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萋萋气得冷笑了一声:“你们二人是幽居深山老林还是怎么,从不曾听过外面的消息闷头在山里头修尼姑?昭君她不仅是安成君,更是未来的太子妃!赐婚的圣旨都下了,板上钉钉的事儿。怎么的,裕昌郡主,你是觉得未来的太子妃不配与你同坐吗?那我稍后便令人告知太子殿下,且看看这座位该如何调整?”
王姈听完,不屑地嗤了一声道:“未来的太子妃,这不还不是太子妃么?人还未嫁谱先摆上了……”
“你……”万萋萋气得站起身来,“你王姈算个什么东西,胆敢妄议当朝太子妃?”
此时的何昭君站在座位下方,抬起脸淡淡地看着已经坐下了裕昌郡主,高傲着小脸儿斜着眼睛看着自己。
本场的正主不发话,席上的各位贵女声都不敢吭一声。
何昭君并不说话,也不坐下,而是站在坐下唇角微扬,似笑非笑,直把裕昌郡主看得头皮发麻。
场面一度陷入了僵持,安静得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得见。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何昭君仿佛入定了一般,动也不动。
裕昌郡主原本撑起的底气被她看得一分一毫地悄悄流逝,很快便漏了怯,不由挥了挥手,干脆破罐子破摔,道:“看什么看,这宴会还开不开始了!”
这未来的太子妃身份,着实有些微妙。但若当真已经嫁了太子,那裕昌郡主便是不配与她平坐了,该坐她下首了。可现下被人拿着这处翻来覆去的说,传出去着实也不好听。但若是就此认了怂,太子的威仪又该放在何处?
何昭君笑了笑,道:“如是,还请郡主稍安勿躁,等上一等。”
说罢,她转身朝着万萋萋笑道:“按照裕昌郡主和王家娘子的说法,未来的太子妃不配摆这个谱。想来,太子也是未来的储君,既然现今还未当上皇帝,那便也算不得什么人物。萋萋,去派个人把太子殿下叫出来吧,就说裕昌郡主和王家娘子说了,不管陛下和娘娘下了旨意还是如何,总归现在还未就位的,便当不得一回事,也没有资格参加今日的宴会。我也便不耽误各位开席了。”
说罢,何昭君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昭君妹妹,昭君妹妹,你听这几个乌鸦嘴瞎咧咧什么?”万萋萋急得跳了起来,赶紧上前,想拦住何昭君。
裕昌郡主和王姈这会子心里也没了底,何昭君搬出太子储君的身份来,她这一走,若是真的还带走了太子殿下。妄议储君,这帽子便是扣在家族里,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故而这两人虽然脸上带着倔强,但眼神确实当真着急了起来,眼见万萋萋去拉何昭君,心底还有几分期盼能把何昭君拉住。
就在万萋萋手快碰到何昭君的衣袖时,一道挺拔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外。
何昭君在那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是曾几何时的凌不疑,救程少商于水火。
然而,只是一瞬,她便看清了眼前之人是文子端,他目光如炬,面沉如水,便是一语不发地站在那里,也将周遭人吓得大气不敢出,连万萋萋也愣在了当场,待反应过来时,赶紧跪下在地上行礼。
无论是身侧的王姈还是其他贵女,亦或是已在坐上的裕昌郡主,都恭恭敬敬地低下头来,俯跪在地。
这,便是权力的好处。
在何昭君的心底,她并不喜欢英雄救美的戏码,因着不喜,故而也克制着自己对此产生依赖。经历了上一世,她深刻地意识到,靠任何人,都不如靠自己。可倘若这世间的法则便是,女子必须依附婚姻,依附男子而活,那么,傍上太子,或许已然是个最优解。
周遭俯跪了一地的人,此时成了静默的背景。何昭君静静地看着眼前人,微微笑了起来。
“参见太子殿下。”何昭君说着,也缓缓俯下身去。
文子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何昭君跟前,不等她触地就直接将人拉了起来。
“你是吾未来的新妇,无需如此多礼。”说完,文子端的目光缓缓扫过当场,然后定定落在裕昌郡主的头上,“听说,郡主认为,吾未来的新妇,不配与郡主同坐?”
裕昌郡主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被点了名,哪里还敢出声。被文子端的目光一盯,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埋着脑袋装鹌鹑。
“郡主,可有此事?”偏偏文子端并不打算放过裕昌郡主。自他打定主意要娶何昭君起,便想令何昭君心无挂碍,挺直了腰板,风风光光地嫁给他。
裕昌郡主被文子端点名点得头皮发麻,想起传言中,这位太子殿下喜欢何昭君喜欢得紧,便是听闻了何昭君仍与楼垚有牵扯,还是一心护着。一想到这里,裕昌郡主的冷汗便冒了出来,眼神飘摇之间,便瞥到了一旁的王姈。
“殿……殿下误会,是……是王……”
话还未说完,另一个尖刻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又如何?这安成君本就一个县主之位,也配跟我的裕昌同座?”
众人皆惊,竟是没料到汝阳王妃护犊子也是护到了心尖尖上,为了裕昌郡主急急从隔壁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王姈的母亲文修君。
底下的贵女们一个个心思活络起来,有几个八卦的已经互相递眼色,微微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