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
夹棍开始收紧,小燕子觉得,自己的十根手指,全部被绞断了一般,剧痛钻心,忍不住惨叫起来:「啊!你这老刁奴!」她咬着牙,冷汗浸透了衣衫:「容嬷嬷......你这么做,皇后娘娘知道吗?」容嬷嬷眼神闪烁,却仍强硬道:「老奴都是为了娘娘!说!是不是你诅咒皇后娘娘!」
小燕子把脸转向一边,不看容嬷嬷,「我没有!没有就是没有!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容嬷嬷对行刑太监做了一个手势,夹棍再度夹紧。小燕子痛得心断肠,冷汗从脸上滚落,脸色苍白如纸,惨叫连连:「容嬷嬷!你知道的,皇上不会放过你的。我今天有什么事,你的九族都要死!」
容嬷嬷冷笑一声,示意太监继续收紧夹棍,「你认为,老奴会在乎自己的性命吗?告诉你,老奴早就没什么九族了,这条老命,换你一个郡主的命,让你不能再害皇后娘娘,可是值得很!」小燕子觉得,自己的手指已经全部碎掉了,痛得快要晕倒,却仍强撑着意识说:「那要是你会连累你最心心念念的皇后娘娘呢?你也不在乎吗?」
容嬷嬷明显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愣住了,好一会儿没能反应过来。小燕子都差点以为要结束了,怎料容嬷嬷突然盯着她,目光比之前更锐利了:「我明白了,这是你的苦肉计,这布娃娃是你自编自导自演,你就是希望皇后娘娘受连累,是不是!」夹棍比之前收得更紧,小燕子却除了惨叫,没什么好再说了。容嬷嬷的想象力好到这个地步,她再说什么,又能有什么用呢?
小燕子的意识逐渐涣散之际,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乾隆带着尔泰破门而入,看到刑架上的小燕子,目眦欲裂:「住手!」
容嬷嬷见乾隆闯入,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双眼赤红,状若疯魔。她嘶声尖叫:「休想害皇后娘娘!」话音未落,她猛地拔下银簪,朝小燕子心口刺去!
「找死!」乾隆暴喝一声,龙袍翻飞间已飞身上前,一脚将容嬷嬷踹开三丈远。「锵」的一声,天子剑出鞘,乾隆反手劈断绑着小燕子的麻绳,稳稳接住从刑架上跌落的人儿。
「小燕子!」乾隆声音发颤,只见怀中人十指血肉模糊,冷汗浸透的衣衫贴在单薄的身子上。小燕子勉强睁开眼,苍白的唇扯出一丝笑:「弘历……您来啦……」话音未落便晕死过去。
尔泰从地上捡起那块鎏金令牌,脸色骤变:「皇上,这是皇后娘娘的宫令!」乾隆眸中寒光暴射,轻轻将小燕子交给被尔康拽来的常寿,转身吩咐尔康尔泰:「给朕撬开这老刁奴的嘴!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指使她动用私刑!」
容嬷嬷被侍卫按在地上,仍癫狂大笑:「老奴一人做事一人当!皇后娘娘毫不知情!」她突然奋力挣扎,竟要撞柱自尽。尔康眼疾手快,一个手刀劈在她后颈。「带回慎刑司。」乾隆指节捏得发白,「用尽一切办法,朕要真相!」
常寿检查着小燕子的手指,颤抖着禀报:「郡主十指骨裂,需立即救治!」乾隆不等他说完,已脱下龙袍裹住小燕子,打横抱起:「摆驾养心殿!传所有太医候着!」
临出门前,他回望地上那枚沾血的令牌,眼底翻涌着滔天怒火。
养心殿
小燕子的十指被太医精心包扎成一个个小巧的「糉子」,连最简单的端碗拿筷都做不到。乾隆心疼得紧,每日下朝后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到榻前照料她。
「来,张嘴。」乾隆舀了一勺温热的燕窝粥,轻轻吹凉,送到小燕子唇边。小燕子嘴硬地扭开头:「我自己能……」话没说完,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噜」一声。乾隆忍俊不禁,故意板起脸:「抗旨不遵,该当何罪?」
小燕子红着脸乖乖张嘴,却见乾隆手腕一转,把勺子送进自己嘴里。「你!」她气鼓鼓地瞪眼,却见乾隆突然俯身,以唇渡了过来。温热的粥伴着他的气息,让她瞬间从耳根红到脖子。
喝药时更是闹得鸡飞狗跳。小燕子最怕苦,每次见到药碗就往后缩。乾隆不得不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捏着她鼻子强灌。有次她使坏,故意把药吐在他龙袍上,乾隆也不恼,只挑眉道:「看来朕得换个法子。」说罢含了口蜜饯,以口相哺,倒让她再不敢闹腾。
最尴尬的是如厕之事。那日小燕子憋得满脸通红,乾隆竟要亲自抱她去官房,吓得她连连后退:「不行不行!这个真不行!」最后还是小满和谷雨红着脸架着她去的。乾隆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眉头始终紧锁。
待小燕子回来,乾隆将她轻轻抱回床上,突然低声道:「是朕对不住你。」小燕子一愣。「你那么用心准备万寿节的表演......」乾隆抚着她缠满纱布的手,「朕却让你受这样的罪。」
小燕子望着帐顶的绣花,轻声道:「紫薇和晴儿早就劝过我。」她转过头,目光清澈,「她们说皇帝的女人这条路不好走,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乾隆心头一紧。「但我还是选了这条路。」小燕子突然笑了,尽管脸色仍苍白,那笑容却比朝阳还明媚,「因为值得。」乾隆喉头滚动,将她小心搂进怀里,生怕碰到她的伤处。窗外桂花飘落,无声地铺满庭院。
五日后,尔康面色凝重地进殿禀报:「皇上,容嬷嬷招了。确实是令妃娘娘暗示她审讯还珠郡主,还给了她安神药,让她给皇后娘娘吃下,再偷了令牌。」说着呈上供词,「容嬷嬷坚持说皇后娘娘毫不知情,太医也把脉证明,皇后娘娘当晚确实吃了重剂量的安神药。」
尔泰紧接着汇报:「臣与内务府仔细查验,这布娃娃所用的那批雪缎,景仁宫的分例仍未启用,相信布娃娃与景仁宫无关。可是慈宁宫、延禧宫和永和宫都有用过,实在找不到确凿证据确实出自哪个宫。但是,扎在布娃娃上的金针,乍看之下无什特别,但其实针尾刻着细小的凤纹,只有妃位及以上才能使用,相信制作布娃娃之人并未注意到。无论是布料还是金针,都不是漱芳斋可以取得的,这些证据,相信足以洗清还珠郡主的嫌疑。」
乾隆猛地拍案而起:「好个令妃!借刀杀人,还想全身而退?即使不能证实布娃娃出自延禧宫,单是滥用私刑也够朕废了她!」他眼中寒光闪烁,「传旨,令妃魏氏,教唆滥用私刑,即日废为庶人,打入冷宫!容嬷嬷斩首!」
「皇上!」老佛爷在晴儿搀扶下匆匆赶来,「处置容嬷嬷理所应当,但令妃之事罪名不足,贸然废妃恐引朝野非议啊!」乾隆寸步不让:「皇额娘,若非朕及时赶到,小燕子已经……」他喉头哽住,缓了缓才道:「这等毒妇留在后宫,迟早酿成大祸!」
老佛爷叹息:「我知道皇上心疼。但令妃毕竟育有皇子,可单凭教唆这个罪名,不足以被如此治罪啊。」「朕心意已决。」乾隆打断道,「这些年她暗中作祟,朕不是不知。这次借着由头一并清算!」他转向尔康,「去宣旨!」
延禧宫
令妃接到圣旨时,竟反常地平静。她慢条斯理地摘下旗头,对镜理了理鬓角:「本宫早知道会有这天。」突然冷笑,「只是没想到,竟是为个那个民间丫头。」传旨太监皱眉:「魏氏,请速收拾细软。」
令妃猛地将妆奁扫落在地,珠钗玉簪碎了一地:「这深宫里的女人,谁手上没沾过血?凭什么只有我不行?告诉皇上,他今日为个野丫头废妃,来日必然后悔!」她癫狂大笑,直至尔康吩咐侍卫把她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