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指令 第31章 这很正常

日子像加了糖的温水，不疾不徐地流淌，温暖而平实。秦若瑜和姜妍染的生活逐渐形成了一种稳定的节奏。工作日各自忙碌，下班后回到那个充满柑橘香和猫毛的小窝，周末则偶尔去看看父母，或者被活力过剩的宋嘉怡拉去参加一些稀奇古怪的活动。

秦若瑜发现自己越来越沉迷于这种充满烟火气的日常。曾经需要精密计算和步步为营的商海，似乎变成了一个遥远的背景板，而眼前这个会因为她多喝了一杯咖啡而蹙眉、会拿着画笔在阳光下发呆、会在深夜被她冰凉的手脚惊醒后下意识把她搂得更紧的人，才是生活的重心。

她甚至开始学着下厨，虽然成果时常一言难尽，不是咸了就是糊了，但姜妍染总是会很给面子地吃完，然后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给出“有进步”的评价，再不动声色地递上一杯水。

拿铁也彻底接纳了她，经常大剌剌地跳上她的办公电脑，或者在她看文件时用毛茸茸的脑袋拱她的手，要求抚摸。

一切都很美好，美好得近乎不真实。

直到某个周五的晚上。

姜妍染接了一个电话。电话似乎来自海外，她用的是流利的法语，语气一开始是惊讶，随后变得有些严肃和…疏离。

秦若瑜正在旁边逗弄拿铁，并没有太在意内容，但姜妍染讲完电话后，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连拿铁把她的画笔推到地上都没察觉。

“怎么了？有事？”秦若瑜捡起画笔，随口问道。

姜妍染回过神，接过画笔，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淡：“没什么，一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说下个月要来国内办展，可能会顺路过来看看。”

“哦，那挺好的啊。”秦若瑜没多想，艺术家的朋友遍布全球，这很正常。

姜妍染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但眼底却掠过一丝秦若瑜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接下来的几天，秦若瑜敏锐地感觉到姜妍染似乎有些不对劲。她依旧温柔，依旧会给她准备红枣茶，依旧会在睡前吻她的额头，但经常看着她出神，像是在透过她看别的什么。偶尔接到信息或电话，也会下意识地避开她去看。

那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让秦若瑜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尝试着问过一次，姜妍染只是用“最近创作有点瓶颈”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周六下午，秦若瑜被一个临时视频会议拖住了，比预计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她有些疲惫地揉着额角走出书房，却发现公寓里静悄悄的。

姜妍染不在客厅，画室的门也关着。拿铁独自蹲在画室门口，对着门缝小声地喵呜叫着。

秦若瑜走过去，隐约听到画室里传来压低的、争执般的声音。是姜妍染在打电话，似乎还是法语，语气激动而…痛苦？

“…Non, c'est impossible… Pourquoi maintenant?…（不，这不可能…为什么是现在？…）”

“…J'ai tourné la page… Laisse-moi tranquille!（我已经翻篇了…让我安静会儿！）”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电话被猛地挂断了。

紧接着，画室里传来一声像是画架被推倒的闷响，以及一声极力压抑的、破碎的哽咽。

秦若瑜的心瞬间揪紧了！她从未听过姜妍染用这种语气说话，更没见过她情绪失控到这种地步！

她几乎是想也没想，猛地推开了画室的门！

画室里有些凌乱。一个画架倒在地上，颜料溅了一地。姜妍染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肩膀微微颤抖。听到开门声，她猛地转过身。

她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睛通红，看到秦若瑜，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惊慌和狼狈，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下脸，强自镇定：“…会议结束了？”

“妍染？”秦若瑜快步走过去，心脏因为担忧而抽紧，她伸手想去碰触她，“发生什么事了？那个电话…”

姜妍染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碰触。

这个下意识的躲避动作，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瞬间刺穿了秦若瑜的心脏！让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空气瞬间凝固。

姜妍染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最终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声音沙哑得厉害：“若瑜…你先出去一下，好吗？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秦若瑜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明显被巨大痛苦笼罩、却拒绝她靠近的恋人，只觉得浑身冰冷。那种被彻底推开、被隔绝在她世界之外的感觉，比任何商业对手的打击都更让她无力招架。

她攥紧了微微发抖的指尖，喉咙干涩得发疼。她想问，想坚持，想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都可以一起面对。

但看着姜妍染那副脆弱又抗拒的样子，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

最终，她只是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好。”

她一步一步地退出了画室，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她仿佛听到里面传来极力压抑的、崩溃的哭声。

那声音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

秦若瑜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毯上。拿铁不安地蹭着她的腿，发出细微的叫声。

她却什么也听不见，脑子里一片混乱。那个电话是谁？那个“朋友”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让妍染有这么大的反应？为什么…不肯告诉她？

信任像出现细微裂痕的琉璃，虽然尚未破碎，却已然摇摇欲坠。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即使她们如此亲密，即使见过双方家长，即使在旁人眼中已是密不可分的一对…但在姜妍染的心里，似乎依旧有一个她无法触碰的、紧闭的角落。

而这个角落，正因为一个越洋电话，轰然洞开，露出了里面她从未知晓的风暴。

夜色，悄然降临。

将公寓里无声的隔阂与猜疑，一点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