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与奶糖 第95章 94上班

分部上班的第一天，基本上算是温存的毕业-就业无缝衔接，没有GAP期。

公司规模不小，但并没有老员工带他们。许喆来过一趟，说那两位终审没过，去了其他基地。宋天允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被刷掉。“存哥，我都吓死了，你家那口子气场太强了，真不知道什么才能入他的眼啊！”

温存：“问得好，我也不知道。”

“你俩是怎么认识的呀？”

“合租。”

“合租？十大基地的人也会找人合租？”

不知为何，温存忽然之间就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他的寒毛在顷刻之间竖了起来。

“你说什么？”他猛地看向宋天允，把对方吓了一跳。

“我、我说……十大基地的人也会，额，找人合租吗？”

“可能他们忽然间心血来潮吧。”温存莫名有些心神不宁，他甚至并不知道刚才那句话有什么不对，他觉得更加莫名其妙的是自己的情绪。

许喆给过他理由，左瞰临找合租对象是因为当时心理出现了问题，许喆作为他的基地对接人，负责帮他在芸芸众生当中筛选出一个合格的室友来。

这里似乎存在着某种于逻辑上牵强附会的关系。

实习生的工作千篇一律，简单的门外汉，接触不到任何核心，他们电脑上收到文件，是一些情报工作和信息处理的基本流程。温存调侃宋天允，这是不是一种人才浪费。

宋天允看得长远，说只要自己努力工作，终有一天会接触到核心，会去往总部工作。他眼里流露出对总部的真实向往。

温存问他：“如果进了总部，发现那里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会怎么做？”

“那也得先进了再说啊。”宋天允说：“我大概会很失望吧，不过，那可是第一基地的总部，是人才最高殿堂，怎么会不好？”

温存查看了基地一些成员的资料，但他知道，能发给他的都是非核心名单，上面让他查看这些内容，在适当的时候，会找他和一些存在心理疾病或存在潜在心理疾病的人沟通，消除或降低心理隐患，这是温存的对口行业。而宋天允那边负责核算一些分部的经费运转与开销。

他们的办公室在五楼，偌大的办公间只有寥寥十余人，都是近几年刚招收的员工，大家互不干扰，也几乎不聊天，办公室除了敲击键盘的声音之外一片死寂。

就连温存去茶水间或者吸烟区时，也不见他们聊天，每个人脸上一片死气沉沉，直接就可以打包进入职场鬼片的片场。

吸烟区污染严重，温存惦记着自己身上的旧病很少去，但偶尔听过几次交谈，有一些人在抱怨基地给他们派发的都是过于简单单调的工作，根本无法让他们实现自身价值，也有一些人把这当成基地给他们的考验，毕竟除了能力之外，心性同样重要，只有经得住考验的人才有机会去总部。

正式下班时间是下午五点，但这里很多人都加班到很晚，有些甚至后半夜还在忙碌，虽然大家各司其职，但内卷极为严重。这都是温存听宋天允说的，因为他并不加班。

最近这段时间左瞰临偶尔会坐镇50层，但温存从不上去找他，有时会在手机上和他聊天。

温存感觉自己人生进入了崭新的阶段，他对这犹如死水般的分部感受不好也不坏，甚至没什么过多的想法，他只知道这里工资高，工作清闲，同事安静，某种程度上，这算是大部分人绝对理想的工作。

他的心态达到了一种十分微妙的境界，有时他觉得自己脑海里一片空荡，他对前路毫无期待和规划，因为他对总部其实并不感兴趣。有时他会思考，或者说回顾自己加入基地的初衷——他是为了左瞰临不假，但不完全为了左瞰临，他想靠近基因计划，如有可能，他想阻止计划的进行。

但他只是一个在分部工作的实习生，他甚至连计划的最外/围都接触不到。

“在想什么？”

“我要在分部待三年吗？”温存趴在饭桌旁，正值中午，左瞰临带他来公司旁边的餐馆吃饭。

“也不一定。”左瞰临说：“表现突出会提前。”

“我能有什么表现啊。”温存看着他：“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被录取，你说的那个理由我没听懂，也根本站不住脚。”

左瞰临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因为严格来讲，基因产物是不可能对人类产生真正的情感的，在世俗的角度，他们可以模拟任何细腻的正常人感情，亲情、友情、爱情，以及种种复杂的情绪，但都只是模拟，其本人并不具备。”

温存看着他，“所以你爱我吗？”

“我对你不需要模拟。”

“那这和我能被录取有什么关系呢？”

“基地高层开过专门针对你的会议，他们一致认为你身上有某种能改变人类情感的特质或引力，这种能力以后可堪大用。”

“你最近这么有空，天天待在分部？”

左瞰临：“陪你还不好么？”

“我以为会很好，但事实上，我每天都在担心你什么时候会离开，提心吊胆的。”温存说：“可能你走了我就踏实了。”

“你走之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做好准备。”

左瞰临大手摩挲着他的后脖颈，他的手很粗糙，遍布薄厚不一的茧子，弄得温存很痒。

“左哥，基地为什么会给你配一个单独的文职？”

“你说许喆？”

“对。”

“我的任务多，而且繁重，需要专人对接记录，我自己来回跑，顾不上基地，有他在可以和基地保持联系。”

温存点头：“这样啊。”

“怎么了？”

“没事。”温存说：“我要快点去总部。”

“有不适应的地方随时找我。”

并没有不适应的地方，工作很简单，简单到温存甚至屡次怀疑这里是不是真的第一基地的分部。

这段时间左瞰临又出了任务，不知归期。下班之后，他懒得回去一个人面对空荡的房间，就干脆坐在工位上。

办公间很多人在加班，没人说话，大家各忙各的，屋里窗明几净，众人的脸上依旧死气沉沉，这场面确实渗人，如果忽略键盘声和一些挪动身体产生的关节声和桌椅摩擦声，大家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楼复新给他发来信息，问他有没有下班。

温存：巧了，我在加班。

他偷偷录了个视频过去。

温存：我说句难听的，他们好像死人

楼复新：左瞰临不在吗

温存：他又出差了，这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楼复新：不喜欢这份工作？

温存：准确来说，我开始怀疑人生的意义

楼复新：怎会如此，看不见希望吗？

温存：希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概只是我本身心态太差，而且我也不理解这些人，感觉他们都很机械化，难道基地批量生产基因机器？

楼复新：所以你怀疑他们都是基因产物？

温存：左瞰临也是

楼复新：那看来基因产物也有等级之分

温存：我怀疑基地把残次品都发派到分部来做工，这就合理了，基因产物没什么真正的感情，工作区域他们也懒得表露出什么感情来，一天到晚只知道干活

楼复新：你没有问左瞰临么

温存：我没问，楼哥，我有种奇怪的直觉

楼复新：什么直觉？

温存：我不能什么都和他说。

楼复新：为什么？

“你好。”

突如其来的声音，温存猛地抬头，看到一张平静淡漠的面孔。

“你有wps会员吗？有份文件我想转一下PDF。”

温存：“……”

“有，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发我。”

“好，谢谢你。”

温存收到的是一份《一处年度计划汇总》的文件，因为要转格式所以必须点开，温存其实原本并无意去看内容，但点开后不经意就瞥见了中间部分的一行字体：基因计划（未启动）。

后头缀了一个网址。

温存若无其事地把网址复制下来，发到了自己文件传输助手里。

等把转换后的文件交给同事，他点开了网址链接。

意料之中，无权限，无法登陆。

系统说他没有资格，身份需要从分部员工升级到总部员工。

他给左瞰临发信息，无人回复。

就在这时，许喆发来信息，问他在不在家，许喆从总部过来办事，想去蹭个饭。

温存：我还在公司呢

许喆：不是吧哥，你可不像加班的人啊！

许喆：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蹭饭，故意搪塞我啊！

温存：真的在公司。

温存顺手把链接发了过去。

温存：要不工号借我用用？

温存：当然，如果有不适合我看的机密就算了

许喆：可以啊，没有不适合你看的，你早晚要进总部的嘛，提前看和进了总部看都一样

温存：为什么说我早晚要进总部？

许喆：因为你是左哥看中的人，前途无量，我从没怀疑过他的眼光。

许喆把自己的工号和密码发过来，温存好心地说道：谢了，要不我转你20买个盖饭？

许喆：我才不吃盖饭，我自己在旅馆煮个面得了，唉，房间空荡荡，我心戚戚然。

温存：谢了，周末你可以来找我，周末我有时间，你随便点菜。

许喆：好好好！怕你反悔已截图！

温存利用许喆的工号登录进网站，网速很快，他看到了基因计划的发展历史和全部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