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指令 第51章 会不会觉得我太任性？

初夏的夜风带着栀子花的甜香，从微开的窗户潜入，轻轻拂动着纱帘。公寓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种与往日不同的、略显紧绷的安静。

秦若瑜坐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屏幕上不是往常的财务报表或项目计划，而是一封来自海外某顶尖大学的邀请函——诚挚邀请秦若瑜女士于下个学年，前往担任商学院客座教授，并主持一个为期半年的高级管理人才研修项目。

荣誉毋庸置疑。机会难得。对她个人履历和公司国际声誉都是极大的提升。

但…半年。

这个词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口。

她下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冰凉的金属触感也无法驱散心头的烦乱。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客厅。

姜妍染正窝在沙发里，膝盖上放着速写本，却许久没有动笔，只是无意识地用炭笔的一端轻轻敲着纸面，目光放空地看着不远处互相舔毛的拿铁和玛奇朵。她脖颈侧面，那枚前几天还让秦若瑜暗自得意的暧昧红痕已经淡去了不少，只剩下一点浅浅的印记。

显然，她也收到了消息，并且同样陷入了沉思。

空气里安静得能听到两只猫舔毛的细微声响和彼此刻意放轻的呼吸。

最终还是秦若瑜先合上了电脑，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客厅，在姜妍染身边坐下。

沙发微微下陷，姜妍染回过神，转头看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看完了？很好的机会。”

她的语气尽量轻松，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失落和挣扎没有逃过秦若瑜的眼睛。

“嗯。”秦若瑜点点头，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挠了挠她的掌心，“但时间太长了。半年。”

她直接点破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症结。

姜妍染沉默了一下，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其实…半年也很快的。而且中间肯定有假期，你可以回来，我也可以飞过去…”她试图列出解决方案，声音却越来越低，显然自己也觉得这些都无法完全填补分离的空缺。

她们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存在，融入对方的日常呼吸。半年的分离，意味着错过无数个清晨的拥抱、夜晚的相拥、分享的晚餐、甚至只是各自忙碌时抬头就能看到的安心身影。

这比之前姜妍染去威尼斯参展那短短几周要漫长得多。

“你的创作刚进入新阶段，威尼斯之后的展览邀约也多了起来…”秦若瑜蹙眉，担心自己不在，姜妍染又会废寝忘食，不好好照顾自己。

“我能照顾好自己，还有张阿姨时不时来盯着呢。”姜妍染立刻接口，语气坚定，“倒是你，一个人在国外，饮食作息肯定又不规律…”

两人互相担忧着对方，却又都明白，这个机会对彼此的事业而言有多么重要。

沉默再次降临。

拿铁似乎感受到了低迷的气氛，走过来跳上沙发，挤进两人中间，用大脑袋蹭蹭这个，又蹭蹭那个。玛奇朵也迈着小步子过来，娇声娇气地“喵”了一声。

秦若瑜看着膝上的两只猫，又看看身边眉头微蹙的姜妍染，心里那架天平剧烈地摇晃着。

一边是事业版图的拓展和个人价值的进一步提升，另一边是难以割舍的温暖家和深爱的恋人。

这似乎是一个典型的、需要牺牲一方来成全另一方的难题。

就在沉闷的气氛几乎要凝固的时候，姜妍染忽然抬起头，眼神亮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

“或许…”她迟疑地开口，带着一种试探，“我们不一定非要二选一？”

秦若瑜看向她：“嗯？”

姜妍染坐直了些，语速加快，思路逐渐清晰：“这个研修项目，主要是集中授课和课题指导对吗？是不是一定需要你全程寸步不离地待在当地？”

秦若瑜愣了一下，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邀请函的细节和项目安排：“那倒不是…核心课程比较集中，但有很多线上研讨和个别指导…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姜妍染的眼睛越来越亮，“你可以接受邀请，但协商调整一下参与方式？比如，集中授课和重要会议你飞过去，其他的线上进行？或者，把半年期拆分成几个短周期？”

她越说越觉得可行：“我现在的工作安排也比较灵活，画稿在哪里都可以完成。如果你过去的时间比较长，我也可以带着猫一起飞过去陪你住一段时间！就当…采风了？”

这个大胆的提议让秦若瑜怔住了。

她习惯了非此即彼的思维模式，却忘了，在爱和创造力面前，规则是可以被打破和重塑的。

是啊，为什么一定要牺牲一方？为什么不能一起寻找第三条路？

她的商业头脑立刻被激活，开始飞速运转：“这样的话…需要和校方详细沟通，看看课程设置能否允许…签证和宠物入境的问题…还有我们在那边的住处…”

看着她瞬间进入分析模式，姜妍染知道她心动了。她笑着补充：“我们可以找个带大窗户的房子，最好靠近公园或者河边，方便我写生，也能让它们俩有地方活动。”她指了指两只猫。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在异国的城市，拥有一个临时的家，她备课或处理公务，姜妍染在窗边画画，猫咪在阳光下打盹…

似乎…比单纯的分离，甚至比一个人去、一个人留守，都要美好得多。

秦若瑜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兴奋和期待。她猛地抱住姜妍染，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下：“姐姐！你真是个天才！”

姜妍染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逗笑，回抱住她：“所以…秦总是同意这个方案了？”

“同意！当然同意！”秦若瑜眼神璀璨，“我明天就让助理联系校方沟通细节！你这边最近的展览安排也梳理一下，我们看看时间怎么协调最优！”

问题似乎迎刃而解，气氛瞬间从低迷变得雀跃。

两人甚至兴致勃勃地拿出平板，开始搜索起那个城市的地图、租房信息、甚至当地的画材店和猫咖。

分别不再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反而变成了一场可以共同规划、充满未知乐趣的冒险。

夜深了，计划初步敲定。

两人躺在床上，却都没有睡意。

姜妍染侧过身，看着秦若瑜在黑暗中依旧亮晶晶的眼睛，轻声问：“会不会觉得我太任性？非要跟着去，可能会打乱你的工作节奏。”

秦若瑜转过身面对她，在夜色中精准地找到她的嘴唇，轻轻吻了一下。

“不会。”她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相反，我觉得…这样更好。”

“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方向感和效率来源。”

她顿了顿，将人更紧地拥入怀中，语气带着无比的笃定和幸福：

“我们不需要谁为谁牺牲。”

“我们要做的，是一起把路走宽，走到更远的地方去。”

窗外的栀子花香似乎更加浓郁了。

分离的阴影被巧妙化解，转化为共同前行的动力。

未来或许仍有挑战，但她们已然找到了最契合的节奏——不是牺牲，不是妥协，而是携手拓展彼此的边界，在更广阔的天地里，依然紧紧相依。

如此，便再无惧任何距离与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