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罪犯前脚刚走,受害者后脚就推开浴室门出来。
地上的衣服被撕扯得碎碎的,上面沾着的血迹像是又一次宣告了王禹他被自己的前夫怎么对待。
把衣服丢进垃圾桶里,omega站在床头柜前拉开抽屉,倒了两片维C。又倒了两片营养剂。
人还是不能太瘦,瘦在丛林世界意味着弱小。
或许是最近活得浑浑噩噩,王禹先是把四粒药片往嘴里丢,涩味开始在口腔里蔓延,王禹才想起来要找水送药。
不然糖衣化掉,药心是很苦的。
等王禹在二楼的茶室里找到水喝的时候,含着的药片糖衣已经化尽了。
不适的药味刺激着王禹被咬破的口腔,颇有些艰难地吞下药。
扶着椅背,缓慢的坐下来。
他应该要找一把刀。
下次,那个alpha再过来找他,他就帮alpha一了百了了。
可是别墅里的刀,哪里去了?
王禹环视一圈,发现连水果刀都不见了。王禹抚摸着手里的钢杯,神经触手连接上,他明白是因为自己中午的时候拿刀具砸alpha,alpha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心理反弹,为了防止他下次把刀砸在别的位置上,就把所有的刀都藏起来了。
啧。
困兽。
王禹轻笑起来。
邵苇霖说的是事实。
他又一次被IIS抛弃了。
王禹本来是可以跟着钱冥回到他们自己的地方,钱冥也给他找了个拓展性单位,他可以过去当个小领导,从零开始在那个地方建立势力。
但是,事情闹得很大,不把他交出去,钱冥根本不能离开帝星。
合作远远比他重要。
就算是王禹来做决定,他也只会选择弃掉一个不重要的小人物来安抚更强大的合作方。
交给IAR和交给邵苇霖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被抛弃并没有摧毁他的意志,他本来对这种政治体不抱希望。
不忠诚于IIS,被抛弃了也不会难过,他只是在回报IIS的救命之恩。
他只是需要一份工作。
一份让他每天睡觉的时候有理由去调第二天闹钟的工作。
一份让他第二天睡眼惺忪的起来,别人问候他早上好,他可以回一句“早上不好”的工作。
说熬到孩子长大,看着小洲翅膀变硬,不是气话。
那真的是王禹的终极目的。
他是一个没有理想和追求的颓废青年。
他不信任何政治理念。
因为他早就知道,无论什么政治理念,本质都是利好小群体、蒙昧大群体。
作为个体,他抱怨过IAR,也抱怨过IIS。
但作为一个母亲,他不下万次的庆幸小洲出生在全人类前0.00001%的比例里。
好命的孩子。
自己给小洲找了个十分不错的alpha父亲和家族。
世界混乱、战火纷飞,那和小洲又有什么关系?
小洲生下来除了妈妈,什么都有了。
哪怕是妈妈呢,小洲现在也有了。
小洲的父亲,给小洲绑了个妈妈回来。
不是吗?
在这里被关着,麻木的困在这个很大很大、什么都有的庄园里,比井底之蛙好太多了。
外面的世界也不见得有多好,不是吗?
他失去的只是自由,但小洲获得的将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视野变得越来越黑,王禹努力去说服自己,这种生活又不是没经历过?自己是可以适应良好的。
混吃等死,那是多好的人生。
王禹猛地站起来,深觉自己不能就此堕落。
他不是一个没有人权的物品,他凭什么要被邵苇霖关起来?
小洲是小洲,他是他!
脐带剪断的那一刻,他们就是两个独立不相干的人!
小洲过什么让的人生,那是小洲的事。
自己为什么要被小洲困在这里?他是爱小洲,他或许会毫不犹豫的为小洲牺牲性命,那或许是因为自己未经小洲允许就冒昧地把小洲生下来……但生了他,就意味着自己要为了小洲屈从一切强/权暴力吗?
这是不对的!
邵苇霖说除了他没人要自己,那是他妈的鬼话!
他又不是没地方去!
他又不是市场里待售的货物!干嘛非得被人要来要去的!人要了最后还是会因为种种原因抛弃他!
他要出去!
他不要被关在这里!
他不要每天混吃等死被alpha嫖!
他要离开这里!
定位带?
没关系,有本事就真的把他勒死算了!
与其被当禁腐一样养着,不如死在庄园外面的熏衣草花海里。
“先生,你去哪里?”
欧萝紫正在修剪引到客厅里的紫藤萝。现在已经是大寒了,外面的雪大得像撒盐,零下三十多度,但室内却是暖到小洲睡觉要把被子蹬到地上、只用一点被角盖在肚脐上。
小洲最近有一点点的鼻塞,因为总喜欢出去堆雪人。睡觉的时候,微微口呼吸。
王禹语气里没有太大的情绪,颇有些划清界限地说:“别叫我先生,我不是这里的主人。”
“……”小姑娘有一瞬间的不知该说什么。
“那……”犹豫着,她又问:“那阳……王先生,您是要去哪里呢?什么时候回来?要用完下午茶再出去吗?”
王禹盯着她道:“你是在监听我的动向好和姓邵的汇报是吗?”
欧萝紫一噎,结结巴巴的说:“不……不是,是这样的,先生,我是想小洲醒来找你我怎么和他说。”
“你知道怎么说的。”王禹丢下一句转身就往外走。
一直走到庄园的尽头,脖子上的定位带都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这个活动范围在alpha的许可下。
王禹试着往外面继续走,等他都穿过那片熏衣草田野了,脖子上的定位带还是没有任何要把他勒紧的迹象。
alpha在控制板面上敲了又敲,不断的扩大许可距离。
眼看着王禹的定位是往洲外飞的,终于不淡定了。
刘娅敲了敲门,“统帅?”
“嗯。”
领导回应越简洁,下属工作就越小心翼翼。
刘娅仔细的观察了alpha的脸色,开始汇报邵苇霖要查的周常。
“我们收集了十天的信息素,经过测定,都来源于同一生物体,另一个周先生似乎并没有出现。”
邵苇霖捏了捏鼻梁。
“继续观察,一有消息就把人活抓回来。”
邵苇霖一天都受不了和那个蠢货共享身体的日子。
尤其是他明显感受到王禹越来越喜欢那个蠢货,越来越排斥他。
“艹!”
“刘娅!”alpha摔了个咖啡杯,冲外面大喊。
“在!”刘娅还没坐下,就又听到上司的脾气很差的在喊她的名字。
忙把东西一放,返回办公室。
邵苇霖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刘娅轻声拉开安全距离问:“统帅,有什么吩咐?”
“备车。”
备什么车?官僚主义!直接去车库挑个喜欢的颜色开不就行了?
“……”刘娅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了。老板时不时发癫是很正常的。她女朋友最近怀孕了,她要养家,她要点头哈腰的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