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解语师【直播中】 第8章 8. 缘起即缘结

“妈！接你回城里是为你好！你别这么固执好不好！”

“为我好？你回家看过我几回，说要把我接走就接走了？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死了你们回来收尸就行。”

“妈！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努力挣钱不就是为了能好好孝敬你吗？”

“别来烦我就是孝敬我了，走走走。”

屋内在争吵，大黄立起来扒拉着门把手把门打开，溜了进去，它在奶奶腿边蹭蹭，那个满脸不可理喻的中年男人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指着它道：

“去享清福有什么不好的？你不会是因为一条狗就不愿意去城里吧？”

“什么狗不狗的，我待在这儿就是享清福了，你不用做样子给别人看，有人问我我就说你很孝顺了，我自己愿意待这的。”

“妈！你这什么话！我是你亲儿子！”

老太太有点累了，踉跄地想找把椅子坐下，大黄立马用头抵着椅子过来，然后用身体给老太太当坐下来的扶手，老太太吐出口气，抬眼看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儿子道：

“妈不想麻烦你们，妈在这里待得很好，不要一回来就跟妈吵好不好？”

中年男人语气也软了下来，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还没狗做得好，语带歉疚道：

“妈，你身体这个样子必须得去城里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我立马把你接回来好不好？”

老太太摇摇头，道：

“费那钱，你们走吧，还要上班吧，我累了送不了你们，你们看那田里地里有没有想吃的自己摘点回去。”

“妈……”

老太太说着不会送他们，但渐远的后视镜还是看见了老太太与大黄的身影。

“我就说，妈把那狗看得比自己都重。”

“你现在少说几句，刚刚在那又不帮着说。”

“你们家的事我还掺和什么，等会我成罪人了。”

“我看你就是不想把我妈接回去。”

“你什么话你！”

‘艺抹’看着前排的父母又吵了起来，自己也分不清一切的争端到底是不是出在大黄身上。

“真的是因为大黄吗，还是责任的互相推诿，都压在了大黄身上。”

苏奕平稳又清晰的声音响起，‘艺抹’一时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直播间翻滚的弹幕区——

【想吃烧烤：怎么这儿子对娘的这种感觉有点像我妈对我，说了不要不要还非得强加给我】

【lsa：我感觉好可悲，亲生的儿子还没养的狗孝顺自己】

【外卖虾：那楼上养只狗给自己养老咯，怎么还真有人觉得宠物比人重要】

【闪耀西瓜糖：楼上，奶奶肯定是把大黄当家人了，而且是实话啊，要是那儿子常回家陪伴，老太太又怎么会把大黄当做精神寄托】

【想吃烧烤：果然连老太太都逃脱不了中式家庭】

【哈基饭：@想吃烧烤，本来挺伤感的，被你这么一说就笑了.笑哭.emoji】

‘艺抹’晃了下神，道：

“不管怎么样，先找到大黄，它确实是我们家的一份子，我爸也松了口，带奶奶去城里做一下检查，要是没什么大问题，就依奶奶自己在老家养老。”

“但你奶奶的身体不容乐观，大黄感受到了，为了让奶奶安心去城里养病，大黄它……”

‘艺抹’看着苏奕的眼睛，苏奕的眼睛很神奇，平静又神秘不带丝毫情绪，话语却有几分不忍，‘艺抹’大概猜到苏奕没说完的话了，道：

“亦大大，你能沟通到大黄去哪了吗？”

“大黄在自己记忆最深的地方。”

父母总是很忙，‘艺抹’从小便放在奶奶家，即使回来被接到城里读书，一放长假也会被安排回奶奶家住，而大黄，自她有记忆开始便存在。

是蹒跚学步时扶着的毛茸茸又宽厚的狗背，是奶奶干活时尽职尽责的看护，是无聊时的陪玩，是很长久的陪伴……

所有的回忆都凝聚在那青砖黛瓦的院落，却随着她的长大而逐渐被封存在记忆深处，取而代之的是繁重的学业与浮躁的城市生活。

‘艺抹’感觉自己的眼眶逐渐湿润，这下才反应过来奶奶的坚持，大黄是家人啊……

“妮子！快扶你奶奶去休息！”

大黄丢了，村里也有几个人帮忙一起找，这也就是为什么‘艺抹’能放心奶奶在外面找，听见有人喊，‘艺抹’同邻居道谢后，便急急往声音的来源赶。

“奶奶！”

红霞橙光下，奶奶被人搀扶着，大妈看见‘艺抹’来了，把奶奶转交给‘艺抹’，语重心长道：

“妮子，先让你爸接你奶回城里，这边大黄我们帮着注意着。”

“哎呦，不用不用，这几天谢谢你们嘞。”

奶奶到底是年纪大了，虽然有着自己的坚持，但体力终究是枯竭了，话虽这么说着，却也只能任由‘艺抹’将她扶回房。

‘艺抹’将奶奶扶到床上躺下，端了杯凉白开，撑着奶奶的脑袋慢慢喂，末了才轻声问道：

“奶奶，大黄是从哪里来的？”

从小到大，便理所应当地觉得大黄就是这座院落的一部分，它从哪来，会不会有想去的地方，‘艺抹’从来没有留意过，经过苏奕的提醒，‘艺抹’排除了承载回忆的院落、撒欢的田间山头，那还有哪是大黄心中最深刻的地方呢。

“大黄啊，是你爷那年突然从集市上买回来的，说是刚好在狗肉店碰着，看着有缘，就买下来了。”

奶奶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好像昔日伴侣抱着一只小黄狗朝她憨笑的画面历历在目，嘴角也咧出一丝弧度。

“你爷说啊，他要是不在了，还有这只黄狗陪着我，嘿，你说你爷这乌鸦嘴，还真就一语成谶了。”

‘艺抹’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全然忘记了自己的手机还停留在直播画面——

【焉了吧唧饼：天呢。。瓦是奔着吃瓜来的，不要刀我啊】

【橘橘熊：这直播看得我想回老家了，我外婆也是一个人待在老家】

【空闲的然儿：我真觉得这主播有几分本事，越来越真了，不像剧本】

【乌齐卡萨：不知道为什么，好想哭，希望大黄平安归家.大哭.emoji】

“奶奶，你待家里好好休息，我再去找找大黄。”

‘艺抹’刚准备起身，便被奶奶拽住了手腕，奶奶有些歉疚的声音传来：

“孙啊，奶奶这几天为了找大黄都没给你做顿正经饭，你别怪大黄，要怪就怪奶……”

“奶奶，大黄也是我们家一份子，不存在什么怪不怪的，你好好休息。”

“别去了，大晚上的不安全，别去了哈。”

‘艺抹’安抚地拍了拍老人家的手，道：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老人家还想开口劝，‘艺抹’便抽开了手走了。

“大黄不是人类，但它能感觉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所以它选择离开了，它想回到最初的地方，缘起即缘结。”

苏奕的话在‘艺抹’脑中浮现，总得去试试的。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有偷狗贼偷狗悄摸拖到集市上的狗肉馆卖掉，但大黄十几年来都是数一数二地精，不仅能识破偷狗贼的伎俩，还能联合村里的狗耍的偷狗贼团团转，村里被偷的狗数越来越少一直都有大黄一份功劳。

所以狗肉馆去问过，但大家都没仔细去找，毕竟大黄的功绩在那，而如今苏奕的话提供了新的思路，万一大黄是自愿的呢？万一大黄是躲着他们才没被找到呢？

【被门夹的核桃补补脑：你们那些看哭的真的假的，就我一个人觉得很假吗】

【巴巴卜已：有些人没同理心就不要卖弄了，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吗】

【撒椰冷露：有些人确实需要吃点门夹的核桃补补脑哈】

【白水泡墨鱼：怎么办，心揪起来了，希望大黄没出事.祈祷.emoji×3】

‘艺抹’问了狗肉店周围的商铺，老板们多多少少都会对大黄有印象，毕竟一只会帮忙拎东西的大狗着实吸睛，但都一无所获。

‘艺抹’最后踏入狗肉馆，心情沉重的她最不希望在这里听见有大黄的消息。

“你怎么又来了，都说了送来的狗都是养殖的，咱正规场所，怎么可能有偷有抢来路不明的狗。”

狗肉店老板有些不耐烦，指挥着几个服务生就要把‘艺抹’赶出去，正在直播的手机屏幕晃动着，弹幕区水一色地都在说这个狗肉店老板是在心虚。

“哎！小姑娘你录什么呢你，赶紧删了！”

本来都打算回柜台的老板瞥见了‘艺抹’的手机屏幕，立马也加入了赶人队伍，顺势就想抢‘艺抹’手机。

【橘子汽水：啊啊啊小姐姐保护好自己啊！】

【肉肉太柴：天啦噜，第一次看这么刺激的直播间，好抓马，真的不是剧本吗】

【旺旺小糖包：这可以报警吧，开门做生意却驱赶客人还抢手机】

【特辣小红薯：楼上生怕事闹得不够大是吧，这女的本来就也不是奔着消费入店的，打搅别人做生意还不能赶人了？】

【半颗葡萄柚：要是警察真来了，我就信不是剧本，而且闹大了才有意思】

‘艺抹’的手机虽然被争夺，但由于手机链的缘故，还是稳稳地拿在手里，并且几乎所有人都入了镜，包括那个冲在最前面的那个老板。

苏奕的声音从‘艺抹’的蓝牙耳机内清晰地传来：

“大黄不在这儿，但这个老板确实心虚，因为他家的狗肉有一部分就是来自非法渠道的，不然也不会不让你拍。”

【橘子汽水：啊啊啊啊真该亖啊偷别人狗来卖，小姐姐快报警】

【气泡奶：虽然喜欢看热闹，但很危险，先安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