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虞诚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他说:“啊,我不知道。”
温存摆摆手,“你很坦诚,和我不同。”
“你怎么了?”
我只会当一个口不择言的小丑。
温存没回答,说:“我要去看看灿灿,和你单独待在这里不合适。”
“谢谢你温存。”虞诚说:“他很在乎你,我觉得你说话他会听的。”
“嗯。”温存把空调遥控器放在茶几上,“底下收纳箱里有个空调被,是井雨那次买的,干净的,没人用过,你要是用的话,走的时候记得带走。”
虞诚:“……”那我还是别盖了吧我寻思。
温存敲了敲卧室门,白灿灿说了声“滚”,温存说“是我”,没一会儿,白灿灿把门打开,红肿着眼睛把温存拉进去,开始抱着他哼唧。
温存目光看向自己那乱糟糟成一团的床被,说:“走的时候把……算了。”
他把门关上,白灿灿伸手去反锁,随后抱着他一直走到床边,噗通躺上去。“存宝,你和左瞰临到底是为什么分手的?”
“我不想异地恋。”温存把他扒拉开,尽可能让自己和其他的人类躯体保持距离。
“不是他出轨吧?”
“不是。”
“也不是你出轨吧?”
“我暂时没有。”温存表述十分严谨。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其实是你喜欢上那个西方文学的教授了呢。”
温存已经差不多快把这人忘了,期末阶段,选修课停的早,他们已经考完试了,他还得了最高分,当然,是凭他自己的本事。
随后他们就没再联系,两个人又几乎不发朋友圈,连契机都难找。
“存宝,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你怕他找别人吗?”
“他家里不同意他找男人。”
“我能理解。”
“他说他可以,他有能力抗衡,不然我当初根本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或者说,我就只会玩玩,根本就不会认真!不认真的人就不会受伤!”
温存嘴角隐隐抽搐了一下。
“那就再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吧,要相信你喜欢的人,这也是相信你自己的眼光和选择。”
“你讲话太书面语了真的,有时候我听不懂,还得反应一两秒,你说话跟小说人物一样,一点儿都不接地气。”
温存回顾了一下刚才虞诚说话的内容,有点懂了。虞诚会和白灿灿说话时刻意考据措辞——不会那么书面,会刻意变得更加随意、口语化。
可怜的白灿灿,不知道很多时候虞诚一直在有意向下兼容他,起码温存看到的一部分是这样。
“可能是我很少和人沟通的缘故。”
“你看看你看看!正常聊天谁会说‘缘故’这种词儿?”
“抱歉。”
“不是!哎呀,我没有怪你啦!”白灿灿抓着他的手腕,把玩他手上的红绳,“我就是觉得你没准和虞诚聊得来,因为他以前也读过很多书,跟我在一起之后才读得少的。”
“难得。”
温存又一想,说不定白灿灿早就能察觉到虞诚的这种兼容,所以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认为他可怜?这两个人早就拥有了一套旁人无法指摘和揣测的相处模式,自己为何那么傲慢地去揣测?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但我知道你看不上他。存宝,你说你干嘛分手呢,往后咱们大概很难找到左瞰临那种档次的极品了呀,这样的男人见一个就少一个。”他停顿几秒,忽然说道:“不会是他那里不行了吧?!”
“什么?”
“没准他出任务受伤了,然后力不从心,你不满意了,就找借口跟他……”
“停吧。”温存打断他:“上次做就在几天前,我晕过去被他用嘴喂了能量液才醒。”
“哇!那他这么猛你为啥分呢?异地恋怎么了,又不是再也见不着!”
“你和虞诚在一起就为了他猛?”
“那肯定有一部分因素哇!”
温存把手抽回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不敢苟同。”
“放屁!性生活不幸福,你压根不会跟他长久!”
“好吧,你说得对。”
“唉,存宝,你帮我个忙呗。”
温存抬眼看他,发现白灿灿早就不哭了,脸上满是诡异的不正常的激动与兴奋,那模样,就像要做什么很缺德的坏事。
“不帮。”
“求求你啦存宝,存哥,老公~”
“不要乱叫。”温存说:“我得提醒你,人心经不起测试,你可能会失去你的男朋友,和一个朋友,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的话。”
“那我就踹了他,我不会失去你的。”
“你确实很蠢。”温存冷冷道。
白灿灿撅了噘嘴,“别骂我呀,蠢人有蠢福,你聪明就够了,所以我才找你想办法,以后我什么事都来问你,你要是嫌我烦就抽空回复嘛,等你拉屎蹲坑的时候,或者刚自我安慰结束内心空虚的时候。”
“我不赞成你这么做,更不赞成你利用我,无论是什么结果,都会伤害到你们一方甚至是双方,他若是知道你试探他,这会成为他心里的一根刺。”
“我心里就没有他种下的刺吗?”白灿灿又开始央求,“求你了存宝,其实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了,甚至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刻我就产生了这种想法,只是我一直都不敢开口,不知道该怎么去跟你说,我怕你会直接不理我,但现在你感觉到了,我整个人的状态都不正常……我想通过这种试探让我心里有数,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会去接受的,我想了很长时间,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不管是什么都不会有你的效果更好,因为他真的喜欢过你,可能甚至你是他的初恋,如果暗恋也算的话。”
“存宝,我知道你的身手很好,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你应该能逃走吧?”
温存就事论事,虞诚虽然锻炼时间比他久,但技巧没他高明,左瞰临教他的都是实战里最有用的战术,所以他谦虚谨慎地估计一下,五五开吧。
但他回答的是“我不知道”。
因为想起了左瞰临,有一瞬间他的思绪被白灿灿这么一问给打了岔,差点忘了直白地拒绝。
温存感到烦躁:“你为什么一定要犯蠢呢?”
“我不知道,可能是我不觉得自己蠢吧。”白灿灿没有恼怒,很真诚地说:“毕竟,如果我要是觉得自己犯了蠢,我就不会那么做了呀。”
温存却如同一语惊醒梦中人,从白灿灿简明朴素的回答里获得了很多启发一样。
他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觉得白灿灿蠢?尽管他和虞诚之间一地鸡毛,但岂不是比自己要好得多吗?
世上还有多少人谈个恋爱会像自己这样抽象的?
“我帮你。”温存有些冷淡地说道:“但你要想清楚后果自己能不能接受,我指的是你有没有做好迎接他怒火的准备,如果换作是你受到这种愚弄,你想想你会是什么感受吧。《圣经》里说过:无论何时,你们愿意人怎样待你们,你们也要怎样待人,这就是律法和先知的道理。”
白灿灿:“哥,你还读《圣经》呀,你是……基督教徒吗?”
“不是就不能读?”
“哎呀好吧好吧!”白灿灿显然对这些什么经丝毫不感兴趣,说道:“我做好准备了,我是个成年人,我能接受一切后果!我不会怪你,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录音!至于他,大不了我被他猛猛干几次,大不了直接分了,无几把所谓,分了我有信心找到更好的!”
温存看了他一会儿,说道:“左瞰临在客厅装了监控,如果你想看,我可以打开。”
白灿灿脸色一变,“啊?他为什么要装监控?是想监视你吗?”
“我不清楚,但不是这个原因,大部分时间他甚至连回消息都顾不上,更不会有心思去看监控。”
白灿灿挠了挠下巴,“我不看了,你直接把他的反应告诉我吧。”
温存勾起嘴角,“害怕吗?”
“我、我害怕啥?”
“害怕不可预知,害怕背道而驰。”温存低头,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红绳,说道:“害怕被自己的自尊心反噬。”
白灿灿咽了口唾沫,好半晌恍惚道:“说实话存宝……”
“嗯?”
“有时候我觉得你变得太快了,不是,我是说,你成长的、成长的太快了……”
最开始认识温存,只感觉是小姐妹,高高瘦瘦,但性情温软,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给人一种先入为主的柔和,可现在才过去多久,他竟然觉得温存已经攻气十足,有时竟然会让他产生想要依恋的错觉,他甚至觉得此时的温存和虞诚可以在1号里五五开。
温存微微挑了挑眉,但并没在意他说什么,伸手指了指门,“我现在过去看看,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在墙角偷看。”
“你先去吧!”
温存走出去,白灿灿只是从床上站了起来,但没跟出来。
客厅窗帘并没有拉,只是关了灯,但客厅的踢脚线装了夜灯,也是井雨装的,是一种颇有氛围感的暖色调夜灯,不会影响睡眠,最多把地面勾勒出一层浅浅的亮光,非常暗,不开大灯是看不清五官的。
温存看到一个黑影躺在沙发上,姿势很放松。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他走过去,脑海里其实还没有任何计划,就猛地被一只手搂住腰,拖进沙发里——虞诚起身把他扯过去扑倒摁住左手手腕,另一只手伸进他衣襟,一边要去亲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