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拥抱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苏凌不再试图在阿拉斯特靠近时僵硬身体,也不再在他伸手时下意识地退缩。
阿拉斯特的愉悦是显而易见的。他不再需要任何借口,触碰变得理所当然。他会在她看书时,自然地将她揽到身边,让她靠着自己;
会在经过她时,手指流连地拂过她的发梢或后颈,带着一种确认所有权的亲昵;
夜晚,他也不再仅仅将她送回房间,而是会停留,有时只是坐在壁炉旁的椅子上,直到她入睡,有时则会将她抱在怀里,什么也不做,只是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心跳,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镇静剂。
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存在,像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苏凌发现自己开始贪恋他怀抱里那种冰冷的安稳,甚至在他偶尔因体内力量躁动而微微颤抖时,会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回抱住他,笨拙地试图给予一丝安抚。
每当这时,阿拉斯特会将她抱得更紧,紧得几乎让她窒息,然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如同野兽被顺毛后的低沉喟叹。
这天深夜,苏凌被窗外异常猛烈的风雨声惊醒。电闪雷鸣,仿佛要将整个古堡撕裂。她蜷缩在床上,看着被闪电瞬间照亮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天花板,心里有些不安。
房门被轻轻推开。
阿拉斯特走了进来,他似乎也没睡,穿着深色的睡袍,红发有些凌乱。他没有点灯,借着窗外不时亮起的闪电走到床边。
“吵到你了?”他在床沿坐下,声音在雷声的间隙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凌摇了摇头,在又一次闪电亮起时,看到他眉头微蹙,脸色比平时更白,绿眸深处似乎压抑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这样的天气,似乎也影响了他体内那不安分的力量。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向里挪了挪,让出了一半的位置。
这个无声的邀请让阿拉斯特的身体明显顿了一下。在下一道惨白闪电照亮房间的刹那,苏凌看到他眼中骤然亮起的、几乎灼人的光芒。
他没有丝毫犹豫,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床垫因他的重量而凹陷,一股带着湿气和夜寒的冷冽松香瞬间侵袭了苏凌的感官。他的身体是凉的,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那凉意清晰地传递过来。
苏凌的身体有瞬间的本能紧绷,但很快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阿拉斯特侧过身,面对着她,手臂环过她的腰,将她整个圈进自己怀里。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在细节处透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极易破碎的珍宝。
他的脸颊埋在她的颈窝,冰冷的鼻尖蹭着她温热的皮肤,深深地呼吸着。
“好暖和……”他发出一声模糊的叹息,像是终于找到了渴求已久的热源,紧绷的身体似乎也放松了一些。
窗外风雨交加,雷声轰鸣。但在这一方小小的床帏之内,却仿佛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结界。他的怀抱隔绝了外界的狂暴,只剩下他冰冷的体温和她逐渐升高的体温交织,只剩下两人交织的、逐渐同步的呼吸声。
苏凌僵硬地被他抱着,一动不敢动。她能感觉到他平稳的心跳(虽然比人类缓慢),能闻到他身上那令人安心的、熟悉的气息。一种奇异的安全感,混杂着依旧存在的些微恐惧和一种深沉的悸动,在她心底盘旋。
过了不知多久,也许是她的僵硬太过明显,阿拉斯特微微抬起头。在黑暗里,他的绿眸像是两簇幽微的鬼火,精准地捕捉到她的视线。
“怕我吗?”他低声问,气息拂过她的唇瓣。
苏凌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艳丽到妖异的脸庞,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怕吗?或许还有。但更多的,是一种沉溺,一种明知是深渊却依旧向下坠落的无力感。
她的沉默似乎被阿拉斯特解读成了另一种含义。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鼻尖相触。
“别怕我,苏凌。”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祈求的意味,这在他身上是极其罕见的,“永远都别怕我。”
说完,他没有再做更多,只是重新将她搂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睡吧。”他说,“我在这里。”
窗外的风雨似乎渐渐小了下去,雷声也变得遥远。苏凌在他冰冷而坚定的怀抱里,听着他平稳的呼吸,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松弛下来。
困意如同潮水般涌上,她闭上眼睛,最后清晰的意识是——她被他彻底捕获了,从身到心。而可悲的是,她似乎……并不想再挣扎了。
当第二天清晨,苏凌在阿拉斯特的怀里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铁栏,在床前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依旧保持着昨晚的姿势,手臂牢牢地圈着她,睡得似乎很沉,平日里总是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竟带着一种近乎纯真的安宁。
苏凌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