会意思就好。”
谭默摸了摸他的脸:“那你在家好好休息,等我晚上回来,咱们再继续。”
“嗯啊,早点回来。”
顾元贺试图调戏回去,不过到底是没撑住,笑了出来,跟谭默那样不动声色的调/情相比,他的道行还是浅了点。
看着人关门走了,顾元贺又躺倒回床上,觉得从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像是做梦一样,躺了一会儿,他的心情刚平复了一些,想不到谭默去而复返,拿了一堆吃的东西上来:“先吃点东西再睡吧。”
顾元贺又龇牙咧嘴地坐起来:“我去洗漱一下。”
等他洗漱完出来,谭默已经把吃的东西在桌子上摆好了,顾元贺走过来看了看,虽然昨天喝了醒酒的药,没什么宿醉头疼的毛病,但嘴里还是很淡,看到桌子上的食物,就不怎么有食欲,忍不住抱怨说:“这也太清淡了。”
谭默看他一眼:“不然呢?给你弄个火锅?”
顾元贺笑着说:“可以啊。”
谭默把筷子递给他,朝他身后看了看,意味深长说:“辛辣刺激的这两天还是先别吃了。”
顾元贺登时像是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倒竖起来了,别别扭扭在沙发上坐下来,他清了清嗓子,强行给自己找面子:“我从小辣椒当饭吃,没那些毛病。”
谭默低笑:“行,我知道你能吃辣,不过现在只有这些吃的,他们没准备别的,你凑合吃点吧。”
“哦。”顾元贺闷声答道,他是真没想到,谭默会是个大闷/骚,平时看着高贵冷艳,生人勿近,冰山一样,私底下却是这样,不过这反差,还挺萌的,虽然他心里觉得谭默萌,嘴上却不敢说出来,怕谭默面子上过不去。毕竟三十来岁了,设身处地想一下,他要是被谁说萌,那肯定也是要跟对方拼命的。抬头见谭默还站在那里,他又说:“行了,这都一点多了,你去忙吧。”
程英已经在楼下等得有一会了,谭默确实得走了,他点头:“嗯,在家等我。”
顾元贺听他反复说让自己在家里待着,有点哭笑不得,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是:“就算我想到处跑,现在也出不去啊。”
谭默看着他的眼睛,弯下腰来,顾元贺立即收起张牙舞爪的模样,也不说了,也不动了,静静看着谭默,谭默在他嘴唇上亲了亲,又摸了摸他的脸,这才走了。
门再次关上,顾元贺出了好一会儿神,才拿起筷子吃东西,虽然嘴里很淡,这些东西看着也很清淡,但吃起来味道却很好,不得不再次感慨谭默家的厨师手艺非凡。他有滋有味吃完早餐,柠柠就像是算好了时间一样,敲门进来收拾。
“你在谭总家里多久了?”以前他觉得俩人是形婚,再加上信了袁坛那些话,连谭默他都刻意保持距离,更遑论谭默家里这些做事的人,现在既然把一切说清楚了,也跟谭默在一起了,那家里这些人以后要长相处,了解一下也有必要。
柠柠边忙边回答他:“四年多了。”
顾元贺:“哦,那挺久的。”
柠柠说话间已经把碗筷盘子都收拾进了推车里面:“嗯,不过老吴他们比我做得更久,谭总对我们都挺好的,大家也愿意在这里。那个,谭总刚才走之前吩咐说不要打扰你休息,要是没别的事,我下去了?”
顾元贺:“嗯,你去忙吧。”
柠柠冲他笑笑,推着小车下楼了。
顾元贺本来以为会睡不着的,但是昨晚到今天早晨,运动量实在太大了,躺了一会儿,他还真又睡过去了,只是没睡多久,就被电话吵醒了,电话是他妈妈打过来的。
改到没脾气,叹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