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筠觉得柏意这个人,一定是上天觉得他日子过得太舒坦,特地派来治他的。这个人已经不仅仅是巨婴这么简单了,他是**裸的顽童,不仅要你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还见不得你过半天清闲日子,非要在你耳边不停唠叨你。
他忽然觉得自己太有耐心反而成了缺点。
在临安出差的日子对司筠来说几乎是一眨眼就过去了,虽说这两天跟陆闻礼同吃同住,但毕竟也是一种工作上的锻炼和机会,司筠劝诫自己非常坦然的接受了。
可对柏意来说却不是,即便他和司筠平时在家见到对方的时间极其短暂,可家里忽然只剩他一个人的感觉多少让人心里有些失落落的,和四口之家出去喝酒打牌都不管用。他忽然又想到那天在依云大厦撞见司筠,还是坐在第一排的司筠,又联想到那天跟着许老师和凌澜一起上台的陆闻礼,脑子里忽然就清明了。
那个姓陆的,邀请函是他,围巾是他,回回吃饭也是他,他怎么不干脆把司筠接回家呢?
他掏出手机破天荒给柏知发去信息,开口就让她查查望悦集团陆闻礼这个人。发信息的时间恰逢柏知在休息,一番对弟弟的智商怀疑过后还是顺手帮忙查了陆闻礼这个人。
柏意窝在沙发上简单扫了眼陆闻礼的个人信息,Alpha,年龄28,陆氏长子,现任望悦集团副总经理。
他脸色阴沉的紧紧盯着28这个数字,忍不住和柏知在电话里吐槽:
“你说他一把年纪了,当个破高管,天天在司筠这个小职员面前搔首弄姿干嘛?老不知羞!”
柏知那头传来两声极为爽朗肆意的笑声,放下手中的咖啡,调侃道:
“年纪越大,魅力越大,懂不懂啊你?人家是司筠的上司,怎么和下属相处是人家的私事,反倒是你,这才过去几天呀,怎么,司筠的人格魅力把你迷倒了?再说了,你这意思是嫌你姐也老了?”
柏意的话里当然不敢有这种意思,毕竟柏知的追求者可以从公司楼下排到她在国外的家门口。
“我哪句话提到我喜欢他了?你别乱说话行不行?明明就是那个姓陆的不由分说要司筠陪他出差,你自己说说哪有领导这么当的?这分明是霸占下属私人空间!”
柏知眉头皱了皱,又随即舒展开来:“出差?在临安吗?”
“对啊,你也在?哎,一想到我以后也要这么忙就心疼我自己。”
柏意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他是没有霸总梦的,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柏知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就开始跟在父亲身后接管家族企业,七年来经营的蒸蒸日上,除非他自己脑子一热想学某些富二代创业,否则他一辈子应该都和公司那些事情不沾边了。
“哈哈,别急着心疼自己,你要是哪天觉得活着没意思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把你送进京华最好的精神病院。”
柏知说的云淡风轻,只有柏意清楚她是真的会干出这种事情,只不过被关的人不是自己罢了。
姐弟二人在性格上是有很多相似的,尤其是在自私自利、唯我独尊这块。在两个人的世界观里,不论是自己做出的什么决定,都是绝对正确的。不过柏知显然比柏意更要极端,因为柏意可以拿年纪小不懂事当作激进的借口,但柏知早就不是了,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她的理由,不可忤逆的理由。
好在夏颂秋在维系姐弟二人感情这方面极其上心,使得二人从小到大每每见面虽然掐架拌嘴,骨血里流淌的亲情却还在,否则那些豪门狗血剧的剧情怕不是真要在家里上演了。
柏知看了眼这回商谈的对象,发现不是望悦后就撇了约司筠见面的念头,结果在出电梯时抬头发现好巧不巧是陆闻礼和司筠两个人。
陆闻礼自然认识柏知这号人物,很客气的点点头笑道:“柏总,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这位是我的下属,司筠。”
司筠猜出面前的女子是柏知,可基于这样的社交场合下,他还是觉得少说话就是最明智的选择。
“柏总好,我是司筠。”
柏知手上拎着一只极其低调的黑金Kelly28,冲二人浅浅点头,笑着走出电梯:“你们好,听说这家酒店有陆氏的股份,看来还真没错。”
柏知的脚步并未停留,二人也在其离开后就上了电梯,三人的礼貌仅止于此,以电梯内一阵浅浅的栀子花香收尾。只是引起司筠注意的倒不是柏知,而是柏知嘴里关于陆经理的话。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陆闻礼选择在望悦做高管简直是大材小用,他慢慢觉得当初陆闻礼嘴里安于现状的说辞像是藏着某种真相的幕布,让人琢磨不透,无法靠近。
只是这种话当然不能拿到台面上来问,司筠默默低着头,直至电梯叮的一声停下。
陆闻礼也并没看出司筠和柏氏之间有什么端倪,三人就这么保持着一种极为微妙的平衡,谁都没戳破谁。
三天后,司筠终于在柏意的声声催促下和陆闻礼回了京华。陆闻礼格外体贴,借着出差的名义给他休了两天假,他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就被柏意一把扑到了沙发上。
柏意难得穿了套睡衣,趴在他颈间嗅,确保没嗅到陆闻礼的气息后才松开了他,闷闷坐在一旁幽幽开口:
“跟你的陆经理在临安玩的开心吗?”
司筠将被弄乱的外套慢条斯理整理好,无可奈何答道:“我们是出差,又不是度假,你根本都不懂心疼人的。”
嫌他不会心疼人?柏意顿时就不乐意了,怎么样才算心疼?不是每天都在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吗?不过这句话意外的起作用,柏意还真低头慢慢沉思起来怎么样才算心疼人。
“柏意,你已经是大人了,要学会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就算你真的不用负责,也别再拿我找乐子了。”
简而言之,我们只是陌生人的关系,充其量也只能算作同居的舍友,倘若柏公子这么想要一段露水情缘,还是另寻他明吧。
这种近似批判的语气顿时就惹的柏意腾起一股火,大人?负责?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让他柏意学会负责,再说了,他干了什么很出格的事情吗?两个人除了亲过,还干过什么?
“司筠,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这句话不该我问你吗?为什么要不分青红皂白和我打电话说想我?你真的很莫名其妙,是觉得我不像你一样有人替你撑腰,所以不论对我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吗?”
这些话司筠憋了三天,从在临安接到柏意的电话开始,他就越来越觉得柏意在得寸进尺,竟然对他都会产生这些想法。只要柏意想要,他就必须无条件的服从吗?
这种甚至不能确定为情感的枷锁,像条毒蛇一样缠着他,让他窒息。
柏意脸色阴沉的就像即将要迎来一场久不停歇的暴风雨,这群人是在合起伙来耍他吗?就算他只是图一时新鲜,那又有什么错?
他忽然冷笑出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司筠。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现在的一切不是很合你心意吗?”
司筠显然愣住了,怎么就合他心意了?这是柏意自己拿的主意还是谁告诉他的?
“你什么意思?柏意,把话说清楚。”
他声线近乎颤抖,下意识伸手拦住了柏意,掐在柏意手臂上的指尖都用力到泛白。
“你问我?你费尽心思如愿以偿搬到我这里来,不就是为了和我上床吗?”
柏意嘴角噙着笑,一字一句向司筠陈述,每句话都像是沉重的锁链,一步一步将司筠拽下万里深渊。
下一秒,一个响亮的耳光就落在了柏意脸上,扇的柏意大脑都陷进一时空白。司筠双眸泛红,不可置信问道:“柏意,你疯了吗!?”
“我疯了?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柏意从小到大除了夏颂秋和柏知就没人敢碰他一下,如今被司筠扇了一巴掌,他几乎是话音刚落就掐上了司筠的脖子,将他一路逼向书柜,狠狠抵在了上面。柏意手上青筋暴起,力度显然不是在和他开玩笑,司筠脑中顿时响起阵阵耳鸣,连眼前柏意的身影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也没有力气去掰开那只作恶的手,残存的空气让他脑海里恍惚闪过几帧走马灯的画面,窒息将他包裹的越来越紧,他不想再去回忆那些,索性闭上了双眼。
见司筠面如死灰的闭紧双眼,柏意心头的怒气还是没消,甚至手上的力度又加重几分。脆弱又急促的脉搏在他手心扑通扑通发出求救的信号,柏意全都置之不理,只想好好给司筠一个教训。
“下次动手之前,先看看我是谁。”
柏意恶魔般的低语萦绕在耳边,可是司筠根本听不清,除了嗡嗡的耳鸣,脑袋里什么也不剩了。
不知道浑浑噩噩过了多久,柏意刚放开手司筠就不受控制的倒在他脚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宛如刀片在一刀一刀剜下肠肉,大片浑浊不堪的胃液混着胆汁被呕出来,将原本柚木地板的颜色都盖了过去。看着司筠生不如死的倒在地上,柏意忽然就有些慌了心神,急忙蹲下身去拍了拍他的后背想让他能舒服一点。
可是没有用,司筠还在控制不住的呕,甚至疼到双眼都闭的紧紧,不知道到底是不愿意见到柏意还是因为无法承受生理带来的疼痛。
“疼...”
司筠攒足浑身力气也只能幽幽吐出来一个字,随即便昏了过去,衣袖被吐出的酸水沾湿,透着刺鼻的气息,柏意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将人抱起就下楼开车奔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