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公寓,沈星遥踢掉拖鞋就瘫在沙发上,后颈腺体处还残留着白天顾珩信香的余温。茶几上放着顾珩临走前切好的水果,青瓷盘里摆着他爱吃的荔枝,果肉晶莹得像刚剥壳的月光。可他盯着盘子发呆,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缝——书包里那本《量子场论》夹着张没写完的草稿,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小月亮和太阳,旁边用铅笔描了无数遍“顾珩”两个字,却始终没勇气写成情书。
“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他喃喃自语,抓起颗荔枝塞进嘴里,甜腻的汁水却压不住心底的酸涩。白天在教室里撒娇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可夜幕一降,那些被“炽霄”信香烘暖的勇气就全缩了回去。他想起顾珩帮他搬课桌时手腕上的银手链,想起半夜被噩梦惊醒时那人掌心的温度,可越是依赖,越怕这只是Alpha对Omega的本能保护。
“朋友吗?”沈星遥把荔枝核扔进垃圾桶,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单薄。他见过顾珩对秦骁也会耐心讲题,对其他Omega也会礼貌微笑,凭什么觉得那份温柔是独属自己的?后颈腺体突然传来一阵抽痛,“寒月引”信香不受控制地逸散出一丝冷意,在空气中凝成细微的冰晶。
玄关处忽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沈星遥猛地坐直身体,手忙脚乱地把草稿纸塞进沙发垫下。顾珩推门进来时,正看见他假装翻着物理课本,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
“怎么了?”顾珩换了鞋走过来,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再发烧吧?”Alpha的指尖带着户外的凉意,却让沈星遥后颈的腺体莫名安定下来。
“没……”他往后缩了缩,视线不敢安定顾珩,“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忘在实验室的充电器。”顾珩晃了晃手里的白色充电器,却在看见沈星遥藏在沙发垫下的一角草稿纸时,顿住了脚步。他没戳破,只是坐在旁边,从包里拿出个丝绒盒子,“今天路过首饰店,看到这个觉得适合你。”
盒子里躺着枚银质项链,吊坠是半颗月亮,缺口处刻着极细的“珩”字。沈星遥看着项链,想起自己画的小月亮和太阳,心脏猛地一跳。顾珩拿起项链,轻轻帮他戴在脖子上,指尖擦过后颈皮肤时,“寒月引”信香突然变得甜腻起来。
“顾珩,”沈星遥忽然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们……是不是只是朋友?”
顾珩的动作顿在他后颈,良久才低声笑了,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你觉得,朋友会半夜抱着你哄你睡觉,会记得你所有喜好,会看不得你受一点委屈吗?”他绕到沙发前,蹲下来与沈星遥平视,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沈星遥,我从来没把你当朋友。”
沈星遥的呼吸一滞,后颈腺体处的项链忽然变得滚烫。他看着顾珩眼中清晰的自己,看着那人瞳孔里映着的半颗月亮吊坠,忽然想起母亲信里的话:“遥遥,真正的光会告诉你,星星从不是独自闪烁的。”
“那你……”他咬着唇,指尖攥紧了沙发垫下的草稿纸,“为什么没说过……”
“说什么?”顾珩抬手,轻轻擦掉他嘴角的荔枝汁,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说我喜欢你,从在砖窑看见你攥着刀哭的时候就喜欢了?说我想让你做我唯一的‘寒月’,想让我的‘炽霄’永远为你亮着?”
沈星遥猛地抬头,草稿纸从沙发垫下滑落,上面的小月亮和太阳图案在灯光下清晰可见。顾珩捡起纸,看着上面无数遍的“顾珩”,终于忍不住笑了,将人紧紧揽进怀里:“傻瓜,情书我来写,关系我来确定,你只要……”他顿了顿,在沈星遥耳边轻声说,“只要别再胡思乱想,别再把我推开就好。”
“寒月引”信香彻底卸下了所有防备,与“炽霄”在客厅里缠绕成温暖的茧。沈星遥埋在顾珩怀里,听着那人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之前的所有不安都像个笑话。他伸手抱紧顾珩,指尖触到Alpha后颈的旧疤——那是和自己手腕胎记遥相呼应的印记。
“顾珩,”他闷闷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项链……挺好看的。”
Alpha低头看他,发现少年眼里闪着泪光,嘴角却扬得老高。他忍不住低头,在沈星遥额角印下一个轻吻:“笨蛋,这是情侣款。”
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第二天清晨,沈星遥是被一阵异常浓烈的“炽霄”信香呛醒的。
卧室里的空气像被点燃的雪松,带着灼热的侵略性,比往日顾珩身上清冽的气息厚重百倍。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顾珩背对着他缩在床角,黑色睡衣被攥得发皱,后颈腺体处的皮肤透着不正常的潮红,连带着逸散的信香都带着压抑的暴戾感——那是Alpha易感期到来的征兆。
“顾珩?”沈星遥坐起身,后颈腺体本能地收缩了一下。他曾在课本里看过资料:顶级Alpha的易感期如同失控的火山,信香会不受控制地释放,伴随强烈的占有欲和情绪波动。可他从没见过顾珩这副模样——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别过来……”顾珩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他猛地回头,沈星遥看见他眼底布满血丝,平日里温和的金色瞳孔此刻染上了浓重的暗芒,像头困在牢笼里的野兽。
“寒月引”信香下意识地逸散出一丝清冽的安抚气息,却立刻被“炽霄”的热浪吞噬。沈星遥想起昨晚顾珩说的“情侣款”项链,指尖不自觉地摸了摸颈间的半颗月亮,那里还残留着Alpha的体温。他掀开被子走过去,蹲在顾珩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易感期到了?”
顾珩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喉结剧烈滚动着。Alpha的本能让他想把眼前的Omega彻底标记,用自己的信香将他裹紧,不容任何人觊觎。可理智又在拼命压制——他不想吓到沈星遥,不想让他想起那些不愉快的暴力场景。
“我去拿抑制剂。”沈星遥刚想站起来,手腕就被顾珩猛地攥住。那力道大得惊人,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捏碎,“寒月引”信香里瞬间渗出惊慌的冷意。
“别走……”顾珩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强烈的不安,“留在我身边……”他的额头抵上沈星遥的肩窝,贪婪地嗅着那清冽的气息,仿佛那是唯一能压制住体内翻涌信香的良药。
沈星遥被他攥得生疼,却没挣扎。他能感觉到顾珩身体的颤抖,能闻到那股几乎要将人灼伤的“炽霄”信香里,藏着深深的恐惧和依赖。他想起砖窑里顾珩找到自己时的眼神,想起他手背上为自己留下的划痕,终于慢慢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顾珩的背。
“我不走,”他低声安抚,指尖小心翼翼地蹭过后颈腺体,释放出更浓郁的“寒月引”,“我在这里陪着你。”
清冽的月光香与炽热的雪松味在卧室里激烈碰撞,沈星遥能感觉到顾珩的信香像滚烫的潮水,一遍遍地冲刷着自己的腺体,试图寻找一个宣泄口。他强忍着腺体传来的酥麻和刺痛,扶着顾珩躺回床上,用被子将两人裹紧。
“难受吗?”他看着顾珩紧闭的双眼,指尖轻轻擦过他汗湿的额发。
顾珩猛地睁开眼,金色的瞳孔里映着沈星遥的脸,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担忧和温柔。Alpha的本能再次叫嚣起来,他猛地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后颈腺体几乎要贴上沈星遥的皮肤。
“顾珩!”沈星遥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后颈腺体不受控制地收缩,“寒月引”信香里带着明显的警示。
顾珩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沈星遥微微泛红的眼眶,看着他下意识瑟缩的样子,眼底的暗芒渐渐褪去了些。他艰难地移开视线,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痛苦:“对不起……我……”
沈星遥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里一紧。他想起课本里说的,Omega的安抚信香对易感期的Alpha有奇效。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主动伸出手,轻轻环住顾珩的脖子,将自己的后颈腺体凑了过去。
“闻着我,”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没事的,我在这里。”
顾珩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沈星遥的后颈腺体近在咫尺,清冽的“寒月引”信香像一剂良药,瞬间抚平了他体内翻涌的暴戾。他再也忍不住,将脸埋进沈星遥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那股让他安心的气息,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寒月引”信香温柔地包裹着“炽霄”的灼热,沈星遥能感觉到顾珩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颤抖也减轻了许多。他轻轻拍着顾珩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在他耳边低声说着安抚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顾珩的呼吸渐渐平稳,身上的信香也不再那么具有侵略性,只是依旧浓郁地包裹着沈星遥。Alpha似乎睡着了,眉头却还是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的梦。
沈星遥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顾珩睡得更舒服些。他看着顾珩熟睡的侧脸,想起白天那个在教室里温柔对他笑的人,再看看现在这个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一样依赖着他的Alpha,心里泛起一阵柔软。
他轻轻抬起手,指尖划过顾珩后颈的旧疤,那里的皮肤因为易感期而微微发烫。“顾珩,”他低声说,“别怕,我在呢。”
窗外的阳光渐渐升起,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卧室,落在两人交叠的身上。沈星遥看着顾珩,忽然觉得,这次易感期的到来,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它让他看到了顾珩坚强外表下的脆弱,也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的感情。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顾珩抱得更紧了些。也许,在顾珩易感期的这段时间里,他要做的,就是成为那道最温柔的月光,照亮他所有的不安和恐惧,让他知道,无论何时,自己都会在他身边。
而颈间的半颗月亮吊坠,此刻正贴着顾珩的胸膛,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我们从来都不是孤军奋战,因为你是我的炽霄,我是你的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