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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星辰和光年都浪漫 > 第99章 番外- 梦有大泽,红棉似火(二)

7.

夜晚的灯熄灭,外面的城市还在热闹,高楼大厦的光芒都已熄灭。

26岁的薛苓璐倒在黑暗中的沙发,笑笑,弹起,平静地回了卧室。

第二天,叶鹤棉前脚刚去上班,叶鹤棉的母亲就派人接走了她。

保养得宜的妇人目光如炬,似乎想在她身上烧出一个窟窿。而在她的左手边坐着未来叶家夫人,彭月。

彭月得到的待遇与她截然不同,叶鹤棉母亲一直对她嘘寒问暖,生怕她冷了热了。

薛苓璐始终保持着得体笑容,昨天她听完叶鹤棉的一番话后,她就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但坐在这里时,她突然灵光一闪:叶家内忧外患已经平定,现在当然是着急处理掉她,迎娶彭月,强强联合,达成锦上添花的阶段目标。

“你知道,鹤棉的名字是谁取的吗?”叶鹤棉母亲优雅地放下紫砂茶杯,慢条斯理地朝薛苓璐发问。

薛苓璐摇头。

倒是彭月接了话:“是叶爷爷。”

叶鹤棉母亲点头,宠爱地拍拍彭月的手背:“我老公是他那一辈中的翘楚,工作上升职升得很快,所以我父亲在鹤棉刚出生时就已经下了一半的决心,让鹤棉成为未来叶家的接班人了。而我父亲人生中最关键的高升转折点在梦泽,”

妇人挑着眉将目光重重地落在薛苓璐身上:“梦泽以红木棉出名,鹤则多寓意长寿康健,所以我的儿子才叫鹤棉。”

“也就是说,其实就算这次他不动手,叶家接班人的位置,属于他也**不离十。”

薛苓璐垂了眼,这是在过河拆桥呢。

她等了几十秒,见妇人不再说话,才抬起眼,温声细语地回答道:“无论叶家接班人是不是早就预定了他,你们都不可否认,他这一次行动,成功抢到了他循规蹈矩时得不到的大权益。”

“而这,离不开我。”

妇人沉默。

薛苓璐微笑,笑容转瞬即逝,只嘴角留一丝调皮,她假装意外地明知故问:“呀,阿姨,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是个蠢人吧?”

她摸着茶杯圆润的边缘,紧接着淡淡地说了一句:“阿姨,你们家的事,我其实每一次都看得很清楚。我只是懒得动脑,所以才一直乖乖地当一个对叶鹤棉言听计从的提线木偶。”

她放下杯子,站起身:“阿姨,你这几个月对我很好,我一度认为你是个好婆婆。不过今天,我不这么认为了。”

“但您放心——”

她的脸上又有了得体温柔的笑容:“我不反对和叶鹤棉继续这段婚姻。不过,之所以不反对,是因为我看上的是叶鹤棉这个人。您的态度不重要。只要叶鹤棉不说让我走,我自己又不想走,那我就会继续留在这儿。”

末了,她还对脸色极差的彭月点点头:“彭小姐,我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贪财好色,不苛求自己的道德完美,但继续婚姻存续这种终身大事,即便我再庸俗厚脸皮,我也只看我未来枕边人的态度和人品。所以,如果你还想争取,你可以直接对叶鹤棉下手,让叶鹤棉对我下手。这样对你我来说都是最好的办法,你能快点得到你想要的,我能尽可能地降低时间成本得到答案。”

话其实说得很明白了。选择权也已经全部交给了他们,叶鹤棉、叶家、彭月。

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录音。

如果录音了、发给叶鹤棉的话,更好。

叶鹤棉收到母亲发来的录音时,正在竞标,他已经将一个市政土地项目提前包揽进腹。

随着录音一同到来的,还有他祖父的电话。

夜晚,华园里,祖父和他父母都到了场。

祖父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虽然二家和四家败了,但叶家还有别的孙辈,虽然比你逊色,但培养培养也能继承家业。如果你还想要整个叶家,还想继续现在这种呼风唤雨的生活,你就必须离婚,和月月完婚。小鹤,月月都不嫌弃你,你也不要惹彭家生气。”

叶鹤棉没有答应,拎起薛苓璐为他挑选的新杏色西装外套,只身离开了华园。

第二日,昨天还板上钉钉的项目就落到了家族里一个名不经传、花天酒地的堂弟手里。

第三日,他所有的卡被停。

第四日,他手上所有的大项目都停摆,第五日,他那位堂弟就来接手这些停摆的项目。

第七日,往常会将邀请函第一时间送到他手上的晚宴没有给他发邀请函;平日里玩得很好的朋友们聚会也没叫上他。

深夜,他面对硕大落地窗前缤纷的夜景,靠着沙发腿喝酒。

红酒、白酒、啤酒,接二连三下肚。

薛苓璐边擦头发边走到他身边,即便站着,身上的馨香也钻入了他的呼吸和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他伸长手臂猛地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她枕在他的膝头,目光如明月。他的唇停在离她的唇半根手指之外的空气中。

他的泪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庞滑落:“结婚到现在,我都还没碰过你。”

女人眨眨眼,半弯眼睛,卧蚕浮现,似真笑又似假笑:“这是我们合约里很重要的一条。谁也不碰谁。”

纯粹的利益交换。不涉及色这些情感色彩很重的东西才安全。

“你爱上我了吗?薛苓璐。”

薛苓璐笑容淡化,眼珠子转了又转,无法说服自己欺骗,坦诚道:“没有。”“我和你说过,我就是觉得我不会爱上任何人,才答应和你领证协议结婚,演这出戏。”

叶鹤棉抱着她的手指瞬间全部松开,薛苓璐轻而易举地离开了他的拥抱。

她笔直地站着,捡起毛巾,继续擦头发。

“我们明天就去领离婚证吧。”

“好。”

薛苓璐擦头发的动作没有停下半秒,她刻意将脚抬高得有一点距离,这样能确保走路时不会发出踢踏声。

次日九点,她准时起床,这是她和叶鹤棉当夫妻之后起得最晚的一次。

她洗漱完,悠哉地在厨房和饭厅晃荡了一会儿,突然发现窗前有个黑黑的圆圆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到了落地窗面前,大惊——“叶鹤棉!”

缺了一角的三明治掉在了半干的血里。

是胃出血。医生说再送晚点,就可以直接联系殡仪馆了。

这场在重伤未愈的酗酒,是叶鹤棉故意为之。

他对自己说:“如果喝完没死,就精精神神地离婚,娶了彭月,重回正轨。这四个月,就当是一场梦,一场人生微不足道的意外。”

他很自信,笃定他的未来能如他的这番话。

叶鹤棉在医院待了整整一个月,一个月后,他穿着熨烫整齐、金线滚边的黑色西装,和白衬衣配牛仔裤的薛苓璐一起出现在了民政局。

那天,两人刚出民政局,叶鹤棉就被彭家拉走,薛苓璐自己打车回到那昂贵无比的、风景独好的高级公寓。

和京九告别的这一天,薛苓璐将离婚证压在了包包的最底层。

她拖着行李箱,站在高铁站前,笑着和叶鹤棉道:“再见啦,叶公子。”

附庸风雅、迎合清高,所以京九全部有权势的年轻男子都互唤对方公子。

叶鹤棉看着她,就像一具风尘仆仆的雕像。他始终站在价值千万的车旁,一言不发,手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

从他握住方向盘开始,这根烟就夹在他右手两指间。

只有这样,他才能克制住自己想要牵起她手的渴望,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时刻保持清醒、保持理智。

他始终没有说出那句再见,而面前的女人也没有一直等他说再见的打算,她完成了她的道别就毫不犹豫转身,没入人海,完全不在意他的回应。

或许,她从来没有期待过他的回应。

8.

和薛苓璐分开后的第二个春节,叶鹤棉在华园那个不再曾携现任妻子入住的小洋房三层烧了炭,所幸佣人及时发现,请了家庭医生及时看诊,没有酿成大祸。

可同时,这年27岁、正值人生鼎沸之年的叶鹤棉也被正式确诊患上了抑郁症。

大年初四,他半夜痛哭,哭声响彻整个喜气洋洋的小洋房。

他窝在母亲的怀里,看着窗外盛放的电子烟花,泪水洇湿母亲的大片衣襟,壮硕的手臂怎么抬都再也抬不起来,他哭道:“妈,我还没跟她一起过一个春节。”

妇人一边用力摸着儿子的脑袋,一边跟着儿子哭:“妈知道。妈知道。”

楼下,从华园正厅赶来的全族亲戚都陷入了沉默。

谁也不想家里的希望之星被搞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叶鹤棉的祖父一张脸沉黑到极致,指责儿子:“你作为父亲,要看好儿子!别让他再和孽缘之人纠缠了!”

叶鹤棉父亲眼底有些别样情绪,但还是毕恭毕敬答道:“是。”

一旁的彭月唇瓣因愤怒、嫉妒和羞耻在轻轻颤抖,叶鹤棉祖父给了她面子,她也要给回面子,所以她不能当场发作,可大家无声的可怜目光真的让她难以忍受。

春节在诡异的气氛中一点一滴过完,叶鹤棉又穿上高定贴身的深灰西装,再次出现在光鲜亮丽的名利场,杯酒来往,谈笑风生。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一年,叶鹤棉第一次推掉了为他举办的生日会,无论是华园的、父母小家安排的、朋友张罗的、妻子提议两人单独过的,他都拒绝了。

梦泽的世家子弟们听到这个传闻,其中一个吸了口雪茄,摇头,断言道:“叶鹤棉这一定是栽了。”

可知道他栽了又如何,叶鹤棉自己都放弃了,那谁都不会再为这件事上赶着找叶家的不痛快。

中秋团圆夜,叶鹤棉带着妻子彭月回华园过。

饭桌上,他言笑晏晏地应下每个长辈平辈敬上的酒、递来的话头,比从前平易近人许多。

叶鹤棉母亲在厨房里和其他亲戚包饺子,感叹:“那件事终于过去了——”

话音还没完全落地,就听见饭厅传来哐当的碎碗声。

她冲出去看,只看到一地狼藉,那是她儿子坐的位置,可位置上对应的碗筷都不见了。

她的心瞬间乱如麻。

她颤抖着朝人多的地方走去,腿肚子半软。

她推开人群,站在门边,看到儿子抱着马桶激烈地干呕,五官扭曲痛苦,一只手死死摁着他自己心脏的位置。

到底有多痛苦呢?以至于他冲进厕所的时候连厕所门都来不及关。

狼狈不堪。

叶鹤棉祖父第一个甩袖离去,他对这个曾经抱有最大期望的孙子很失望。

叶鹤棉母亲拨通了叶鹤棉心理治疗师的电话,终于听到了第二次真话:“重度抑郁。但他自小接受了高强度的责任践行训练,所以日常生活他可以无障碍地进行。所以,这段时间来,他犯病的时间基本是在后半夜,很难被发现,他也不忍心告诉你们,就让我隐瞒了。”

最终,母亲的爱还是战胜了其他情绪,这和她当时赶走薛苓璐时的心情同出一辙。

“我能答应你和鹤棉继续在一起,他现在因为你得了严重抑郁,我希望你能回来陪陪他。算我和他爸爸求你。”说是求,语气更像指令。

电话那头,年轻女人的声音带着雀跃的余温,叶鹤棉母亲清楚听见了电话那头热闹的音乐节嘈杂声。

她苍老的手掐紧了手机。

“不行哦,阿姨,”女人激昂的呼吸声逐渐平静,好言相待,“我给过叶鹤棉机会的,是他不要的,既然当时不要,我又从未心动,那就说明了他主动选择了从我们离婚开始就一刀两断。就算我现在能退一万步,我们之间也只能是朋友了。”

妇人抓住唯一的希望:“那你就当回来陪个朋友。”

薛苓璐无奈地轻笑一声,眉头都因此皱出了一座小山:“可是阿姨,没有人会因为失去朋友得重度抑郁的。”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原来,看起来谁都可以揉捏搓扁她的小姑娘远比她以为的心狠、拎得清。

刚挂电话,儿媳彭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妈,鹤棉……割腕了。”

妇人哇地一声大哭,晕倒在地上。

9.

叶鹤棉的抑郁症时好时坏,一直持续了十三年。

没有耽误工作,没有耽误叶家,但也没有让叶家过上真正安宁的生活。

彭月在他确诊的第三年,也患上了轻度躁郁症。她患病的原因有三,一是挽不回的爱人,二是没有自己的孩子,三是离不掉的婚。

但也是在同年,她开始不顾前三十年受的名媛教育和家庭的洗脑,选择彻底地光明正大地放飞自己,因为她知道了叶鹤棉在得知薛苓璐和一个男明星在一起后上赶着贴上去做小三求结婚。

放飞自己半年后,她去复诊,出乎意料地,她痊愈了。对叶鹤棉也没有爱了。

两人从最让人艳羡的青梅竹马情侣成为了形同陌路、相敬如宾的枕边人。

叶鹤棉的抑郁症则终止在他和薛苓璐认识的第十四年。也就是说,他与世长辞的时候,刚满四十岁。

对的,他选择了他生日的那天。

这一天,也是他和薛苓璐认识的第一天。

彻底合上眼时,他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继续做我的妻子。

叶鹤棉母亲给薛苓璐拨去了这些年的第五个求助电话:“鹤棉……走了,抑郁症走的,你可以来送他最后一程吗?”

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冷峻男声:“你好,你这种行为会给我的妻子造成困扰,她很善良,令公子的事一直都是他自己促成的,和她无关,但她知道了,难免会多想。我要她快乐,能少一分烦恼是一分。所以,如果你还继续打电话来,让她为令公子的事烦心,我会执行我当时和令公子说的话,和叶家一斗到底,虽然不敢说完胜,但两败俱伤,一定可以的。”

叶鹤棉挂断电话。她失去了独子,瞬间失去了大半肆意妄为、损害家族利益的资本。

叶鹤棉死后,彭月第一次进入了华园内那被叶鹤棉早已封存在心中的小洋楼三层。

夫妻房内还存留着旧人的气息。

她一点点将叶鹤棉的遗物收进收纳箱,包括桌面上的画册。

画册第一页,是一副木棉图。

整个画面四处都是木棉,火红一片,仿佛可以穿过画纸将手灼伤,只有中间有个小湖,小湖旁站着背对她的两个小人儿,一男一女。

男的无名指戴着戒指,和女的手牵着手。

可女的并没有戴戒指。

彭月哈哈哈大笑,片刻后转为连串的低笑,她捧着肚子,笑得肚子都疼。

她再次拿起那张木棉图,泪水直接滴在了塑料上。

一滴、又一滴,最后她坐在窗下,长发从脸颊两侧垂下,她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到了命运的最后,他依旧不确定就算他当年坚持和家族为敌,薛苓璐又是否会爱上他、与他执手到老。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贪念,贪图成为她的丈夫。

彭月独自去领了叶鹤棉的骨灰,取到骨灰后,她开车径直出了京九。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长途自驾。

她在梦泽市找到了木棉图上的公园,花了点钱,挖了个坑,把叶鹤棉埋了进去,表面的土上种了一株绿油油的木棉幼苗。

一切完工,她抬头,一眼就认出了远处的薛苓璐。

薛苓璐恰恰好站在了图中的位置,手上带着婚戒,是和另一个男人的。

彭月拿起铲子,往反方向走。

谁不后悔呢?

想起一生最后悔的事,心里就开始下一场漫长的梅雨,始终不停,大雾漫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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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番外- 梦有大泽,红棉似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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