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为欲种 第7章 被蛛网裹住的女人

奈落的卷发垂落，被睫毛覆盖住的红眸彰显出了诡谲暗涌的情绪。

穿过蜿蜒的游廊，他慢慢地推开障子门，屋内透出一股淡淡的潮湿。

空中交织的白色蛛网似包裹了什么东西在里面，月光透过狭缝渗透进屋内，斑驳的碎影隐射在男人病弱阴郁的脸上，他眉梢微红，暗藏着幽冷。

妖怪抬起苍白的指尖落在黏稠的蛛网上，风意将窗户大大扫开，光线彻底落在蛛网上躺着的女人身上。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眼紧闭，气息全无，面色苍白如雪，嘴角还残留着一抹血迹，月光的隐射下寒意四起，死亡的气息缓缓萦绕。

他垂眸注视着她，瞳孔里翻涌着近乎癫狂的恶意和晦暗不明的情绪。

“50年了…你的尸体倒是一点变化没有，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奈落喃喃道。

空寂的房间内无人倾听他的自言自语。

“呵！果然让人讨厌，死都死了，没想到留下的东西倒是蛮好用的。”

他勾唇向前走了两步。

外面突然电闪雷鸣，乌云蔽日遮住了月华，一道迅疾的白光划破天际在空气中猛然劈下，闪电在空中结网。

“咔嚓——”

白光再次劈下，刹那照亮屋内。

长袖下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黏触在女人的脸侧，并用冰凉彻骨的指腹抹去了她嘴角的血迹。

蛛丝紧密地缠绕在女人肩膀、腰腹和腿上，银丝粘连，盘根错节的填满了整个屋内。

奈落一只手掏出四魂之玉，语气阴冷：“有趣…都50年了四魂之玉依旧恐惧你的气息，你瞧！只要一靠近你，上面的邪气就仿佛瞬间冷寂下来了般。”

他冷冷地瞥了眼薰禾的脸，然后又迅速移开视线。

奈落将四魂之玉收了回去，并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动作一滞，手定格在腰侧，神色僵了三秒后才收回手。

往日他都是用那个巫女的御守来装四魂之玉碎片，以压制四魂之玉内的意识体，如今丢了到还有些许不习惯。

他将门关上，身后缀着一队侍从恭敬道：“少主！主公唤您去偏殿用膳了。”

奈落站在暗处，红瞳忽明忽暗，又迅速收敛起来。

他转身轻捂唇角，压抑着咳嗽声，脸上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苍白，墨色的卷长发轻柔地垂落在双肩，笑容温柔，却难掩脸上的病态和忧郁。

“走吧。”他拂袖淡淡道。

——

翌日——

“什么！女人把四魂之玉碎片拿走了？什么时候拿走的？”

“快说！”

“又有妖怪了！快去找除妖师大人们！”

犬夜叉气恼地抓起一个男人的衣领吼着，他的同伴们看见他是半妖赶忙往后退。

“是大蜈蚣啊！”那个男人惊吼道。

犬夜叉更气了，凑近他指着自己说，“我哪里像了！”

……

“你说除妖师？”

“诶？原来还有人把除妖当生意啊！”

戈薇坐在石头上拿着她从现代带过来的汽水。

弥勒双手抱前问：“然后…那个除妖师在收集四魂之玉的碎片吧？”

村民忌惮地看了眼旁边的犬夜叉，又互相对视了一眼。

“是啊，她还说那个叫什么的玉是从她的村子流落出去的呢。”

“是啊是啊！”他们附和道。

弥勒转头又问起了犬夜叉，“犬夜叉，你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

“我知道有四魂之玉的时候，那个村子里就有两个巫女守护着了，至于玉是怎么来的？从哪来的？我根本没有想过。”犬夜叉回忆道。

倏然，他眉头一皱，好像想起了什么道：“但是！四魂之玉以及连同村子的神社都被薰禾那个女人设下了封印和结界，我记得我有一次误闯了神社，还被结界直接震飞了。”

“后来没过多久，薰禾就离开枫之村了，她走之后的半月吧，神社的结界就开始削弱了，这也因此引来了不少妖怪的觊觎。”

弥勒摸着下巴，思索着：“这个事我大概知道一些，好像是当年妖怪之间的战斗蔓延到了畿内地带，而薰禾小姐一同协力除妖师们制止他们往人类领地靠近，剩余再多的我也不太清楚了。”

……

“珊瑚！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

门阀被打开，一个长相艳丽的女人和村里的大家打着招呼。

“猎物是什么？”

“大蜈蚣！我带回来一些脚和皮，可以用来制作盔甲吧！”

珊瑚将背上的包裹取下来摊在地上。

一只黄色猫状的小妖怪欢快的从屋内跑出来，蹦进了珊瑚怀里。

少女笑着半眯眼将它抱在怀里，“行啦行啦云母，我不在的时候乖不乖？”

“你回来了！姐姐！”俊秀的少年跑过来兴奋地喊着。

“是的哟我回来了，琥珀。”

“首领唤你过去！”

珊瑚点点头，将恋恋不舍的云母放下，径直走进屋内。

浑厚的男声语气淡淡道：“这样啊，你得到了四魂之玉碎片，干得好！珊瑚！”

男人闭眼双手合十对着个盒子作揖。

珊瑚问道：“父亲…那样就能镇住碎片的邪气吗？”

“多半不行吧。”

“果然呢。”

男人深叹一口气，侃侃道来：“50年前，我们将玉交由当时颇负盛名的巫女薰禾小姐保管，但她无法净化四魂之玉，后又将四魂之玉托付于巫女桔梗，并由她来彻底净化，我们走后没过多久，两位巫女最终先后……在玉的争斗中去世。”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在灵力足以净化这玉的人出现之前把碎片收集到村内，并加以好生保管。”

珊瑚闻言，抬头看向那枚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碎片，心想：净化玉的灵力啊……

“珊瑚、琥珀，收拾一下吧，人见城的城主请我们去除妖。”

“人见城？”

……

人见城——

漫天阴霭，天色渐渐黑透，沿着灯火长明的长廊来到厢房里，木质清香的百褶帘内跪坐着一位身穿淡紫浴服的病弱男人。

他慢慢抬头，湿漉漉的黑卷发梢黏在脖子两侧，虽苍白着一张病态的脸，但过分精致的相貌却让人完全忽视不了。

“妖怪又出来了吗？”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

“少主的病之所以久治不愈一定是因为妖怪的阴气！主公已经找来了除妖师，这场骚动也只到今夜为止了。”

“然后只需期待少主你早日康复了！”家臣在帘外叩首道。

人见阴刀抬眸，淡淡问了句：“除妖师？那还真是让父亲大人操心了呐……”

——

“嘭——”

“混蛋！！”

不远处，主殿厅外火光冲天，杀声四起，铎铎刀兵和箭矢声此起彼伏，又在一声怒骂后戞然而止。

珊瑚被击倒跪地，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自己的弟弟——琥珀。

琥珀双手染血，颤抖着跪倒，泪水滑落脸颊，瘦弱的肩膀耸动着颤栗。

他取下面罩，声音微颤：“姐…姐姐…我…不…我不想这样的……”

被控制的他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痛苦和恐惧席卷全身，琥珀伸手冲向珊瑚想要抱住她。

却在这时！

“噗嗤——”

密密麻麻的箭矢从背后袭来，直穿他的后背，他神色一僵，手瞬间顿住，失重般往后直立倒去。

珊瑚崩溃地大喊道：“琥珀——”

“快射下一箭！对准发疯的两个人！”城主再次发号施令。

“琥…琥珀……”

珊瑚忍着后背的剧痛向前爬去。

“姐姐…我好怕…”

他瘦小的身子紧紧蜷缩在珊瑚怀里，嘴角处的乌红淌落下来。

“别害怕…姐姐来了…”

珊瑚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喉间压抑着哽咽声。

“噗嗤——”一只箭再次射中她。

“呃——”

珊瑚的瞳孔缓缓失去光彩并合上了眼。

血液如艳丽的玫瑰般绽放在这片充满罪恶的土壤里。

“姐弟和好了吗？那真是可喜可——”

“嘶嘶——呜——”

城主被一刀劈倒在地，周围的侍从和兵卫忽然惊呼一声，“主…主公！”

“少主！主公他到底怎么了？”

人见阴刀手持着刀，神色平和，眼底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你们看清楚，这不是我父亲。”

言罢，阴影下一只蜘蛛从城主的□□里爬出。

他再次挥刀，将其劈死，淡淡道：“果不其然，父亲被妖怪附体了，可怜这些除妖师了，把他们埋到庭院一角去吧。”

“是！”

……

“那对除妖师姐弟，仔细一看年纪还很小吧！”

“真可怜啊…”

两个仆从打着火烛边走边叹气道。

随着他们的身影愈发渐远，土坡上的泥沙缓慢滑落，咔嚓一声钻出一只纤细的手。

“我怎么能死……”珊瑚虚弱地从土里慢慢的爬出。

阴刀推开障子门，倏然听见一道呲呲声，他转头撇过来，表情一滞，眼底划过一抹错愕。

“女除妖师？你还活着啊。”

阴刀命人将她抬进屋内，医师来的很快，迅速为其包扎好了伤口 。

“太好了，至少还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了。”阴刀将被褥给轻轻她盖上，避免触到她的伤口。

旁边的人皱眉呵斥道：“喂！除妖师，你怎么不回答少主！”

“叔爷！算了。”

“可是…是……”

他嘟囔了两下，最终也没再说什么了。

“你叫做珊瑚吧，真的很抱歉，你的父亲还有弟弟…以及同伴们…”

阴刀长叹一口气，默默地低下头，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自责和亏欠。

突然一声“少主”打断了珊瑚想要说的话。

“你先好好休息吧，我过会来看你。”说完，阴刀少主便起身将门推开。

长廊外白狒狒皮的妖怪从浓密的树丛里走出。

阴刀看向他：“奈落。”

“在，少主。我听从了您的吩咐快马加鞭赶到了除妖师的村子，没想到村子已经被彻底屠灭。”

阴刀捂胸轻咳嗽了几下，慢慢跪坐下 ，“你仔细说说除妖师的村子发生了什么？”

奈落说：“我看到尸横遍野的村民和袭击村子的半妖，他的名字叫——犬夜叉。他企图抢夺四魂之玉碎片，想利用碎片的妖力变成一个真正的妖怪。”

“四魂之玉？”

“可能他认为在除妖师村里更能得到四魂之玉，才会袭击那个人类村子。”

珊瑚陡然推开障子门，大喊道：“把我的武器……飞来骨还给我！我要去杀了那个半妖！！”

少女胸前缠着绷带，眼神里尽是恨意，她咬牙切齿的模样让阴刀微微一惊。

阴刀垂了下眸，微颔首示意，奈落屈伸行礼转身离开。

他起身微弯腰，身姿板正，神情温和地劝解并搀扶住她，“你先养伤，等伤好了我再让奈落陪你一同去。”

珊瑚蹙眉，强忍着内心的痛楚，她深呼几口气，“…多谢少主……”

翌日，珊瑚的伤总算好了不少，阴刀命侍从将飞来骨给她取了回来。

在将飞来骨递给她时，冰冷修长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珊瑚的腕骨，让她轻微抖了抖。

他穿着淡紫色和服，浓密的卷发高高束起，嘴角盈着些许从容温和的笑意：“珊瑚，等你给村里人报完仇就回到我这里来吧，看着失去亲人和同乡的你……我实在不忍心。”

珊瑚有些愣怔，不太敢与面前俊美的男人对视，她撇过脸去。

乍然，珊瑚眼神一凝。

视线聚焦在对面长廊深处的一扇朱红门扉上。

长廊深处昏暗且狭窄，恍然间透过微弱的光线她似乎瞧见了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爬行，奇怪的是这个门周围墙院根的野草总往一个方向倒。

阴刀上前挪了一步，不假思索地遮住了珊瑚的探究。

“怎么了吗？珊瑚？”阴刀问道。

因为靠的太近，珊瑚的眉头微微蹙动，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她好奇道：“阴刀少主，那个屋里是有住人吗？”

话刚出口珊瑚便觉得自己过于失礼了，这样冒昧的去问人家私宅的部署。

她赶紧招招手抱起飞来骨道歉：“那个…不好意思，我多嘴了……”

披着白皮狒狒的奈落从屋内走出，冷哼一声：“那是少主的书房，你这个除妖师好奇心还蛮重。”

珊瑚不语，直接扭头走掉。

她对这个半妖没有好感，总感觉邪里邪气的，但阴刀少主要他来帮她，她自然也不会不给别人面子。

她没走两步便忽然顿住，忘记跟人家道谢告辞了。

她转身撇头看去。

他站在十步开外，阴风嗡嗡作响，轻拂衣袖，旁边树上的花瓣簌簌地落在他清瘦的肩上。

树荫下，他勾唇淡淡浅笑，回复刚刚珊瑚的问话：“书房而已，不过…我在里面放了…很宝贵的东西呐……”

珊瑚晃神，仰视着那张病弱的脸，荒诞而怪异的语气竟让她略微有些毛骨悚然……

阴影笼罩下的脸让她晃了眼，似乎看到了他背后一道蜘蛛的影子。

她回神赶紧甩甩头，擦亮眼睛，果不其然…是她花眼了。

“你走不走除妖师！”奈落在前面冷嘲着。

珊瑚屈伸行礼向少主告别后便跟着奈落一同离开。

阴刀旁边的侍从很知趣的递来一方浅蓝素帕，眼睫低垂，用帕子大力搓着刚刚触碰到珊瑚的那只手。

忽地，他发出低笑，露出诡异阴冷的唇角，“犬夜叉……喜欢我送的大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