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去了他家住,一方面是为了照顾他,一方面是为了阻止他伤害自己。
他不发病的时候跟我发誓,自己以后会好好接受治疗,定期去看医生,好好吃药。
但是一旦发病,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他动不了,躺在床上默默流着眼泪,一直从早上躺到晚上,睡不着,也不跟任何人说话。
稍微能动了,就趁着我出门买东西的功夫,又开始自残,等我回来,总是看见地板上一滩又一滩的血或者一个晕倒的闻司。
到后来,他开始厌烦我管他,拒绝去看医生,也不吃药,我们因为这个问题吵了无数次架。
我跟他待在一起,也越来越窒息,每次处理完他的事,我都会觉得很累,到后来,我的情绪也开始失控了。
被负面情绪占据了身体,我开始失眠,每晚都有无数个迷茫的问题盘旋在我脑海里,也时常耳鸣。
我也在他那里学会了抽烟,只要情绪开始失控,我就会用尼古丁麻痹自己,跟他一起麻木,一起痛恨这个世界。
我那个时候极端的想着,是不是我和他都死了,我们就能解脱了。
直到有一天,我在他睡觉的时候,坐在阳台上看落日,手机因为手不停抖动,掉在脚下,怎么都捡不起来,就像失去了全部力气和勇气。
那时我才突然发觉,我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再回想闻司最近的举动,我觉得越来越奇怪。
我带他去了一趟医院,检查结果显示,他从抑郁症转成双向情感障碍了。
我没让他好起来,反而也生病了,我当时不断责怪自己,为什么我不能照顾好我们两个人,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老友问拾月,你还好吗?
拾月回答他:“其实不太好,我在应激”他一想起关于那个人的回忆,就会觉得整个人都没有力气,手也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我后面在尝试救自己,但是爱是枷锁,我没办法不爱他,我还是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他也越来越割裂,在燥期,他温柔开朗,情商很高,也特别会照顾人,就好像他好起来了一样。
会跟我靠在一起,十指紧扣问我:“拾月,你愿意跟我结婚嘛,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然后甜甜的跟我接吻,告诉我,他一定是世上最爱我的人。
但是一进入郁期,他就像没有人味的机器,对每个人都很冷漠,一直说自己想死。
我一方面痛恨他的病,一方面又爱着他,我想逃离他,也不想离开他。
直到我情绪彻底崩溃,我们大吵了一架,分了手,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以为你他妈是谁啊?救世主还是圣母,真是太好笑了。”
我狼狈的逃回了家,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每天想起他,都在流眼泪。
家里人都在劝我不值得,这种人还是离开比较好,我那个时候完全割舍不了他,心脏缺了一块拼图,只是在不断地流血,恨他,又想让他来挽留我。
很矛盾吧,他最后确实来挽留了我一次,只是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我当时突然觉得很悲哀,我和闻司到最后,究竟是还爱着对方,还是处于身体的一种习惯。
拾月不知道,他拒绝了闻司最后一次的挽留,和闻司十年都没有见过面,也从来没在同一个城市里碰见过。
但是拾月依然会在看见跟闻司相关的东西时应激,包括跟老友说起这件陈年往事,他都在应激。
闻司带给他的不仅有银河里的爱恋,还有永远没办法好起来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