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月三星，与卿作别 第51章 第 51 章

凤舞灵从凡间归来，远远地便看到寒风辞负手于南冥口，活像个石像，不知他站了多久。寒风辞好似感知到了她的气息，蓦地回了头，两人视线奇妙般地对上了。凤舞灵挑嘴一笑，落了地。

“北冥神尊可真是闲啊。”

面对凤舞灵的刻意挑衅，寒风辞也不生气，他眼梢带笑，目不转地看着眼前的她。一身红衣飘摇，乌发垂直到腰，水眸朱唇灵透，肤如寒雪靓白。她那般盛气凌人，这才是凤舞灵。

寒风辞目不转地盯着她。

凤舞灵敛起了似笑非笑的神色，她双眼半垂，低笑一声：“北冥神尊这是想谁呢？———莫不是想那死去的凤欢欢？”

她觉得讽刺，又道：“要不要我提醒一下？凤欢欢已经死了，等你等死的。”

果然，诛心的话让寒风辞的瞳孔肉眼可见地黑沉下去，那可得继续说下去———“神尊莫不是觉得本仙神是那凤欢欢吧？”

寒风辞依旧不语。

凤舞灵一声讥笑：“北冥神尊还真是个情种子，见一个爱一个。凤欢欢可不是本仙神，你莫要将本仙神与一个历劫体相提并论。”

“我没有。”寒风辞终是开了口。许是听不下去凤舞灵对他诸般误会，他带有解释道：“你是你，她也是你。”

这话可把凤舞灵逗笑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凤舞灵的声音都拔高了许多。

历劫体是历劫神仙的一缕分神。历劫体无论在凡间经历什么，都与历劫神仙本无关。缘由是历劫体一旦落入凡间历劫，他便是一个全新的人，有自主意识的人。而历劫体的所做作为都与父母，出生环境有关。唯一的一点就是与历劫神仙无关。

是以，凤舞灵怎的会认凡间发生的一起？那是历劫体的抉择，跟她本身并无直接关系。

“灵儿——”寒风辞刚要开口，凤舞灵便生生打断。她拧着眉心，实在不想与这个北冥神尊多做纠缠。尤其听到“灵儿”那刻，想即可逃离此地。

“北冥神尊，恕我直言，历劫体与本仙神无关，她的一切选择都与本仙神没有直接关系，并不是本仙神操控的。我不追究在凡间的一切，是因为凤欢欢只是本仙神的历劫体，并不是本仙神。这样说，你可明白？”

寒风辞还是一言不发。他好像一直话都不多，永远都是静静地看着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怒了：“寒风辞，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这一声怒吼，寒风辞竟笑出了声———是宠溺的笑。他说：“这才是你。”

真是一刻也不想停留此地，凤舞灵绷着脸，看着寒风辞，道：“你我纠缠多年，该放下的便放下吧。坚持不该坚持的，就是凤欢欢的结局，有意义吗？”

凤舞灵说完便消失了。寒风辞看着消失的她，嘴角才扬起一抹苦涩的笑：

“有意义。”

你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很有意义。哪怕只是你的一根头发丝，我都会视若珍宝，何况是你的历劫体。

凤舞灵直接回了龙灵殿。这是敖浊之单方面给她备下的，那她勉强便收下了。龙灵殿由上等蓝冥晶打造，像个透蓝的水晶宫。她坐在贝母椅子中，闭目眼神。

自从原神归位，她还没有好好捋捋历劫期间的脉络。她不知不觉地想起凤欢欢死的那日，时喜也在。当日寒风辞的面色明显不对劲。他那么在乎凤欢欢，不至于到凤欢欢死才出现相救。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凤舞灵慢慢地半睁着眼，眉心紧拧，像一条麻绳。她看着眼前的一草一物，来龙宫这么久，老龙王依旧在闭关。其实，她的神凤体是不能在龙宫长时间呆着的。人们只知道龙凤呈祥，却忽略了水火相克是规律真理。

不过，眼下有一事需要她去查———寒风辞的出现，并不符合她原定的时辰。按照她的设定的轨迹，囚了寒风辞三千年，但他不应这么晚出来。她并没有将阵法锁死，最后一步锁灵符文才是锁灵阵的精髓，可下符文的时候，明明隐去其中几个重要的方位。不然，他是万不会逃出来的。当年她欲下凡历劫，将寒风辞囚在锁灵阵中。三界中所有的阵法都困不住寒风辞，唯独神凤族的锁灵阵。天地万物皆是规律，仙界也不例外。水火相克，相互钳制。可是，她留了后手，也并不是真正想困住寒风辞。

待她历劫重生，便会放寒风辞出来。可所有的一切，全乱了。

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她必须得弄清楚。于是，她决定回北冥一趟。正欲走时，婢女海草进来禀告——荧神阿诺前来拜访。

“啊诺？”凤舞灵灵眸一亮，看着海草，“是阿诺来了？”

海草颦点着头，笑着回道：“是的，就是荧神阿诺。”

凤舞灵欢快地跑了回去，许久不见阿诺了，不知飞升上神了吗。在凡间，她即使是历劫体，都不忘给他讨点香火。这事儿，必须邀功。

一个红毛少年，**着上身，下身裹着牛皮群，脚下一双草鞋，悠然地坐在南冥口的岩石凳上。他与寒风辞大眼瞪小眼，不过，阿诺输了，别开了视线，瞅这瞅那，就是不往寒风辞的身上瞅。准确地说，他是单方面有些怵这尊大佛。若不是因着神凤的关系，这尊大佛怕是瞅都不会瞅他一眼。

他若是知道南冥口杵着这尊佛，他是打死都不来的。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阿诺突然眼角一抬，眯着眼，弯如月。

是姐姐来了。他紧忙从岩石凳起来，朝着南冥口迎去。

凤舞灵老远便看到一大一小的人虽然同处一片区域，但遂似隔着北冥的冰川似得，谁也不理谁。这幅场景，竟有些好笑。她不疾不徐地向门口走着，奈何红毛阿诺也太灵敏了些，这么快变发现她的气息了。

此时，正朝着她跑来。

“姐姐！”阿诺露出一排大白牙，麦子色的皮肤，红色的发毛，上身线条如沟壑，凤舞灵嘴角一笑，“阿诺长大了。”

阿诺站在凤舞灵的面前，圆溜溜的眼珠子里满是欣喜和激动，那一整排大白牙就没收敛过。凤舞灵含笑着：“也没有多久没见，怎么长的这般快。”

要知道，她离开之时，阿诺顶多是个十二岁的样子，如今，倒是有十六七了，是个大小伙子了。阿诺羞红着耳朵，低头看着紧抠地的脚指头，小声地说：“是姐姐，姐姐给我建庙，阿诺吃到香火，就长得快了。”

“真的？”凤舞灵一把抓住阿诺的肩膀，阿诺不得已抬起头，看着含笑的凤舞灵。她接着问道：“阿诺真的吃到香火了？”

阿诺狠狠地点头，“嗯，吃到了，阿诺也是有信徒的仙了。”

凤欢欢一路牵着阿诺进了龙宫，阿诺走的很不自在，他感觉背后有一双刀子频繁地刺他的脊梁骨。直到到了龙灵殿，阿诺做到了椅子上，才稍稍松口气。他抹了抹额间，湿乎乎一片。即使不回头，他都能想象的到北冥神尊那黑沉的眼神。

他一向是怕他的，从小就怕。

凤舞灵叫海草备好茶，转身回眸便看到阿诺那副脱离苦海的模样，甚是好笑。不用想，定是因为寒风辞。一直以来，二人就不是很对付。

她款款地走向阿诺身边，坐着，“阿诺怎知我回来了？”

“都知道啊。”阿诺如实说，“神凤回归都会伴着七彩祥云的，大家都看到了。那时候众仙才知道姐姐去历劫了。”

没错，她当初历劫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历劫之时，是本体最脆弱的时候。她本就是三界最后一只神凤，她存在，便会一直压制着所有的飞禽族。想她不好的仙，倒是多得很。

凤舞灵嘴角一勾，看着阿诺说道：“那可未必。”

不然，她的锁灵阵为何人动了手脚？眼下，到是有几个怀疑的人。凤舞灵又问：“我历劫后，那个绿毛公主有何动静？”

阿诺当然知道凤舞灵说的是孔雀族公主。

自凤舞灵下凡历劫，他可是很盯着那位孔雀族公主，生怕她破坏了凤舞灵的命数。“姐姐，我看着她呢。不过，孔雀公主并不知姐姐历劫，倒是一直在找北冥神尊。自姐姐历劫后，北冥神尊也消失了。她可是急坏了，还来了龙宫来找北冥神尊，但被傲太子赶回去了。”

凤舞灵倒是有些意外。这丹樱是孔雀族，最是怕水，尤其是幽深的冥水。竟能如此追到龙宫，真是被寒风辞迷的入骨。不过，孔雀族历来与凤族不和。一直以来，凤舞灵认为丹樱只是为了恶心她而接近寒风辞。看这样子，好似不是………

龙灵殿不大，透着蓝的宫殿给人一种很静谧的感觉。凤舞灵靠在贝母椅子上，手杵着脑袋，微垂覆的睫映在雪白的肌肤上，这一刻，一切都遂似静止了。阿诺习惯于静静地看着凤舞灵，他知道，这一刻是她思考的时候。

周围静悄悄的，阿诺犯了些困意，倒是还是半大孩子，就在他打瞌睡的时候，凤舞灵开了口。

“阿诺，我不在的时候，敖浊之在做些什么？”

阿诺细细回想，有些惭愧，他抓了抓后脑勺，嘿嘿憨笑道：“姐姐，我……我除了那次跟在绿毛公主身后头来了一次龙宫，便再也没来过了。”

其实，主要是他的注意力都在绿毛公主上。敖浊之怎么样，他真的没放在心上。

凤舞灵有些皱着眉，阿诺看在眼里，敛起了憨笑，他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事。他有些紧张地吞吐道：“姐姐……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诺涩涩的眼神，像个受惊的毛驴，凤舞灵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神色过于严肃，怕是吓到这个小少年了。

于是她笑着伸手轻抚着他的毛发，安慰道：“没事的阿诺 ，我就是想确定一些事情，不过也无关紧要。你不要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