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养心殿内只余几盏宫灯幽幽地亮着。小满和谷雨轻手轻脚地为小燕子擦净身子,换上干净的寝衣。乾隆亲自接过热毛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额角的冷汗。
「你们都下去吧。」乾隆低声吩咐,待宫人们退下后,他才将小燕子轻轻揽入怀中。小燕子虚弱地靠在乾隆胸前,往日灵动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
「还疼吗?」乾隆轻声问道,手指温柔地梳理着她的发丝。小燕子摇摇头,却又突然抓住乾隆的衣襟,声音哽咽:「弘历,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很痛?」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直刺乾隆心口。他将小燕子搂得更紧,下巴抵在她发顶:「不痛……他走的时候一点都不痛……」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
乾隆深深叹了口气,将小燕子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是朕不好……这个孩子,想来是那日在汤泉行宫的时候怀上的吧。朕不该贪杯,更不该酒后失态……若朕能克制些,你也不会有孕……」
小燕子急忙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是我太莽撞了……想都没想就跟着跳楼……」她咬着嘴唇,声音越来越小,「要是我当时理智一点……」
乾隆眼眶微红,将小燕子的手贴在脸颊轻蹭:「说到底还是朕的错。当时那么多侍卫在场,怎么就让你去救人?再不济……」他声音哽咽了一下,「朕自己跳下去也行啊。」
小燕子闻言,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故作轻松地眨眨眼:「要是您跳下去救含香公主,那我可要醋死了!说不定气得直接跑出宫去,再也不回来呢!」
乾隆被她这话逗得轻笑出声,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那朕就追出宫去,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找回来。」小燕子眼中泛起温暖的笑意,但随即又黯淡下来:「可是我们的孩子……」
乾隆将她搂得更紧,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吻:「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过几天就是春闱了,等箫剑考个好名次,朕必定以大婚之仪娶你进宫。到时候你想生几个,咱们就生几个。」
小燕子突然抓紧了乾隆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弘历,我记得赛娅流产那次,太医说她以后很难再有孕了……」她的声音微微发抖,「我、我会不会也……」
乾隆立刻将她搂得更紧,斩钉截铁地说:「常寿已经说了,你只是需要好好调养,日后不会影响生育。」他捧起小燕子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而且就算,就算真的有什么万一,朕也不在乎。」
「可是……」小燕子咬着嘴唇,「您是皇上,需要子嗣……」「朕有你就够了。」乾隆打断她的话,声音温柔而坚定,「朕说过,朕已不缺子嗣。朕这一生,能与你相守,已是最大的福分。你想生,我们就生,不想就不生,没有压力的。」
小燕子怔怔地望着乾隆,眼泪无声地滑落。她从未想过,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竟能为她放下这么多。乾隆轻轻擦去她的泪水,柔声道:「别想这些了。常寿医术高明,他说你能调养好,就一定能。」
「嗯!」小燕子破涕为笑,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坐直了身子:「紫薇和晴儿是不是来过?她们是不是很担心?」「明日朕再让她们来看你。」乾隆承诺道,「今晚,让朕自私一回,只想和你独处。」
「我也是。」小燕子笑着点点头,倚回乾隆怀里。 「对了,」乾隆轻抚着小燕子的发丝,声音低沉而谨慎:「虽然宫里上下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但未婚有孕终究会惹来闲言碎语。朕已吩咐下去,只说你为救香妃摔伤了腿,需要静养。」
小燕子乖巧地点点头,却又忍不住问道:「那紫薇和晴儿……」「这正是朕要提醒你的。」乾隆神色凝重了几分,「今日事发时,朕注意到紫薇一直守在宝月楼,晴儿更是第一时间来寻朕。她们与香妃,似乎走得太近了。」
小燕子眨了眨眼,半张着嘴,「啊,为什么啊?」乾隆握住她的手,「所以,在弄清楚她们与香妃的关系前,先别向她们透露实情。就说你是腿伤需要调养,明白吗?」
小燕子犹豫了一下:「可是紫薇是我的结拜妹妹,晴儿是我未来的嫂嫂啊……」「正因如此,才更要谨慎。」乾隆轻叹,「朕不是要你疏远她们,只是事情实在奇怪,朕想先弄清楚情况。」窗外,一阵夜风吹动宫灯,在帐幔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小燕子望着乾隆担忧的眼神,终于轻轻「嗯」了一声,往他怀里靠了靠:「我听您的。」
乾隆温柔地抚过小燕子的脸颊,轻声道:「好了,该睡了。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好好休息,把身子调养好。」小燕子却拉住他的衣袖不放,仰起小脸关切地说:「您看起来也很累,眼圈都黑了。那些奏折明天再看也不迟,现在就陪我一起休息好不好?」
乾隆望着她苍白却仍惦记着自己的小脸,心头一软。他轻轻躺在她身侧,将她小心地搂入怀中:「好,朕听你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你重要。」小燕子满足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像只找到温暖窝的小猫。
乾隆轻轻拍着她的背,哼起了一首江南小调。这是他小时候生病时,奶娘常哄他入睡的曲子。 「真好听。」小燕子迷迷糊糊地说,眼皮已经开始打架,「等我们以后有了孩子,您也要这样哄他们睡觉……」乾隆喉头一哽,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嗯,当然。」
窗外,一轮明月悄悄爬上树梢。养心殿内,两人相拥而眠。乾隆听着怀中人均匀的呼吸声,却久久无法入睡。他望着帐顶的绣龙纹样,思绪万千。
明日要查的事还有很多:紫薇和晴儿与香妃的往来、老佛爷为何突然要香妃换装、愉妃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但此刻,他只想好好守护怀中这个为他付出一切的傻姑娘。
这夜睡不着的当然不止乾隆一人。紫薇在漱芳斋,晴儿在慈宁宫,含香在宝月楼;通通都睡不着。下午时,紫薇和晴儿在养心殿外等了近两个时辰,乾隆都没让她们进去。后来小路子出来传话,说小燕子是伤了腿,需要静养,请她们先回,改日再来。当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晴儿也需回慈宁宫了,她们就只能怀着担忧的心情各自回去。
漱芳斋
紫薇站在窗前,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孤寂。她反复回想今日在宝月楼看到的情景——小燕子身下那滩刺目的血迹,分明与赛娅流产时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紫薇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都泛了白。她想起小燕子平日活蹦乱跳的模样,想起她憋着嘴学绣虎头鞋的样子,心如刀绞。金锁端着安神茶进来,看见自家小姐这副模样,心疼道:「小姐别太自责了,小燕子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紫薇摇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都怪我...若不是我一心想着帮含香,若不是我总往宝月楼跑……今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她突然哽咽,「那可是皇阿玛的孩子啊!是我的亲弟弟或者妹妹啊!」
紫薇终于下定决心,擦干眼泪对金锁道:「明日天一亮我就去养心殿守着。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小燕子。」她的声音虽轻,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皇阿玛现在一定也很难过,他们都需要有人陪着……」
紫薇没有想到,此刻她的陪伴未必能让她的皇阿玛感到温暖,反而是对她和香妃走近的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