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的人间生活 第1章 镜鱼

“哎，你听说了吗？那个李英俊被带走了。”

“那个长得很恶心，还到处问自己好不好看的？”

接话的女生没忍住露出嫌恶的表情。

“是呀，”先开口的女生轻轻咬住下唇，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听说他被带走的时候已经没人形了……”

话音未落，一只苍白修长的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

女生被吓得一个激灵，仓皇回头。

身后站着一个青年。

他的皮肤很白，在往来的人群中异常显眼。五官精致却带着种冷峻，微微上扬的的嘴角，却又恰到好处的打破了那份疏离感。

沈眠没说话，视线向左轻瞥，冲她们眨眨眼，拍拍女生的肩膀便径直离开了。

两个女生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她们竟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靠近那栋被隔离的宿舍楼，只差几步就要闯入警戒线。

几个穿着纯白防护服的人站在线内，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

女生猛地捂住嘴，拉着同伴匆忙逃离。

活动室

沈眠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他淡定拉开椅子坐下，打开手机。

【沈：张先生，是报酬不满意吗？】

【张大牛：沈老板别这么说！只是那个山洞是我们村的禁忌，我爸要是知道我敢告诉外人，怕是要打断我的腿啊！】

【沈：再加一倍】

【张大牛：哎！沈老板，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个确实不好说啊！】

沈眠垂眼看着这几户要溢出来的贪婪，冷哼一声。

【沈：我朋友联系上了一个人，他说，你们那山洞里有一棵树？不知道那个人愿不愿意给我们带路】

【张大牛：沈老板！瞧您说的，别人哪有我清楚】

【张大牛：唉，好吧，我实在不忍心别人给您带错路，花冤枉钱，这样吧，我破例带你们去！】

【沈：那就多谢张先生了】

沈眠收起手机，眼底闪过一抹极淡嘲讽。

不见棺材不落泪，说到底，还不是想涨价。

“咔哒。”

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林羽坐到椅子上，打开电脑。

何甜甜则凑到沈眠旁边，瞅瞅他的手机，“怎么样？”

沈眠冲她眨眨眼。

何甜甜双眼瞪大，咧开了嘴：“沈哥，太强了！”

说着她还探身“啪啪”拍了林羽两下，“林羽！林羽！”

林羽头都没抬，只是一连串的“嗯，嗯”从嘴里冒出，敷衍地回应。

“哼！”何甜甜不满地翻了个白眼，“等会，看哪个人又要说我们什么事都不和他说。”

沈眠双手一摊，无奈地笑笑。

“？什么事？”林羽将电脑推到沈眠眼前。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让他们封校的罪魁祸首——李英俊。

“在说我坏话？”林羽推了推眼镜，冷冷看向何甜甜。

何甜甜立刻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用甜的发腻的嗓音道：“哪有说哥～哥～，哥哥可是大功臣呀～”

林羽被她嗲得一哆嗦，狠狠瞪过去：“你正常点！”

“无聊的男人。”何甜甜撇撇嘴，“是张家村，那个贪心鬼终于松口了。”

“他不涨价了？”林羽看向沈眠。

“多亏了你，”沈眠亮出聊天记录，“我就透露了一点内幕，他就等不及了。”

“那就好。”林羽点头，然后拍拍无人在意的电脑，“看这个。”

屏幕上是李英俊的信息，还包括他一个月前的照片。

此时的他皮肤光滑，因为常年户外运动被晒成了小麦色。

何甜甜仔细瞅了半天，指着资料上的一行字：“‘李英俊在脸上出现红痘前从未表现出对外貌的极端在意’……？他以前从来没有表现过，那是因为长痘痘了性情大变？”

“不，”沈眠摇头，指了指屏幕中一行看起来并不显眼的字，“看这个。”

【李英俊每天都要出去打球，但是最近不知道为啥没出去，天天缩在床上，课都不上！】

“这些当然看不出来什么了，不过——”林羽话锋一转，“如果加上这个呢？”

他调出几张聊天记录截图。

“我紧赶慢赶，终于是抢出来一些有用的东西。”

“你们看，在两周前，李英俊和朋友说，他在旧货市场淘到了一个很漂亮的镜子，只是镜面有些模糊，不过打磨好之后就是完美的生日礼物，他的女朋友一定会喜欢。”

“镜子？”

——

“镜子？”穿着纯黑作战服的调查员顾昭，挑眉看着手里的档案。

一头乱蓬蓬卷毛的年轻调查员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受害人不是变成镜鱼的温床了吗？镜鱼离开老巢的方式不就只有镜子，应该是以前清理时遗漏的。而且受害人室友说，他之前确实买了一个奇怪的镜子。”

“只要把那个成为通道的镜子清理了，剩下的镜鱼就不足为惧了。”

卷毛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顾昭，等待表扬。

顾昭沉思片刻，突然问：“现在，这面镜子在他的宿舍？”

“呃……对！”

顾昭疑惑抬头：“你们没搜查吗？”

卷毛眼神游移，不敢和他对视：“呃……嘿嘿。”

这下顾昭更奇怪了：“拖着干嘛？既然知道怎么做那就去做啊，为什么非要等我来，学校再封下去后勤部的要上吊了。”

“那个，您看了就知道了。”

卷毛推开了面前那扇看似平平无奇的木门。

门的开启仿佛破坏了某种结界，一股甜腻中带着鱼腥的腐烂气息扑面而来，直冲脑门。

顾昭瞳孔骤缩，喉结急促滚动了几下，下意识捂住鼻子。

整个宿舍的地板以一种不自然的方式微微下陷，仿佛被什么重物长久地浸泡、软化。

在这凹陷之中，竟然积了薄薄一层粘稠的、透明的液体。

在这诡异的液体中，竟存在着异常美丽的生物。

——是鱼。

上百尾镜鱼的鳞片在窗外透进来的昏暗光线下，折射出梦幻般的瑰丽色彩。

它们的体态优雅至极，如同薄纱一般的尾鳍在粘稠的液体里划开道道涟漪，动作轻灵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如此诡异，却又如此美丽，让人移不开眼，甚至从心里涌出一种迫切想要触碰它们的诡异渴望。

墙壁上、书桌上、原本米白的床帐上，到处都溅满了已经干涸发黑的的液体。

李英俊的床铺，已经彻底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它被那种液体完全浸透，呈现出一种接近黑色的油腻色泽。

被子、枕头、所有的一切都扭曲地融为一体，甚至还在微微起伏，仿佛具有某种生命。

“就是这样，呃……”卷毛挠挠头，脸上有点难为情，“这里面的污染太严重了，我们实在是处理不了。”

顾昭艰难地压下呕吐的冲动，眼睛死死盯着满地的液体：“地上这些是什么？不会是……”

“哎，对，是卵破裂后留下的组织液。”

顾昭脸色更难看了，他捏紧拳头，半响没有吭声。

另一边，活动室。

“砰！”

何甜甜一拳砸在桌上，满脸不甘：“明明线索都摆在眼前了，我们却不能靠近！”

沈眠沉重地叹了口气。

“旧货市场、古镜、打磨……”林羽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李英俊打磨好镜子后，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只要能找到那面镜子，但是……”

“但是我们根本进不去那栋楼。”沈眠接过话，苦笑着看向李英俊宿舍的方向。

何甜甜和林羽都丧气地垂下头。

见气氛有些低沉，沈眠连忙说：“不过，我们还有机会，张大牛那边已经松口，只要封锁结束，我们就去。”

何甜甜瘪瘪嘴，有些不情愿：“可是……”

“好，”林羽合上电脑，果断放弃自己忙碌许久的成果，“我回去搜集信息，这个……已经不是我们能接触的了。”

二人一同看向何甜甜。

何甜甜翻了个白眼，无奈道：“难道我还能顶风作案吗？好吧好吧，到此为止。”

结束会议，三人远远路过那栋被隔离的宿舍楼时，还是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何甜甜满脸向往，仿佛那栋破旧的建筑是块甜蜜的草莓蛋糕：“啊……好想亲身体验现场，一定很有趣吧？”

沈眠赞同点头：“好不容易有机会近距离接触神秘事件，结果还是看不了……唉。”

十余个穿防护服的人组成的巡逻网，加上毫无死角的摄像头阵，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所有窥探者。

最终，三人只能遗憾离开。

何甜甜是女生，所以很幸运，还能回自己的宿舍。

而林羽和沈眠两个倒霉蛋，宿舍就在被隔离的那栋楼里，只能去集中区暂住。

沈眠刚回到集中区，就捕捉到了一些细碎的讨论声。

“听说了吗？好多人都被带走了。”

“啊？为什么啊？”

“据说是因为长了痘痘。”说话的人意味深长地瞟了眼对面同伴的脸。

被看的青年惊恐地抱住自己：“你别吓我！我高中就这样了，这都要抓吗？！”

说话人摆摆手：“害，如果真有问题还能让你等到现在？”

“据说所有和李英俊接触过的人都被带走了，只有几个被放回来了。他那个痘痘好像会传染，没看他的室友最近也……”说话的人声音越来越小，距离太远，沈眠听不清了。

见状，沈眠脚下一扭，悄声靠近那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