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夏阳的“发现”与罗奕的“分析”
电话那头,罗奕听着夏阳语无伦次、夹杂着兴奋喘息和咯咯傻笑的描述,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了下来。她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腾出手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试图理解她这位闺蜜又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等等等等,你慢点说,”罗奕试图让对话恢复一点秩序,“你在商场看到的那个,拉琴像机器人一样完美的冰山小姐,今天夜里,一个人在小黑屋里…拉琴拉到哭?”
“不是小黑屋!是练习室!灯火通明的!”夏阳纠正道,依旧沉浸在激动的情绪里,“而且不是哭!就是…就是好像很用力地擦了一下眼睛!可能就是灰尘进眼睛了!但是!但是那个感觉不一样!你是没看到!她拉琴的样子,好像不是在演奏,是在打仗!跟自己打!特别…特别有力量!也特别让人难过…”
夏阳的声音稍微低落了一点,但很快又扬了起来:“反正!和台上那个假人完全不一样!台上的她像…像博物馆里最贵的瓷器,只可远观。但刚才那个…是活的!是有温度的!虽然那温度可能有点烫手…”
罗奕在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然后,她用一种程序员分析bug般的冷静口吻说道:“所以,根据你的描述,初步建立用户画像:对象A,女,小提琴手。对外表现:完美,精致,疏离,疑似情感缺失模式。内部检测到异常:高强度自我驱动,潜在压力值超高,存在情感波动(虽未被确认)。结论:存在严重‘表里不一’的系统冲突。”
夏阳:“……说人话!”
罗奕叹了口气:“意思就是,这位小姐姐可能是个狠人,对自己特别狠的那种。并且大概率活得挺累的。所以,您这位夏·阳光普照·大艺术家,现在打算干嘛?给人送温暖去?”
“我…”夏阳被问得一噎,她光顾着兴奋,还真没细想下一步。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嘟囔道:“我就是觉得…很特别嘛。想…再多了解一下?”
“了解?”罗奕的声音里充满了促狭的笑意,“怎么了解?继续趴人家窗户根底下当偷窥狂?下次记得带个望远镜,看得更清楚点儿。”
“罗奕!”夏阳恼羞成怒,“我是那种人吗!我…我肯定要光明正大地认识啊!”
“哦?”罗奕拖长了声音,“怎么个光明正**?冲进去说‘你好,我看了你演出。今天偷看了你练琴还画了你哭我觉得你好特别我们交个朋友吧’?”
夏阳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打了个寒颤。以昨天台上那位冰山美人周身三米都能冻死蚊子的气场,她要是真这么干,大概率会被当成神经病直接报警处理。
“那…那怎么办嘛…”夏阳有点蔫了,求助似的问她的狗头军师。
电话那头传来罗奕新一轮敲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像是在给她想办法。“等着。”她丢下两个字。
没过几秒,夏阳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微信分享链接。点开一看,是城市音乐学院下周一场校内交响乐团演出的电子海报。
“喏,”罗奕的声音重新响起,“下周五晚上,你们‘冰火山’小姐有演出。正规途径,买票入场,文明观演。结束后你可以尝试一下文明人的交友方式,比如‘你的演奏很棒我很喜欢’之类的。虽然我觉得成功率低于1%,但至少不会被抓。”
夏阳点开海报放大,手指快速划过那些陌生的名字,直到一个名字跳入眼帘——林曦。 “林…曦…”她下意识地轻轻念出声,两个字在舌尖滚过,带着一种奇妙的、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这个名字天生就该和那张冷清又动人的脸配对在一起。
“原来你叫林曦。”她对着手机屏幕,像是发现了一个珍贵的秘密,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罗奕!我爱你!”夏阳瞬间满血复活,“你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程序员!”
“嗯哼,挂号费记得结一下,支持微信支付宝。”罗奕冷酷地回应,然后打了个哈欠,“行了,素材收集完了就赶紧滚回来睡觉,别大半夜的在街上发疯,我代码还没敲完呢。”
挂了电话,夏阳的心情简直像坐火箭一样飞上了天。她不再慢悠悠地晃荡,而是脚步轻快得几乎要跳起来,哼着不成调的歌,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下周要穿什么衣服去看演出了。
Part 2:林曦的归途与未解的波澜
与此同时,排练楼里,林曦已经收拾好了所有东西。
琴盒的搭扣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像是为今晚这场无声的战役画上了休止符。她关掉灯,练习室瞬间被黑暗吞没,只剩下窗外零星的路灯光线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格子。
锁上门,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指尖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刚才的失控。那种熟悉的、演出过后如影随形的空虚感再次包裹了她,甚至因为今晚独自的挣扎而变得更加浓重。
她为什么会突然停下?是因为指尖的疼痛吗?还是因为…那持续不断的、冰冷的完美演奏背后,连她自己都无法忍受的巨大空洞?
那个下意识的、擦眼的动作…她厌恶那种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脆弱是多余的,情绪是多余的。她只需要精准和控制。
走出排练楼,夜风更凉了。她下意识地紧了紧风衣的领口,将琴盒往肩上提了提,埋头走向校门。
只是…今晚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一种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异样感缠绕着她。并非源于外界,更像是来自她自身内部。刚才练习到最后,那种试图用技术填满一切却最终失败后的虚无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地反噬回来,让她感觉脚下踩着的路面都有些虚浮。她下意识地排斥这种感觉,将它归咎于过度疲劳和指尖的不适。
还有…刚才练习时,某一瞬间,她似乎…隐约听到窗外有一点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风声和远处交通噪声音的…摩擦声?
也许是错觉吧。大概是树叶刮擦地面的声音。
她甩甩头,试图把这些杂乱无章的、毫无意义的念头驱逐出去。她的世界应该只有琴弦、指板和永无止境的练习。其他的,都是干扰项。
走到校门口,她习惯性地伸手拦出租车。等待的间隙,她无意间低下头,目光扫过门口那片因为经常有人等待而被踩得光秃秃的草地。
然后,她的目光顿住了。
在昏黄的光线下,草地上静静地躺着一小截…炭笔?
很短的一小截,像是被用到了最后,不小心遗落在这里的。深黑色的,和泥土的颜色很接近,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学艺术的学生遗落的?油画或者素描专业的?
林曦看着那截炭笔,鬼使神差地,没有立刻移开目光。她甚至下意识地回想,刚才走出排练楼时,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没有。一路都很安静。
出租车停在了她面前。司机按了下喇叭。
林曦猛地回神,像是被惊醒一样,立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报出地址。
车子平稳地驶入车流。她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的城市,玻璃上映出她自己模糊而疲惫的脸。
那截无关紧要的炭笔,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小石子,在她那片冰封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连她自己都未曾真正意识到的细小涟漪。
仿佛在提醒她,在她完全沉浸于自我世界的那个小时空里,曾有某个不属于她那个世界的、陌生的存在,悄无声息地靠近又离开过。
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只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很快就会被她遗忘的证据。
林曦闭上眼,试图将所有这些杂念清空。下周还有重要的乐团演出,她需要休息。
只是这一次,那片熟悉的、用来隔绝一切的黑暗,似乎没有往常那么…绝对安静了。
(第三章完)
---
第一次尝试百合题材,战战兢兢又充满期待!冰山音乐家与太阳插画师的相遇,像是冰雪消融遇见春暖花开。她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希望这段跨越艺术形式的缘分能温暖你我。每次码字都像在种花,期待她们生根发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心动的涟漪与冰层的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