蒖蒖为嫣梦送药煎药,两人相处日久,愈加亲切。
嫣梦养病间,没有娼客的打搅,少去不少忧思,心情渐渐明朗。
蒖蒖每次见她,她或在看书或在练字,心情再好些,便抚琴吟诗。
酒色之徒听到楼上传来不绝如缕的琴声,流露痴相,怀中的香艳女子顿时少了些韵味。
蒖蒖转过楼梯,恰好见到他们唇边颇具玩味的笑意,她心中隐隐不安。
次日医馆内,蒖蒖为嫣梦配好了药,她目光掠过一个小药瓶,蒖蒖拿起它晃了晃,里面是空的。
蒖蒖想起揽月楼内那些酒徒猥琐的笑意,她又回身取了几样药材,碾碎成末,装进了小瓶中,同嫣梦的药放在了一起。
白玉见蒖蒖要出门送药,他上前央求到:“蒖蒖,也带上我吧。”
蒖蒖摇头道:“你进那个地方不好。”
白玉不懂:“你可以去,我为什么不能可以?”
她看着白玉恳切的眼神,犹豫道:“老医师说过男子不能进那里。”
蒖蒖见不得白玉伤心,遂带他去见老医师。
老医师停下手中的笔,一句斥退:“不行,医馆现在正缺人手,你留在这里帮忙。”
两人出来,蒖蒖安慰白玉:“等我回来就陪你。”
白玉担心道:“蒖蒖,那里有人缠着你吗?”
“没有啊。”蒖蒖诧异。
“我听师兄说,那里的人就喜欢缠着女孩子。”
蒖蒖摸了摸白玉的头:“我白天去,没人敢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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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揽月楼中灯火阑珊,丝竹声起,好不热闹。
玄玉却左转右转上了楼,他来到嫣梦门前,推门进去。
房间里,镂空香炉升起的缕缕檀香,淡淡漫延开来,嫣梦正坐于榻上静神凝气地看着书卷。
嫣梦抬眼,见是玄玉:“是你?楼下热闹,你怎么到我这来了?”
玄玉瞧着嫣梦的惊鸿容貌,向她走去:“楼上孤苦,怕美人夜里寂寞。”
玄玉走至她的床前,细细品味了一番:“好皮囊,抵得上我那百两银子了。”
“什么?”嫣梦不解。
“亏你得了染疾,要不这百两银子还买不下你的花牌。”玄玉径直在床边坐下。
嫣梦明白过来,老鸨见有人不怕染疾还肯花大价钱买她花牌的好事,瞒着她替她接了客。
“上一个买我花牌的人已经被秦小侯爷打断了腿。”嫣梦握着手中的书卷,不动声色道。
玄玉靠近她:“我的命可硬的很。”
他捏住了嫣梦的下颚,指腹摩挲着她的薄唇。
嫣梦打落他的手,冷眼相对。
“半点朱唇万人尝,你装什么。”玄玉手支床沿,蔑笑到。
嫣梦手中的书卷褶皱了起来,她轻笑道:“你高风亮节,还不出去,小心我玷污了你。”
“你在这,谁还稀罕什么高风亮节。”玄玉凑近她,邃目凉情。
嫣梦冷哼,叹他厚颜无耻。
玄玉趁这间隙,薄唇凑了上去。
嫣梦忙推开玄玉,愠怒道:“色徒!”
玄玉置若罔闻地站起道:“到底是蒖蒖的药好,能让你撑着说那么多的话,那我就放心了。”说着,他开始宽衣解带。
“哼,你不怕蒖蒖了吗。”嫣梦见状,心中慌张,可言语中并未露怯。
“明日愁来明日愁,我只担心**苦短。”玄玉走向嫣梦。
嫣梦的手悄悄探进枕头下,见玄玉愈来愈近,她寻找机会,看准时机,将枕下手绢中的迷粉洒向玄玉的面门。
玄玉大意,不想嫣梦藏了一招,他只觉一阵睡意袭来,倒地睡去......
嫣梦倾身看着地上没了知觉的玄玉,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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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玄玉醒来,忆起昨夜的事,猜到是蒖蒖配的迷粉。
臭丫头......
玄玉坐起,见嫣梦正在梳妆,他手支床沿,侧歪着头看向她,朱颜绛唇,雪腻酥香,美人梳妆很是养目。
嫣梦感受到他的目光,她回身浅笑道:“客官醒了,昨夜可好睡?”
玄玉拎起地上的丝绢,说到:“有了这个,能不好睡?”
玄玉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倏然想到:这个时辰该是……玄玉起身穿好外衣向外走去。
嫣梦在后面笑说到:“客官要去哪里,不等见到蒖蒖再走吗?”
话音刚落,蒖蒖便提着药包走进来了,两人正好碰了个对面。
“你怎么在这?”蒖蒖颦眉怀疑问到。
“自然来看看嫣梦怎样了。”玄玉顺势搪塞。
“嫣梦姐姐如何,与你何干。”蒖蒖撇嘴从他身旁走过,她向嫣梦走去,探问到:“嫣梦姐姐,他有没有欺负你?”
嫣梦宛然一笑:“我在病中,他如何怎么无礼,想必也不会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玄玉看见嫣梦的眸子闪过一丝狡慧。
蒖蒖半疑地看了玄玉一眼。
“他来这里是想告诉我一件事。”嫣梦接着说到。
“什么事?”蒖蒖好奇问到。
玄玉半疑。
嫣梦对蒖蒖笑道:“你不是担心楼下的那群人会欺负我吗,如今你可安心了,玄玉买下了我的花牌,外面的人若再打着我的主意,鸨母就会派人把他们赶出去。”
蒖蒖对玄玉说到:“真的?”
“当然。”玄玉只能附和。
“不过......”嫣梦道:“近来我梦浅乏力,身上不适,恐怕无法陪同你的这位朋友。”她转向玄玉,稍稍欠身:“还请郎君见谅。”
蒖蒖转首认真对玄玉道:“嫣梦姐姐生着病,最忌烦心,你可不要打搅她。”
“自然。”玄玉笑言,忍下愠意。
嫣梦淡淡一笑,向蒖蒖道:“幸而我们是熟识,否则便难为情了。”
玄玉明白,嫣梦已知蒖蒖可以控制他,他冷笑:“若难为情,我向老鸨归还花牌,还你自由身,如何?”
嫣梦了然,她的花牌不在玄玉手中,也会在别人手中,老鸨若发现玄玉留宿她的香房无事,便知她并未患上染疾,必会强迫她接客。
她淡言道:“郎君随意,不过若真是如此,奴家只好向蒖蒖讲讲昨夜‘半点朱唇万人尝’的故事了。”
“那是什么?”蒖蒖向嫣梦问到。
玄玉哼笑,转言道:“我既能来揽月楼,就不差那几百两银子。”
嫣梦见状,转而对蒖蒖道:“没什么,不过一句俗语罢了。”
蒖蒖不懂他们的哑迷,她想了一会儿,也没思量出个所以然来。
玄玉看向嫣梦,嘴角隐笑,出了房间。
眼见玄玉下楼,富家子弟忙上前讨教:“玄兄昨夜可瞧见嫣梦姑娘了?如何啊?”
玄玉轻笑:“你们这些俗物就别惦记了……”
玄玉未再多言,自顾下楼去了。
一个富家子弟忿忿道:“我们还没尝到鲜,倒被那小子先抢了去。”
他身旁的一个跟班问道:“那嫣梦真的有那么美?怎么把她说得这么神乎?”
“看你怀里搂着的货色,你能懂什么!”富家子弟嫌弃道。
跟班怀中的女妓立即拉下了脸,她嗔怪道:“客官,您说什么呢!”
跟班对富家子弟道:“别生气,等秦小侯爷回来知道了,那小子还有的活?”
楼上又传来琴声,听着空灵婉转的高雅曲调。另一富家子弟道:“这曲调听着好像是前朝宫廷的乐曲,你们听说过嫣梦是前朝之人的传闻吗?”
这时,一位美娇娘走了过来,新月轻轻摇扇道:“那只是个噱头罢了,我看她顶多算是个宫廷乐师之女。”
新月是揽月楼内数上名号的美妓,她柔媚无骨,眼波流萤,一身轻衫薄纱勾的富家子弟簇拥上前,阿谀掐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