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魔头怎么会是白月光 第29章 风团

“曲大哥，你想吃梨么？”林鸾飞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口中，满足地长叹一声：“好吃啊！”

“真的好吃啊曲大哥，桌上摆着那么多好吃好喝的，你和逢昭大侠抢什么梨呢？”林鸾飞说着，觉得曲高昂的做法忒小气了点，对沉眠弱弱一笑。

沉眠：“？”

“沉眠，我……我可不是曲大哥这种人，而且你请我一顿，我下次也会请回来的。”林鸾飞就想撇清她与“小气”这二个字的关系。她虽不算是一个坦坦荡荡的人，但也有气度，也有脸面，定不会像曲高昂一样夺走别人的东西。

像她以前，虽然仰慕崇拜过曲高昂，但也会为他抢夺别人爱刀而感到不赞同，这也是她对曲高昂滤镜碎的第一步。

后面的每一步，都崩塌在她与曲高昂这些天的相处中。虽然印象中那个成熟强大、潇洒豁达的曲刀客已经崩的差不多碎了一地，但林鸾飞仍旧认为现在的曲高昂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他不够潇洒，不够豁达，林鸾飞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人是有七情六欲的。人的身体尚且可以把握，但是人的心可以用什么去禁锢呢？

连人自己都束缚不住自己的心。人一辈子不可能想做什么就能去做什么，不可能想走什么路就一定会出现什么路。

人也不可能一辈子都毫无改变。

这一切思考结论都来源于林鸾飞破碎朦胧的幼时记忆。记忆里有好多小孩，而她被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爷爷抱在怀里。这些话山羊胡子爷爷只说过这么一次，林鸾飞却回忆了十多年。

如今林鸾飞虽依旧一知半解，但她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

中秋之夜，她听见了沉眠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是一字不落。听上去确实如曲高昂所说，她恩将仇报，歹毒心肠，接近逢昭没安什么好心，是骗子。

可她同样也听见了逢昭的声音。

曲高昂没有听见，他被气得发狂，跑河边清醒去了。林鸾飞不肯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想留下，她要听听沉眠还会说些什么。

可沉眠烂醉如泥，最后什么话都没说了。林鸾飞有些失望，突然就听到了逢昭对沉眠的告白。

她什么也没说，但林鸾飞就是相信。所以秉持一视同仁和一种自己都说不出来的向往，她认为自己也要相信曲高昂。

林鸾飞急的额上冒出好些冷汗，睁开眼才察觉到自己真的出神了好久。

猛然回神，林鸾飞眼前还是一片黑，但这并不能阻止她寻找曲高昂，她盲人摸象般往左右边摸了一遍又一遍。

没有摸到一片衣角，反而像晕船了一般，他正猛烈地摇晃自己的肩膀，边摇边还说道：“林鸾飞你是不是被我骂傻了，你醒醒啊，我不骂你了成不成？别搞什么走火入魔啊！”

“别摇了，林姑娘醒了。”逢昭轻轻地提醒一声，语气有些不满。

曲高昂快把林鸾飞晃成波浪鼓了。

“曲高昂，你真小人气度，人家就说说大实话，你就恼羞成怒了，真没气度。”沉眠“啧啧”几声，很是响亮，随后扒开曲高昂的手。

“还不放？”沉眠挑了下眉，露出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容，“小心我就地取材，引针穿线，把你手永远缝上去。”

“啊啊啊啊，你——”曲高昂慌张地摸着自己的手，好像是在确认它是否还是完好无损。

沉眠的毫芒，还有那个不知名姓的针，在曲高昂眼里就是阴险至极，悄无声息的凶器。他最不擅长应对这些东西。

而且他还真有点怕沉眠会做出这种事，他见过她杀人。

“沉眠，是我误会曲大哥了，他应该是事出有因。”林鸾飞对沉眠眨巴了下眼睛，还有点不好意思，“我不该乱说话的，影响大家了，对不起！”

“事出有因？”沉眠锁定住曲高昂的目光，问道：“逢昭为什么不可以吃梨？”

曲高昂清了清嗓子，人也敞亮许多。他斟酌着话语，准备开口，却感觉逢昭向他瞟了过来。

是不加掩饰的、**裸的威胁。他不准曲高昂说出来，也不想曲高昂说出来。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能说？”曲高昂憋不下那点郁闷，发了个牢骚，“你就算不把我当兄弟，我还把你当兄弟啊，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吃梨还有喝——”

“没有不能吃梨。”逢昭打断了曲高昂的话，抬眸。

是曲高昂记忆里那双独一无二的眼睛。

它不会遮遮掩掩，最是清澈透明。许多年前的许多年后，它变幻了他无数种想象的模样，却仍为这一眼震颤。

它学会隐晦，学会躲藏，学会小心翼翼不让另外一个人发现。

那里面写满了抗拒与警告。一直以来，他五官的组合本就自带一种冷冽明艳的攻击性，只不过那双单纯的眼睛常常让人暂时忽略了这一点。

或许也因为他的面部线条并不那么锋利，反而带些温润的质感，使他平日里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可亲。可一旦他不再收敛——

他如何也无法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事到如今，曲高昂就是用脚趾头想也明白，逢昭不想让沉眠知道，无非是怕扫她的兴，怕横生枝节。

凡是可能引起沉眠担忧或负面情绪的，都被他归为“不必要”。

曲高昂对此嗤之以鼻。他既不懂这些腻歪歪的情爱纠葛，也不相信沉眠真会为逢昭感到担忧或难过。

她？不过是一直在演戏罢了。

……

“曲高昂，你说啊，你告诉我。”沉眠却不打算就此放过。看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分明是有所顾忌，却又藏不住想说出口的冲动。

“曲高昂，快说啊，真成哑巴了么？”

“林鸾飞，会不会手语？”

“我……我吗？”林鸾飞笑得露出一排牙齿，“我好像不会诶。”

“嗯，早有预料。”沉眠不打算就此略过，看曲高昂这副扭扭捏捏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还有什么顾虑，但又特别想说。

使劲在这憋呢。

“我……”曲高昂思考着，他该怎么圆呢，沉眠演戏还真演上瘾了？

“会不会是逢昭大侠吃了梨会有风团？”林鸾飞见气氛不对，赶忙插了下嘴，“那还好被曲大哥吃了。”

“是。”逢昭顺着就承认了，对林鸾飞微微颔首。

旁边的曲高昂听见后决定耳不闻心为净。他还得想想怎么向逢昭认错，毕竟又不能磕头哭嚎。他上次和林鸾飞说了这个想法，林鸾飞当时很认真地同他说：这种行为像是在哭丧。

曲高昂后来也觉得非常不好，于是磕头哭嚎这个想法就此作罢。他只能再想出一个代表他珍重，诚意满满的认错方式。

“真的？那还好被曲高昂吃了。”沉眠松懈下来，这才放心地拿过了逢昭面前的碗。

她的昭昭不会骗她。

她还知道了逢昭不能吃梨，以后得注意这一点，不能让他接触带梨的东西。

沉眠拿走逢昭的碗，是为了盛一碗汤。桌上有一道汤很是特别——叫莲藕笋片窝蛋肉松汤。乍一听感觉不伦不类，闻上去却很是清香扑鼻。

也不油腻，沉眠上菜的时候就尝了一口，余味还带有一点点回甜。她当时就想给逢昭盛一碗，林鸾飞他们也恰好出现在她的视线。

为了一些事情，也就耽搁下来。

还好现在摸上去还是温热的。沉眠心情颇为美妙的哼着小曲，乐呵呵地舀着汤。她想着逢昭胃口小，这次怎么着也得让他多吃点，毕竟民以食为天，人东西吃少了身体容易出现状况。

而这碗汤作为开头就很不错，不仅开胃还有甜味。

沉眠把满满一碗汤放在逢昭手边，余光却瞟到曲高昂皱起了眉，表情也很臭，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样子。

沉眠不耐烦地出声道：“吃饭还摆脸子，小心把你丢下去。”

曲高昂：“……”

“逢昭他也不能吃藕和笋，我来喝！”曲高昂当做没听见沉眠的话，伸手欲夺过那碗汤，然后被逢昭冰凉的手给拦住。

“无妨。”他瞥了眼曲高昂，端起汤喝了起来，动作从容而优雅，很快一碗汤就见了底。

而后逢昭放下了碗，细细地擦了擦嘴。

他的唇色因为喝过汤泛着一点水光，像是吻过了害羞的海棠。海棠的光泽清莹秀澈，擦过逢昭脸颊，带着一点粉色。

逢昭无论什么模样，沉眠都觉得秀色可餐四个字再形容不过。

“昭昭，你好好看，汤好不好喝？”沉眠懒得再关注曲高昂，当他的话放屁。

明明就是自己懒得舀汤，还要找借口。这么丁点的事儿都不愿做，想坐享其成？沉眠对此颇为鄙夷。

不过好在这点不愉快因为逢昭顿时就烟消云散。沉眠很喜欢看逢昭吃东西，吃相好看人也俊俏。

最重要的，他是昭昭。

“好喝。”逢昭的脸看上去渐渐趋近于红，可他毫不在乎，乖乖端着碗，对沉眠浅浅一笑，“谢谢，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