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手忙脚乱的将魏晚舟送去附近医院急诊。
许辛夷紧随上车,等车开了一段路才意识到,自己坐的是陈钊的车。
张伟下午有庭,郭正恺也说约了人,两人没有去医院,而是选择先行离开,跟许辛夷说对方有需要的话顺带帮点忙。
到了医院,陈钊跑上跑下找医生,缴费,推轮椅带魏晚舟去抽血、送检。丁健、许辛夷陪着魏晚舟在观察室,安顿好后,他还特地到许辛夷跟前道谢:“这一次真的要感谢许律师你,得亏你提醒是食物过敏,才及时将魏总送过来。”
“我也是猜的。”
看了眼手上挂着点滴的魏晚舟,许辛夷没忍住,问:“魏总对螃蟹过敏,你以前不知道?”
“不知道。”陈钊摇头:“他从来没有提起过。”
“那其它的呢?”
“什么?”
“就是……”许辛夷抿了抿唇:“如果是过敏体质的话,一般不会只对一样东西过敏,比如,鸡蛋、牛奶、蘑菇、茄子……都有可能不能吃……
她说的都是魏晚舟不能碰的食物,过了这么多年,跟钉在脑子里一样,记得清清楚楚。
“魏总没说过,不过他本来好像也不太爱吃这些。”陈钊摸了摸脑袋,默默把许辛夷说的几种食物在心里面过了一遍,“我等会再去问问医生。”
“急诊医生不太管这些,去看消化科,或者变态反应科更合适。”
受不了自己滥好心,许辛夷想快些离开医院:“魏总这边你照顾着吧,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意向书的事你加我一下微信,有什么疑问可以微信上联系。”
如果加上陈钊微信,即使今后有什么事必须与魏晚舟沟通,也可以发消息让陈钊在中间传话,减少与魏晚舟直接打交道的几率。
“好。”陈钊掏出手机。
边上站着的丁健看两人互动,暗想要不是老板泼冷水,指不定现在加上美女律师微信的就是他了。
加完微信,许辛夷低头转身,陈钊突然在背后又叫住她。
“许律师——”
许辛夷回头。
陈钊看着她,欲言又止。
他想说其实我知道,你是魏总的妹妹,虽然你们之间有矛盾,但看在亲情的份上,能不能再稍微多关心一下他………魏总他这些年过得其实也并不如表面那么风光……看你急着把他送医院的样子,对他应该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等了一会,陈钊没出声,许辛夷诧异问:“陈助理,还有事吗?”
“陈钊。”原本躺在床上,蔫得像被抽走所有力气的魏晚舟,突然睁开眼,声音暗哑:“有水吗?”
“有。”
陈钊转身,将床头上的纯净水拧开盖子,递过去。
魏晚舟侧过身,用一只手撑住身体,不知道是因为姿势别扭,还是喝得太急,水没怎么喝进嘴里,倒是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许辛夷看得直皱眉:“给他买吸管,医院门口超市就有。”
说完,懊恼地抿紧唇。
多管什么闲事,魏晚舟的事,不该也轮不到她操心。
匆匆丢下一句“我打的车马上到了”,许辛夷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走出观察室,再没给陈钊说话的机会。
目送许辛夷背影消失于走廊,想到她刚才的交待,陈钊将喝过的纯净水拧好盖子,叮嘱丁健道:“我去买包吸管,你在这看好魏总。”
“不用。”魏晚舟闭着的眼睁开条缝,有气无力道:“喝了更恶心……”
“那你刚才……”
陈钊声音顿住,突然悟到点什么,“魏总,你不能吃螃蟹,自己是知道的吧?”
“嗯。”
“那为什么还要吃蟹粉豆腐……”
“没注意。”
恶心头晕的劲根本没过去,一阵一阵的,魏晚舟神色厌倦,抬手挡在额头前,将天花板过份刺眼的灯光遮住。
“那鸡蛋、蘑菇、茄子、牛奶这些呢?能不能吃?”
“不能。”
“还有没有别的,一并告诉我,以后我点菜时注意点。”
“以后再说。”
“行!”大致证实心中猜测,陈钊点头,找了张凳子坐下,阴阳怪气道,“希望魏总您以后注意点,别真出问题了,让我这个助理背锅。丁健,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你先回公司做事吧。”
陈钊话里暗藏火力,而且以下犯上,直接向着魏晚舟去,丁健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拔腿便跑。
待他离开后,陈钊双手抱胸,将腿伸直交叠,姿态懒散:“现在没有其它人了,魏总,你是不是可不可以给兄弟句实话。”
“什么实话?”
“我两认识快十年了,您都没有食物过敏过,怎么刚好和许辛夷一起吃顿饭,就在盘豆腐上翻了船。”
两人既是上下级,也是同学,一起创业的朋友,实打实近十年的交情。陈钊平日喊他“魏总”是公事公办的尊重,私下里非常生气,或者非常高兴时会直呼其名,心有不爽,暗搓搓讽刺时才会刻意用“您”这个字眼。
魏晚舟眼皮微颤,“很明显吗?”
陈钊皮笑肉不笑:“一点都不明显,少爷您做事滴水不漏的,谁能看出您心里面是什么打算。不过麻烦下次使苦肉计前,先给我吱个声,通个气。我今天是真以为您有生命危险,连在公司那点股份怎么办,怎么处理都开始计划了。”
看来是真破防,连少爷都喊出来了。
魏晚舟嘴角扯出弧度:“放心,包活到上市,让你实现财富自由。”
他身上皮肤症状渐显,像有虫子爬过,痒加上头晕恶心合并在一起,实在不好受:“你去找医生,给我开点氯雷他定。”
“打着点滴呢!”
“点滴打的是激素。”
陈钊认命地站起身,“行行行!你说你这样……值得吗?我看是没什么用,人家还是装不认识,一秒都不肯多呆,白白受苦。”
魏晚舟装作没听见,躺在床上保持活人已死状态。
待陈钊离开后,他微睁开眼。
天花板上LED灯的白光倾泻而下,在视线里迷离成璀璨星曜。
没用吗?不一定。
起码确定了,许辛夷就算再记恨,也没对他到见死不救的地步,甚至会主动和陈钊透露其它需要忌口的食物。
第一口蟹粉豆腐的确是不小心,吃到嘴里就发现了,他下意识看对面的许辛夷,鬼使神差,硬生生吞下。
没有尝到丁点螃蟹的鲜美,亦无豆腐的滑嫩,唯有满口的苦混着回忆掺杂的酸,现实磨成的涩,吐出来不甘心,吞下去又难受得紧。
至于陈钊说的什么苦肉计,当时脑子一乱,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都是惯性在作祟。
哪怕淡了,旧了,就像藕断了丝还连,总不至于完全是面目全非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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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