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学铃声一响,云栀意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拿出手机给那个德牧头像发消息。
云栀意:栾彧同学,明天的互助课,能不能调到今天下午上?我明天放学有点事,没空。
她想着明天周三舞会,林妙已经跟她约好,放学后要拉她去体育馆后面的空教室临时抱佛脚,学几个简单的舞步,免得晚上出糗。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栾彧:嗯。
言简意赅,一如既往。
云栀意松了口气,赶紧回复:好的,谢谢!那今天下午四点,老地方见?
栾彧:嗯。
下午四点,云栀意准时出现在逸夫楼305门口。她像往常一样,抬手敲了三下门。
然而,门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她等了一会儿,又敲了一次,依旧没人应声,门也锁着。
“还没来吗?”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想着他可能迟到了,便抱着书包,靠在门口的墙上,决定等一会儿。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云栀意抬头望去,只见栾彧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而他身边,还跟着一脸看好戏表情的宁叙野。
“哟,‘好学生’,这么准时啊?”宁叙野率先开口,语气带着他特有的调侃。
栾彧没理会他,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等在那里的云栀意,也没解释为什么迟到,只是伸手在智能门锁上按了几下,然后对云栀意说:“密码,111117。”
云栀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告诉她房间的进门密码。
“以后自己输密码进去就好了。”栾彧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旁边的宁叙野一听,立刻夸张地叫了起来:“哇靠!栾彧!可以啊!这密码你之前我问了你多少次你都不告诉我,现在就这么轻易告诉她了?”
他挤眉弄眼地看着栾彧,又看看云栀意,脸上写满了“有情况”三个字,然后得意洋洋地说:“嘿嘿,现在我也知道了!以后小爷我想来就来,自己进去!嘻嘻!”
栾彧懒得理他,直接输入密码打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
云栀意还沉浸在栾彧居然把私人空间的密码告诉了她的惊讶中,直到宁叙野也跟着挤进去,她才回过神来,赶紧跟了进去,心里却因为这个小插曲,泛起了一丝微妙的波澜。他……这是表示信任吗?还是仅仅为了省去她等待的麻烦?
而宁叙野则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串数字,打定主意以后要经常来“突袭检查”,看看他彧哥和这位好学生之间,到底在进行什么“学业互助”。
305房间里,气氛有些微妙。
云栀意正在白板前讲解一道数学题的几种解法,神情专注。栾彧坐在书桌后,姿势算不上端正,目光时不时就飘向旁边瘫在黑色沙发上、捧着手机打得噼里啪啦的宁叙野。
宁叙野游戏打得正嗨,嘴里还不闲着,偶尔发出懊恼的啧啧声。
栾彧看着屏幕上宁叙野那略显下饭的操作,忍不住嗤笑一声,毒舌点评道:“啧,闪现在手,这都能空大?宁叙野,你这么菜会不会玩?”
宁叙野头也不抬,不服气地回怼:“你行你上啊!”
“我上就我上,比你强点。”栾彧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显然心思已经完全不在眼前的数学题上了。
云栀意拿着马克笔的手顿在了白板上。
她看着栾彧那明显走神还干扰“课堂纪律”的样子,又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备课,他却在这里评价别人游戏打得好坏,一股无名火夹杂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责任感瞬间涌了上来。
她猛地转过身,眉头微蹙,那双平时总是温和清澈的眼睛此刻带着明显的薄怒,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连名带姓地喊道:“栾彧!”
这一声,清脆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瞬间让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连游戏音效都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宁叙野惊得手指一滑,屏幕瞬间灰暗,他愕然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居然敢直呼栾彧大名、还带着训斥语气的小姑娘。他眨了眨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这云铂高中,乃至他们整个圈子里,谁敢这么跟栾彧说话?
栾彧本人也明显愣住了。他转过头,对上云栀意带着怒气的目光,脸上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僵住了。他大概是生平第一次,被人用这种语气、在这种情境下连名带姓地呵斥。
宁叙野在心里默默为云栀意捏了把汗,甚至已经做好了栾彧当场冷脸、直接甩手走人,或者用更冰冷的话怼回去的准备。这“好学生”怕是要倒霉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宁叙野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只见栾彧在短暂的错愕之后,非但没有发作,脸上的神情反而闪过一抹几不可查的……理亏?他摸了摸鼻子,视线微微移开,避开了云栀意那灼灼的目光,然后,在宁叙野如同见鬼般的注视下,竟然……乖乖地、低低地应了一声:“哦。”
紧接着,他真的就转回了身子,重新面向白板,甚至还象征性地把面前摊开的书本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摆出了一副“我认真听讲”的姿态。
云栀意见他服软,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恢复平静,用马克笔敲了敲白板:“看这里,我们继续讲第三种解法,这种思路更巧妙……”
宁叙野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看一脸严肃继续讲课的云栀意,又看看旁边居然真的开始至少看起来是认真听讲的栾彧,感觉自己仿佛穿越到了平行世界。
他无声地做了个“我靠”的口型,心里对云栀意的佩服瞬间如同黄河之水天上来,滔滔不绝。
这姑娘,何止是“不简单”,这简直是……降彧哥于无形啊!
而栾彧,表面上看着白板,耳根却微微有些发热。他自己也说不清刚才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仿佛在她带着怒气喊出他名字的那一刻,某种根深蒂固的叛逆和傲慢,就被一种奇怪的、不想让她失望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这感觉……真是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