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蒙丹忽然跃起,举起那把月牙刀,横刀向自己脖子上抹去。尔康比他更快,伸手就一拳对他头上打去。同时,尔泰一剑挑了过来,挑开了蒙丹手里的刀。蒙丹挣扎了一下,就不支倒地。白色的衣服,被血迹染得殷红斑斑。
这样壮烈的表现,使尔康和尔泰都大大地震撼了。含香爬了过来,抱住蒙丹的头,见他浑身血迹,心已粉碎。蒙丹努力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含香。含香用白色纱巾,温柔地拭去他嘴角的血迹。然后,她抬头看着尔康和尔泰,幽幽地说道:「我们回人有几句话,翻译过来,是这样的:『你是风儿我是沙,风儿飘飘,沙儿飘飘,风儿吹吹,沙儿飞飞。风儿飞过天山去,沙儿跟过天山去!』我和蒙丹,从小一起长大,他是风儿我是沙。」
尔康震憾极了,看尔泰:「之前我们为小燕子打抱不平,一心认为含香是个可恶之人,现在看来,是个可怜之人啊。『你是风儿我是沙』,所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也不过如此了!」
尔泰也震撼极了,看向尔康,「你想怎么样?你不是想放了他吧?那我们怎么向皇上交差?」尔康叹气,「可如果我们押他回去见皇上,他必死无疑啊。」尔泰看了看尔康,又看了看地上的含香和蒙丹,还是于心不忍。兄弟俩交换了一个眼神。尔康就蹲下身子,握着蒙丹的胳臂,在他耳边飞快地说:「现在先装死,等我们走了,你再跑吧。我们必须把香妃娘娘护送回宫,否则,我们两个都没有命了!」说完,就飞快地把蒙丹推倒在地,站起身来对侍卫们嚷道,「这个刺客已经解决了!」
尔泰大声喊道:「还好娘娘没有受伤,我们护送娘娘回宫!快把马车驾过来!」侍卫驾了马车过来,怀疑地问:「福二爷!我们要不要把这些回人的尸体带回去?」「护送娘娘要紧!那些尸体不要管了!」尔泰喊。「喳!」
含香仍然紧抱着蒙丹的头,死死地看着蒙丹。尔康不能再让他们两人依依惜别,就把含香一把拉上马车。维娜、吉娜立刻紧紧地抱住含香,用回语叽里呱啦地喊着,安慰着。
尔康和尔泰便双双跃上了驾驶座。尔康一拉马缰:「驾!驾!」马车往前奔驰,马队也奔了起来,旗帜飘飘。尔泰低问尔康:「回去要怎么说呀?这么多人亲眼看见,总不能撒谎吧!」尔康一脸的坚定:「我来说!」
乾清宫
尔康和尔泰来到乾隆面前,乾隆已经得到了有刺客的消息,他肯定了心中含香必定有秘密的猜想。可他也听说尔康尔泰和那刺客交手时奇奇怪怪的,于是他眼光锐利地盯着尔康和尔泰,厉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快说!」
「回皇上,阿里和卓走了之后,忽然有几个回人前来劫持香妃,经过一番大战,臣已经把敌人打退了。」尔康从容地禀报。「打退了是什么意思?怎么不把他们活捉回来,审问清楚?」乾隆惊疑不定。
「臣已经审问清楚了!」尔康回答。乾隆惊愕地看尔康:「你审问了?什么时候审问的?你又打架又审问?」尔康注视乾隆,含意深长地说:「臣想,这次阿里和卓带着最大的善意来北京,还留下了香妃娘娘,他的诚意,让人感动,如果因为有人劫美,再弄得有所伤亡,造成民族仇恨,不是辜负了阿里和卓的好意吗?所以,臣做主,把那个主犯给放了!」
乾隆本想发怒,可又转念一想,把人放了,不才更能引出他后面的人?他心里暗自有了计划,可他还想听听尔康的理由。乾隆佯怒道:「你是哪一根筋不对?你把主犯给放了?到底那个人为什么要劫持香妃?从哪儿来的?你发昏了?」尔泰和尔康见乾隆发怒,都跪下了。「皇上!请息怒,尔康自有道理!」尔泰说。「你还有什么道理?」乾隆瞪着尔康。
尔康诚挚地看着乾隆,竟然坦白地说道:「皇上!那个回人拼死苦战,被我们打得遍体鳞伤。本来,臣要把他活捉回来,奈何香妃娘娘跪倒在地,苦求我们放了他。娘娘说,回人有几句话,翻译过来,是这样的:『你是风儿我是沙,风儿飘飘,沙儿飘飘,风儿吹吹,沙儿飞飞。风儿飞过天山去,沙儿跟过天山去!』她和那个人犯,从小一起长大,一个是风儿一个是沙。」
乾隆大震,他想过无数种阿里和卓和含香父女的阴谋,倒没想过这种可能。尔泰不料尔康这样坦白,也惊看尔康。
尔康就充满感性地继续说:「皇上!听了这样的话,臣实在不忍把那个人犯捉回来。臣想,皇上一定不希望娘娘恨皇上,如果这个人犯捉了回来,必然是死罪,那么,娘娘心里的恨,就再也无法抹平了。所以,臣就大胆做主,放了他!但是,他已经身负重伤,臣推测,可能活不成了!」
乾隆瞪着尔康,陷进了极大的震撼里,整个人都呆住了。
(以上节录改编自还珠格格小说原文)
其实这场闹剧,对乾隆来说,方方面面都是好消息。如果,阿里和卓不是有什么阴谋,而是真心为了和平而送来含香;如果,含香进宫以来那冷淡的态度,不是欲擒故纵,而是心里早有所爱;那他所有的担心,不就可算是全都迎刃而解了?他只需真正向含香摊牌,他放任含香另有所爱,在宫里把她当真的神女一般供着;而含香则扮演好她这个可以富国强民的神女妃子的角色;两人就当是君臣一般相处,各取所需。
可是帝王的疑心,没这么容易被消除。乾隆还是觉得要派人去调查那刺客的身份,尔康尔泰在这件事情上自然是再信不过了,他只好吩咐今日在场的、认得蒙丹的其他侍卫,悄悄去追踪蒙丹的去向。
会宾楼
夜色沉沉,北京城的街道上已鲜少行人。会宾楼正要打烊,柳青刚合上门板,忽听门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什么声音? 」柳红提着灯笼出来查看。
门板一开,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白衣男子倒在台阶上,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因失血过多而泛青。他的白衣已被血浸透,却仍死死攥着一把月牙弯刀。
「是回人!」柳青惊呼,蹲下身探他鼻息,「还活着!箫剑!快来!」柳青大喊。箫剑闻声赶来,蹲下身探了探男子的脉搏,眉头紧锁:「伤成这样还能撑到现在......」他解开男子染血的白衣,倒吸一口凉气——胸前刀伤深可见骨,右臂骨折,左肩还有箭伤旧痕崩裂的迹象。「抬进去。」箫剑沉声道,「准备热水、干净布条,还有我药箱里的金疮药。」
烛光下,箫剑手法娴熟地为伤者清理伤口。当揭开蒙面白巾时,他眼神一凝——这是个轮廓深邃的回族青年,即使昏迷中仍紧蹙眉头,嘴唇干裂却不住蠕动。
「含……香……」这微弱的呼唤让箫剑动作一顿。香妃?他若有所思地扎紧绷带,又喂了几勺参汤。
学士府
尔康在书房来回踱步,茶已经凉透。尔泰盯着跳动的烛火:「哥,我们今日是不是太冒险了?」「若如实禀报,那蒙丹必死无疑。」尔康握拳,「可看他与香妃那般……」
叩门声突然响起,管家来报:「大少爷,箫剑公子急见。」兄弟俩对视一眼,心头俱是一跳。
会宾楼
后院的厢房里,蒙丹仍在高烧中辗转。尔康借着灯光细看,确认就是日间那名刺客。「他伤势如何?」尔泰小声问。
箫剑正在煎药,头也不抬:「剑伤再偏半寸就刺中心脏,右臂旧伤应该是月前所致,又经今日激战崩裂。」他抬眼看向尔康,「这样的人能撑到会宾楼,全凭一口气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