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热烈的照射着大地,但它的温度终究还是抵不过冬天的严寒。
阮梅雨在门外哭了好久,直到有位警察拿着张卫生纸来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她没事了,她才停下来。
警察在房子里取证结束就将许家三人和黄大师连带着衣柜上的那个监控器一起打包带去警局。
他们临走时让阮梅雨留下了她的电话和身份证号码,让她在去看过呈禾之后到警局做个笔录。
胡向阳在早些时候就给她发了几条信息,内容大致意思是呈禾没事,让她别担心了。
“喂,胡向阳,你们现在在哪个医院呢?”阮梅雨现在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她坐在自己的车上打开导航软件的同时拨通了胡向阳的电话。
“崇明市第一人民医院,医生已经看过了,呈禾没什么事就是饿太久了有点虚弱,你注意安全,剩下的来医院了我们再详说。”
两人草草聊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阮梅雨人到医院时呈禾已经被送回了病房,胡向阳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静静看着吊瓶里的液体落下。
“现在是什么情况?”阮梅雨示意了一下胡向阳后,坐在床边轻声询问。
“刚才醒了一会,现在睡着了。血项都正常,其他的检查结果还得一会才能出来,医生说没事,让咱们放宽心。”
阮梅雨看见呈禾左脸眼下的创可贴问道,“脸上怎么回事?”
“不知道,就是有个小伤口在往外流血,医生已经消过毒了,他们估计没敢太乱来,不严重的。”胡向阳解释。
“什么叫他们没太敢乱来,他们还想怎么乱来?”阮梅雨说话的声音不自主的大了几个分贝,见睡梦中的呈禾的眉头微微皱起,她又连忙噤声。
“刚才有个护士帮忙看过了,除了脸上这处其他地方都没有外伤,现在这个情况可能就只是太累了。”
胡向阳的一席话将阮梅雨拉回了那个卧室,她想起了监控视频里呈禾的那句又不禁眼泛泪花。
“你怎么了?警察那边说什么?”见阮梅雨表情不对,胡向阳问她。
“警察在那个卧室里发现了一个监控器。”话到这她又开始哽咽,“视频里都拍的清清楚楚的他们该承担的责任一个都逃不掉。”
胡向阳安慰性的伸手拍了拍阮梅雨的背。
阮梅雨拿了张纸擦了擦眼泪,又继续说,“呈禾这孩子,不管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小时候被人追到家门口骂她没人要她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也不告诉她爷爷奶奶,宁愿自己在外面一个人和几个比她又高又大的男生互殴也不给老师家长多说一句,每次她身上有伤来学校,问她她就说是自己不小心碰的。”
“我让她去朝明中学,就想着她可以不用在呆在小镇里受大家的冷眼,可没想到她还没拿到通知书就遇到了那件事。”
话说到这,胡向阳也隐隐知道阮梅雨接下来要说的话了,“是呈禾七年级晚来一个多月的那次吗?”
阮梅雨点点头,“你还记得我当年开玩笑说呈禾就是那个洛溪拯救被拐卖人口的高中生吗?”
胡向阳自诩两耳不闻窗外事,可那年那个事情闹得很大,惊动了各地警方和媒体,闹得沸沸扬扬。
警方公告里写的是位高中生救了人,可除了那件事情的亲历者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高中生到底是谁,只是有人道听途说英雄是个女生。
外界关于这个女高中生到底是何方神圣也都众说纷纭,但家长把这个孩子保护的很好,始终没让媒体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所以当年阮梅雨带呈禾来报道时说呈禾是为了救人耳朵才受伤的,还开玩笑说呈禾就是那个高中生,他一直都是不信的。
而且呈禾的户籍地也不在洛溪而是在崇明市,所以他就一直将那句话当做是一个玩笑。
阮梅雨还莫名其妙强调了好多次,不要让其他同学过度关注呈禾晚来一个月的原因。
而他也刚好懒得再替呈禾找借口,索性就直接将阮梅雨说的故事略掉一些关键的消息然后告诉了班里的同学。
并再三强调呈禾是英雄,大家不要让英雄心寒,等呈禾来学校后大家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不要多嘴。
好在班里同学也没人深究,他也就没再多想。
“那个高中生真是呈禾?”
阮梅雨点点头,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
当年案子调查结束后,警察来询问是否可以向外公布呈禾的真实身份,阮梅雨想都没有想就直接拒绝了。
原因也是朴实无华,大家知道呈禾救了一个人都会来褒奖她,可过不了多久大家又会发现那个拐卖犯是呈禾的大伯,到时候大家又全都会倒戈来攻击她。
舆论就是这样,很容易被掌握着它的人带跑。
而且呈禾当时的状态也不好,几乎很少与人交流,望着窗外那颗树一看就是半天。
阮梅雨不想让她再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胡向阳自然也想的明白,可阮梅雨之后的话让胡向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年我没跟你开玩笑,呈禾就是那个高中生也就是那个英雄。可你绝对想不到,那个拐卖犯是呈禾的大伯,她的耳朵是她偷偷放走人之后被她大伯打的。除了耳朵之外,她身体上还有好多伤直到去学校那天也没有完全好,只是遮在衣服下面大家看不到罢了。”
阮梅雨又开始流泪了,“外伤好治,心里的伤又该怎么治呢?她救了一个人,可她却因此被她大伯那么虐待,她大伯把她摁在地上打的时候她身边甚至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帮她,那时候她该有多绝望啊!要不是最后警察来…要不是警察去的及时,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胡向阳以为故事到这就差不多应该结束了,可这才只是悲剧的开端。
“那天打斗的时候,呈禾摔倒的时候无意抓了一把身旁的架子,架子上古董花瓶当场全掉地上,有几个当场就摔了个粉碎,她爷爷当场被气的倒了下去,人还没送到医院人就没了。有次你们学校放月假,我接她去我家,她晚上的梦话都是在道歉说不该伸手拉那个架子,她一直认为这样她爷爷就不会死了,她觉得全都是自己的错,可是向阳,她那时候刚满十二岁,她有什么错?她只是救了一个人而已。”
胡向阳又递给了她一张纸。
“她爸爸过了好几天才来来医院看她,可问的第一件事不是关心呈禾而是问那墙花瓶是怎么碎的……”
阮梅雨泪如雨下,胡向阳又向她递来了一张纸。
“我有时候挺想揍她一顿让她大哭一场的,可她就是不哭,怎么也不哭…”
阮梅雨彻底说不下去了。
许久,阮梅雨又缓缓开口,“胡向阳,车票我给你买好了,你先回临阳吧,回学校去,你的学生们还在等你,呈禾这里留我一个就行。”
“学校明天考完试之后也就放假了,我就在这里陪着呈禾吧。”胡向阳拒绝。
“胡向阳,回去吧。呈禾她是一个很骄傲的孩子,她不会想让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的,她也不会想看到你因为给她批了假而感到这么内疚的样子。胡向阳,走吧,就当你你什么也不知道,回学校之后她还是你的好学生,你还是她最喜欢的老师。”
话已至此,胡向阳也明白了阮梅雨的顾忌,他也不好多留了。
“我明白了,你…照顾好自己和呈禾,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阮梅雨点点头。
胡向阳走后,阮梅雨思量再三还是拨通了陈思文的电话,对方表明自己马上来崇明后,随即电话挂断。
半个小时后,那位和胡向阳一起同来的民警拿回来了几张检查单,看到检查单显示一切正常后,阮梅雨彻底放心。
陈思文到崇明时天已经黑了,呈禾还没醒。
于是陈思文接过阮梅雨的接力棒陪在呈禾身边,阮梅雨则只身前往警察局补充了相应的案件细节。
……
呈禾觉得自己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
在梦里,她看到了自己的爷爷笑着擦拭着那一架子的花瓶。
奶奶站在院子里喊呈禾帮她从衣服柜子里拿一件衬衣,说是自己的衣服刚才摘黄瓜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
大伯站在家门外,喊呈禾去自己家拿零食。
她还看到自己吵嚷着让黎朝鲤帮自己复原魔方,要不她就不给黎朝鲤吃糖。
一切都是最开始的样子,温馨而美好。
翌日早上八点,有位警察送来了呈禾的手机、身份证还有书包。
也是这个时候,呈禾醒了。
“思文姐?”呈禾看清面前的人后,小声叫了下,声音还是哑的。“你怎么…”
话没说完,呈禾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停住,脸色也凝重起来,身体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警惕起来。
“怎么了,小呈禾,哪不舒服吗?”陈思文连忙上前照看。
呈禾目光环视了一下四周,咽了口口水,然后摇了摇头。
“没事,嗓子难受咱们就先不说话啊,你要吃点东西吗?我刚买了饭。”
呈禾点了点头。
陈思文又递给她一个饭盒,里面装着她早上刚买回来的稀饭。
“你现在只能先吃点清淡的,等过两天,思文姐姐请你吃大餐怎么样?”
呈禾看着饭盒里的大米粥愣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陈思文见她好像完成什么艰巨的任务似的先深吸了一口气,吐出的时候缓缓拿起勺子盛了一勺汤放进嘴里,可只看到了陈思文只看到了她将汤放进嘴里,却迟迟不见她下咽。
职业的特殊性让陈思文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十几秒后,呈禾终于有了吞咽的动作。
随后,呈禾放下勺子对陈思文说,“思文姐,我想上个厕所。”
陈思文将呈禾扶到厕所门口,呈禾自己进去了。
没多久,冲水声和不知道什么声音混在一起从厕所传了出来。
不好意思,忘记设置时间了[摸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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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