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不迷航 第7章 面料疑云4

一路无言，走出青衫纺织的大楼，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程述白抬起手腕看了看，回头对身后心不在焉的陆南星说：“商场马上关门了，梅主管那边没有再打电话过来，证明商场那边一切顺利，走吧。”

“去哪里？”南星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吃饭。”程述白由身后轻轻推了推她的背，“上车。”

“不是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们回去善后吗？”南星半推半就地踏上了商务车后座。

“难道整个公司人事部就剩我们两个人了吗？放心吧，商场那边好得很。”程述白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上车后，示意司机开车，“找个附近的饭店。”

几分钟后，他们在一家西餐厅门口下车。

说实话，南星现在根本没什么胃口，但身边的男人说到底是她的上司，她还是要尊重他的决定的。

进门，一个机器人服务员便朝他们这边移动过来，显示器上是一张可爱的笑脸，它胖胖的大头下面还颇为正式地系了个蝴蝶领结。

“您好，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帮您？”语气欢快而机械。

“找个安静的位子，两个人。”程述白低头微笑对面前的机器人说。

“好的，请跟我来。”

他们一路跟着机器人到了二楼一个靠窗的包间里。

落座，机器人的显示器上弹出菜单，“二位想吃点什么？”

程述白看着面前一副怅然若失模样地陆南星，两根手指放在桌边敲了敲，等对面回过神来的女人看向自己时，他才说：“点餐。”

陆南星看了一眼面前的菜单，索然无味地说了句：“我吃什么都可以，程总监你来点吧，我要一样的就好。”

“两份牛排，两份海鲜汤，再开一瓶红酒，80年以后的酒都可以。”

听到程述白点的东西，陆南星望向窗外夜景的眼睛终于重新唤回了一丝生机。她有些诧异地问：“还喝酒吗？”

“下班时间，不可以吗？再说……”男人深邃漆黑的眼神直达女人心底，“比起吃饭，你现在更想喝一杯，不是吗？”

南星哑然，她承认，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包括遇见的人都让她觉得糟心极了，也确实想喝点酒来排解内心的烦闷，但也不是在这里，更不是跟他。

见陆南星不说话，程述白轻笑了一声，“好吧，那我叫服务员把酒取消好了。”

“算了，既然程总监想喝，喝就是了。”

一切尽在意料之中，程述白的嘴角轻扬，抬起的手重新放回了桌上。

直到餐齐酒满，这对面对面坐着的男女都再无言语。

陆南星将长发挽在脑后，低垂着眼眸拿起刀叉一点一点地切着面前的牛排，脖子上的六芒星项链，在头顶水晶灯的映照下闪着夺目的光芒。

“你的项链是许砚送你的？”终于，程述白还是打破了这场良久的沉默。

切牛排的手顿了顿，陆南星眼皮都没有抬，嘴角带着点讽刺地问：“程总监，你向来都这么八卦的吗？喜欢打听别人的事。”

“哦！是啊，我就是这么八卦的一个人，看陆主管从刚才到现在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明显跟那位高高在上的许总有关，他手上的六芒星戒指，跟你的项链很像啊。”

“我哪有失魂落魄！项链是我妈妈的，他的戒指为什么会跟我的项链一样，与我无关！”陆南星放下手中的刀叉，抬起头来，有些恼羞成怒地看向程述白。几秒钟后，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的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沉默着拿起手边的高脚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酒怎么能一个人喝呢？”程述白拿起自己的酒，与陆南星的空酒杯碰了碰，同样一饮而尽。

守候在旁边的机器人又往两人的酒杯中加了适量的红酒，程述白示意机器人把酒放下，暂时离开，“有需要我会叫你。”

“好的。”

机器人离开后，南星紧绷的脊背稍微放松了一点，她插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味同嚼蜡。

“看样子许砚是陆主管的初恋？”

没完没了的“八卦男”！陆南星忍不住在内心咒骂。

见陆南星不说话，一味地低头进食，程述白故意提高了语气，“哎！早知道刚才就多跟许总聊一聊了，我看他对你们的过去倒是毫不避讳，坦荡得很。”

“是初恋，在一起三年六个月，分手五年。”将刀叉扔在一边，陆南星一只胳膊抱在胸前，另一只胳膊端起了酒杯，有种破罐破摔的意味，“程总监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知无不言。”说着，杯中的酒，又空了。

陆南星举一举空酒杯，又说：“这杯敬程总监，感谢你刚才帮我解围。”

女人又主动往自己的高脚杯中倒了半杯酒，面颊微微潮红，气息变得沉重了几分。

程述白饮掉自己的杯中酒，伸手握住陆南星端着酒瓶的手腕，“不知道陆主管酒量如何，只怕万一你喝醉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把你送回家，点到为止，我给你点酒可不是为了让你喝醉的。”

“程总监放心，不过是一点红酒而已。”女人的嘴角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来，带着些许不屑些许决绝，眼神明显迷离了。

既然要喝，那就尽兴好了。

陆南星轻轻挣脱开程述白的手，给他的杯子里也倒了酒，然后微微有些踉跄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再一次端起酒杯，“程总监，还没来得及给你办欢迎宴，那我就趁今天这个机会，正式欢迎你的到来！这顿饭我请了，改天再叫上人事部的同事，给你办正式的欢迎仪式。”

“谢谢，欢迎宴就不必了。”

这一次两人同时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精的作用使气氛变得越来越放松下来，陆南星似乎完全高估了自己的酒量，想来也确实好久没喝酒了。

“程总监，你不是想听八卦吗？来，我跟你好好聊聊！”说着陆南星站起了身，摇摇晃晃地挪到程述白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皮质沙发突然就显得拥挤起来。

程述白看着面前放大的一张年轻女人的漂亮脸孔，瞳孔骤紧，又扭头看了看另一边肩膀上搭着的纤细胳膊，嘴角抽了抽。

再转过头来，女人已经越凑越近，耳朵边传来热气，弄得程述白一个激灵，他喉结动了动，伸手挡在女人的嘴边，“陆南星你是不是喝多了，刚才不是还吹嘘只是一点红酒而已。”

“没多！谁说我多了？你别动！”陆南星打掉挡在嘴边的手，又一次凑近了男人的耳朵说：“听说……财务部总监小舅子的二姨妈是董事长的亲姑姑！还有啊，前几天商场上演了一场狗血三角关系大战，两个女的为一个男的，打得不可开交，还损坏了咱们一台全新的机器人导购……我为这事儿还去了趟警局……要我说啊……那两个女的就是有病！为一男的，还是很丑一男的，真不值当！”

陆南星一直趴在程述白肩头说个不停，一会儿骂骂咧咧，一会儿又哈哈大笑，仿佛要把这些年听来看来的八卦都对他说完似的。

程述白突然后悔，不该带她喝酒的。

他忍着内心的躁动，听陆南星说了一会儿，直到她微微安静下来，才轻轻地将她从肩头扶了起来，然后让她换了个姿势靠在了自己怀里。

“我先声明，不是我要占你便宜，是你现在软得像一摊泥，我没办法。”

“好好好！你最好了！我怎么会怪你呢？”陆南星闭着眼睛，软绵绵地靠在程述白身边，伸手想要拍拍他的脸，可手臂刚抬到半空却又倏地一下掉了下去，垂落在程述白大腿上。

“服务员买单！”

……

当程述白抱着醉酒的陆南星从餐厅出来时，司机和助理明显都愣住了，两人面面相觑。

“开门。”闻言，心底暗自揣测的助理赶紧站起身打开车门，司机也紧跟着钻进了主驾驶。

醉倒的陆南星倒是没有耍什么酒疯，靠在程述白肩头安静地睡了过去。

车窗外吹进来的海风将她耳边的碎发吹到了脸颊上，男人忍不住伸手帮她把头发重新整理到耳侧，眼睛不经意扫过女人露出来的锁骨，那道疤痕，它的形状竟然与他手腕上的疤痕完全一致！

程述白看着女人熟睡的脸，暗自问道：“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