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盗边境内,荒无人烟的边陲之地,狂风呼啸着席卷过寸草不生的戈壁,赫伊星人烟稀少,成为星盗实验基地的首选。
基地周围是金属与泛着幽光的强化玻璃,巨大的墙体上布满了错综复杂血红色的警示灯,如同恶魔的眼眸,扫视着这片死寂的领地,任何靠近的活物都逃不过它们的监视。
中央主控室里,巨大的显示屏上跳动着无数的数字与符号,那是实验进程的实时监控,再往里走,走廊狭窄而悠长。
一间小型实验室内,治疗仓内躺着一位小孩,脑部端连接着细长又泛着白的导线,另一端被接到虚拟显示屏,数据和符号像滚轮一样翻转。
“实验有进展了吗?”
说话的是一位清瘦的女性,尽管岁月已经在她脸上留下皱纹的痕迹,但那双蓝色宝石般的瞳孔和冷淡的语调,带着与生俱来、令人慑服的气质。
桑顿。
帝国最具威严的科学家,也是这次实验的领头人物。
艾德蒙视线落在显示屏上,“07号实验体在意识晶体植入脑中时本无排斥反应,但近两次实验排斥反应异常严重,已经无法进行下次实验。”
他嗫嚅着:“可惜了......”
抓来的二十几个小孩到现在已经仅剩不到十个,好不容易有个表现优秀的实验体没想到一到后期就跟不上,艾德蒙看了一眼桑顿心想。
这位女博士,亲手断开治疗仓意思显而易见。
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实验体还留着干什么?浪费资源。
07号实验体在治疗仓内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里毫无一丝生气,就这么直直地睁开眼睫。
桑顿伸出一只手轻抚,这么好看的眼睛,真是可惜,下一秒眼睫颤抖,漆黑的眸子微微闪动。
她抽出一片干净的纸张仔细地擦拭着刚刚触碰实验体的手指,视线落在中控系统的屏幕上晦暗不明下令道:“再试一次。”
基地深处,是一间间隔音牢房,用来关押实验体。
牢房内阴暗潮湿,金属墙壁内布满实时监控,被关进这里的小孩渐渐地眼神空洞绝望,身体上布满了针眼、和变异痕迹,他们的嘶吼与哀求被厚重的金属墙壁隔绝,消散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黎淮已经记不清被抓来这里多久了,日复一日重复的实验,早上被送去封闭的房间内,四周摆满精密仪器的,意识前的一秒是冰冷刺骨的推进器扎入身体的触感。
之后几天内大脑像是有千万根钢针在同时穿刺,撕裂开来又缝合起来,似乎整个头颅都要被这股力量撑爆。
他看见跟他一样症状的人被送入急救室,没过几分钟又被送了回来,还有一句“真没用,这么快就死了。”
大脑又开始撕裂般地疼痛,面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扭曲,他双手抱着脑袋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想要蜷缩起来,耳边只剩下自己沉重且急促的呼吸声。
他想祖父了。
第二天,数据分析室内。
“开始脑电波监测,稳定频率,确保基线清晰。” 艾德蒙声线低沉语气冰冷。
全息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洪流仿若密集的虫群,疯狂席卷着艾德蒙的视野,另一边屏幕上跳跃的绿线如诡异藤蔓。
黎淮身体剧烈颤抖,手腕脚踝处勒出青紫血痕。
联邦境内。
林绍看着发来的密报,最近联邦境内发生多起儿童失踪案,星盗越来越嚣张,联邦目前已经成立专门的特战军队全力解救当中,现在民意愤起唯一的办法就是公开解救进度,但这无疑也是给救援队加压。
坐镇的林老元帅,身着笔挺的黑色制服,肩章上象征着权力与责任的勋章在昏暗的光线中微微发亮,展现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压了压眉眼:“给林铀发个消息,让他注意安全。”
许放点了点头有点担心:“要不再派艘星舰去接?”
“不用,死不了。”
他已经交代林封城派一艘星舰护送林铀回来,还要再叮嘱一声不过是他不放心。
另一边,林铀已经坐上派送的星舰。
“林铀。”
“爷爷。”
“你父亲已经前往前线,你尽快回来注意安全。”
现在打开联邦的头条报,有一半是儿童绑架案的报道,还有一半是联邦政府的回应,林铀点开最新的报道,冷静客观的记者音传入耳中。
“目前,联邦军队已经锁定星盗一处老巢,围剿行动今晚进行。”
实时播报进程一方面是为稳定民心,另一方面也是在跟星盗示威。
敢在联邦边境内劫持星舰这不是明摆着打联邦的脸面。
林铀的视线落在舷窗外,视线晦暗不明。
没有一丝杂质的太空黑的纯粹,透过星舰的舷窗看去,星舰飞行的痕迹汇成红黑两条河流。
舰体在星际中平稳地航行,忽然,星舰内的警报声尖锐响起,打破了原本的宁静,电子音响起。
“警告!!有不明舰体靠近。”
林铀掀起眼皮,给林绍发了个消息。
星盗已经猖狂成这样了,看来联邦内部已经不止**的问题了。
林老元帅的个人终端显示有消息进入,他瞥了一眼,眉心又深了几分,他压了压额角,叹了口气。
这兔崽子就是不听话。
洛希星。
“明白您着急的心情,我们已经在尽力搜救中。”星际警察安抚着面前的家属。
季正宏已经连续半个月天天往星际警局里跑,负责接待的人员也都认识他。
这么多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军队不断加大人力和精力还是没有找到…
“淮淮还那么小,我就不应该让他自己一个人,我的淮淮......”
“都是我的错。”
季正宏身形一颤,掩面哽咽着。
“爸,你这样在这干等也没什么用,我们回家吧。”季愿眼尾泛红,实在看不得自己父亲这个样子,她蹲下来拉起父亲的手轻声安慰道:“爸,我们要相信军队相信联邦,淮淮一定会回来的。”
“是啊爸,您身体不好,我们先回家。”黎远恒也跟在一旁劝说。
季正宏没吭声,他摸了把脸,眼里是长时间睡眠不足不满的血丝和埋怨后悔的神情:“你们当然不着急,生而不养!”
埋怨她自己生的儿子长这么大看望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埋怨他们让黎淮再多呆一天会怎样?,或许晚一天黎淮就不会遇到星盗,说来说去还是埋怨自己让黎淮一个人上星舰。
季正宏甩开季愿的手,看着那双与亡妻相似的眉眼,埋怨的话到底是说不出口。
季愿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季正宏一个人把女儿带大,什么事都亲历亲为,看着那双与亡妻相似的眉眼,虽然知道养成了目中无人,娇气任性的性子,可犯错时认罚的态度,季正宏又不忍心罚的太重,到底是自己养大的闺女,虽惩小戒,不予重罚。
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走,这几天他总是梦到很多黎淮小时候的事情。
他一手养大的小孩,从小就很乖,很聪明,两三岁时就能自己吃饭,知道他身体不好从来不会像别的小孩一样任性耍脾气,不哭不闹。
小的时候有次季正宏来接他放学,小孩子的情绪都很外露,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其实大人一下就看出来了。
季正宏摸了摸黎淮的脑袋问:“怎么了淮淮,不开心吗?”
黎淮抿了抿嘴角,摇着头,过了两秒他扬起脑袋很小心地问:“祖父,爸爸妈妈他们不喜欢我吗?”
季正宏愣了两秒,“怎么会呢,为什么这么说?”
黎淮低着头闷着声音道:“有人说爸爸妈妈从来都没来接过我就是不喜欢我。”
季正宏叹了口气:“淮淮,他们只是工作都太忙了,怎么会不喜欢你,要跟父母多亲近亲近,你父母都是很优秀的人呐。”
可以说黎淮从出生的每次节假日,礼品总是先到,电话里约定好的日期,总是被各种出差、单位里忙推掉,季正宏生气叹息的呵斥,电话那头也依旧响起繁忙着急的登机提示音。
“你们就这么忙,连看一眼自己亲生儿子的时间都没有,真是混账!”
“爸,我跟远恒这不是忙嘛,半个月前那边剧院就订好了的,没想到突然提前了。”季愿也知道最近几年回家看望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但她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她得抓住机会。
“爸我保证下次一定回去看你。”季愿用着一贯认错的态度和语调。
黎淮坐在毛毯上,手上的玩具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垂下的脑袋端坐在一团,像个小动物一样,透着乖巧,他其实也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季正宏切断通话,叹了口气,走了进来,蹲下来摸了摸黎淮的脑袋,缓缓开口道:“淮淮,祖父带你去吃好吃的。”
张开的双臂将黎淮轻轻抱起,手托着他的脊背,黎淮抱着祖父的脖子,脑袋巴拉在肩膀上,闷闷地嗯了一声。
两天后。
“主星实时播报,目前军方已经捣毁星盗一处实验基地,进展仍在实时更新……”
主星广场虚拟大屏上正在播报最新的新闻,路过的人都驻住停留。
第一批的特战军对已经到达赫伊星,战火一触激发,无数的粒子弹像雨点一样落下,星盗基地外红外影像传感器跃入的瞬间,中控系统立即启动了预先设定的紧急应对程序——它能在百分之一秒内传送重要的人质或者直接将其消灭。
黎淮因为已经是实验的抛弃物,并没有受到应对系统的干扰,他乘着内部一片混乱间摸索着逃出,可是说非常幸运,这是一条通往外界的路,从外面的空间中射入的强光让习惯了深沉暗牢昏暗光线的黎淮暂时丧失视力,接着他听见脚步声和枪声。
林铀下了飞行器,满天火光中他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眉心一跳。
“有埋伏,快撤!”个人终端的军令下一秒就跳出来。
林铀转身跨上飞行器飞入火光中。
星盗估计早就料到联邦迟早有一天会来,做好充足打算,要不然以联邦目前的军事实力还不至于损失惨重。
逃亡途中飞行器损坏,林铀只能带着黎淮东躲西藏,他抱着黎淮,心里盘算着救援军来的时间。
已经过去一天多了,他们被困在这,没水也没粮食。
可能是察觉到不安的情绪,林铀摸了摸怀里人的头轻声安慰道:“没事,别怕。”
“哥哥,会救你出去的。”
黎淮将埋在他肩上的脑袋抬起,点着头。林铀心下一软,聪明又乖的小朋友,像个糯米团子一样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小手紧紧抱着他。
“哥哥左边,小心!”黎淮透过夜色深处精准地看见袭来的枪弹。
林铀下意识往右边转,擦着耳鼓边的粒子枪稳稳地落在对面的防御墙上,火星四溅。
林铀一只手抱着他的脊背,一只手稳稳地遮住他的眼睛,“别怕。”
又过了半天。
林铀的身体滚烫,体温升高,昏昏欲睡的眼皮在不断拉扯,被粒子枪击中的肩颈处已经在不断渗血,还有几处擦伤的伤口已经开始感染。
他强撑着意识摸了摸黎淮的脑袋,想说点什么嗓子却嘶哑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黎淮双手托起他的脸跟他搭着话,不让他睡。
“哥哥,别睡。”
他轻声地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林铀眨了下眼睛,注意到面前的小孩微微颤抖的语调和泛红的眼睛。
"林铀。"
“别哭……哥哥没事…”
生日快乐,今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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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