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瞰临只是看着他,温存几乎是第一次正视他的双眼。
他躺在床上,左瞰临坐在床边,以俯视的姿势和他对视,床头灯的亮度足以让他看清左瞰临那双他之前从不敢直视的双眼。
他发现男人的瞳孔居然是铅灰色的,不知是混合了哪里的血统,这让温存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生出左瞰临不是人类的错觉——这可能是个机器,一个只知道做任务的机器,他这么想着,男人间或产生的**不过是被设定好的一种随机触发的程序。
总之,这无疑让左瞰临看起来更加高不可攀冷漠无情了。
他心头涌起一阵绝望来,徒然生出的,积蓄已久的。延长了他眼泪流淌的时间。
一个18岁少年,在谈及殉情时的掷地有声,或许会让人觉得可笑,但这一刻的感情无疑真挚强烈又纯粹。
左瞰临伸手去摸他青涩的身体,光滑的皮肤。掀开他的上衣,能看到那在灯光下呈深红色的心型胎记。
温存微微发抖,皮肤上泛起了细微的颗粒,他在战栗。
左瞰临手掌扣在他小腹下方的位置,声音平静地说:“从这里进去,你的肚子会被顶起来,你会疼晕过去。”
温存瞳孔震撼,惊骇欲绝地看着左瞰临,脸色爆红,直红了整个上半身,他怔怔地看着左瞰临,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小东西。”左瞰临声音里透露着他惯有的冷淡,只是这次还有促狭和嘲讽,谈不上恶意,更像是调戏,“你的决心很漂亮,但,你真的做好准备了么?”
温存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可不支持殉情。”
他说着,重重俯下身去。
温存虽然害怕,但还是默默闭紧眼睛,丝毫没有反抗,像一条砧板上放弃挣扎的鱼。
左瞰临握住他那根细到仿佛一掰就断的手腕,看着那颗眼下刺目耀眼的红痣,他脑海里想起过很多事情,想起昔日并肩的战友,想起从前教官的训话,想起亲生父亲的离世,甚至想起了每次年终那位亲自给他颁发的荣誉奖章。
他的所有奖章都一并放进了装着他父亲骨灰的地方,他所有在世俗人眼里堪称荣耀夺目的人生价值,荣誉、辉煌、崇拜与惊叹,和他本就淡漠的世俗情感一起,尘封到那一隅旷日持久的清冷与黯淡中。
他甚少在意,甚至浑不在意,他接近遗忘。
而在这浓稠又强烈的少年情感之中,又如同发酵般起死回生。
他最终并没有真正进入,不做准备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他把窗帘拉开,开窗去抽烟。原本他想出去,但温存不许他走。
温存看着自己通红的大腿内侧,想了想,“要不要再试试?”
他声音哑的厉害,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伸手捂住嘴,又拿下去,他脸上依旧爬满红晕,看着腿上的白色,像是发起了呆。
左瞰临要擦他也没让,腿很疼,他咧咧嘴,“左哥。”
“嗯。”左瞰临应了声。
“你不会讨厌我吧?”温存看着他宽阔的后背,“会不会觉得我很不要脸?”
左瞰临回头看他,“没有,我不会那么想。”
“哥,你没有尽兴。”
左瞰临把烟弹灭,“尽不了。”
“那就是我不行。”温存说。
左瞰临笑了一声。
“哥,我用嘴吧?”
“不用,温存。”左瞰临等烟味散的差不多了,走回来,站在床前,“不要总想着奉献,没有必要,那也不是健康的喜欢。”
“你又懂什么呢?你不是也没有经历过恋爱吗?”温存皱起眉:“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想法指手画脚?”
左瞰临:“……”呦呵。
他坐起身,腿上的痛让他嘶了一声,他去拽男人的裤腰,“我要帮你,我不会弄伤你,我舔还不可以吗?”
有那么一瞬间,左瞰临真的在怀疑是不是白灿灿把他带歪了。
但很快他又想到,每个人的性格都是多面的,这应该就是温存的另一面。
也可能只是单纯的酒没醒。
左瞰临没拒绝他。
他把手插入温存的发间,他的发丝光滑柔软,但比之另一处的柔软与炙热,这种感觉很快就被盖过去了。
“温存,你酒醒之后,是不是还会忘掉这一切。”
温存没法说话,只是动作更快速了。
我不会忘,温存想,我根本就没醉,我什么都记得。我真的好喜欢他,我想为他付出一切,我想为了他献出生命。
是突然就这样喜欢他了吗?我不知道,我不清楚,喜欢这情绪真的莫名其妙,没有循规蹈矩,只有顺理成章。也许我很早就喜欢他了,温存想,甚至可能是刚见到的第一眼。
他是那么英俊帅气,有如此伟岸的身躯,有力的肌肉,磁性的声音。他是个正直坚毅的人,他身上有很多我需要去学习的品质,也可能有些永远都比不上。但没关系,只要我能和他在一起,我会很幸福。
温存时常自省,但思路很少如此明晰,像是眼前只有这一条线可以看到。
时间被无限延长……他浑身酸痛,两腮肿胀,让他想起他去洗牙时,牙医姐姐总会不断提醒他把嘴张大,下颚骨酸涩不堪,那感觉不亚于寻常的疼痛。
他咽下去,坐在床上,人看起来呆呆傻傻,不怎么精明。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把注意力放在了现实世界。
好多啊,不愧是正值壮年又身强体健的男人。
左瞰临捏了两把他的脸,看了看他的眼神。知道他现在思维呆滞,但应该是没有健康问题。他原本要回到基地去训练下一批进入A级战场接高危任务的员工,但现在只能改变主意留在这里——他总不能刚提上裤子就走人,那也忒冷硬了点儿。
他又捏住温存的下巴,掰开他的嘴看了眼,还残留着不太干净的白色,这模样又清纯又色情,实在不能多看,直挑战他的定力。
再留半年,他把温存抱进怀里,“小傻子。”
他说着,话语里带着逗弄,听上去和从前无异。但温存并不知道他几乎是只用几秒钟的时间就改变了原来想走的计划——他本来差不多就要回基地了,本来温存会失去他这个室友。
他休息的够久了,这个休息本身就不纯粹,一半是调整他的心态,另一半是为了h市那个任务,窝点捣毁地点在h市,住在a市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只是没想到会机缘巧合遇到温存。
他不信许喆那套说辞,如果他不喜欢,再找多少都没用,他都不会去碰一下。
——
温存在半醉半醒的时候和左瞰临滚了一天的床单,直到晚上,他被这一通折腾累到昏昏欲睡,还是左瞰临抱着他给他洗澡刷牙,又把他抱回床上。
他十分贪恋左瞰临的怀抱,甚至恨不得自己永远黏在他的胸口。
直到他干净清爽地躺在左瞰临刚换过床单的床上,他还搂着男人的脖子,去亲他下巴上淡淡的胡茬。他喜欢用脸蛋去蹭这层定期清理的胡茬,有种麻酥酥的感觉。
直到他迷迷糊糊要睡着了,手机闪烁不停,那是有人给他打微信电话。
温存搂着左瞰临,咕哝着:“密码是我生日,哥帮我回吧。”他今天实在太累了,腿和脸都疼得很。
左瞰临点开手机,把电话接通了。
“说吧。”
他声音永远都是那么的沉稳冷静,带着浑然天成的上位者威压,电话那头直接就沉默了,唯留下慌乱的呼吸声。
“是……是左哥啊,哈哈。”
温存把手伸进男人的衣襟里,去摸那带着疤痕的肌肉块。
“有事说事。”
“额……”白灿灿咬咬牙:“温存还好吗?他、他他没事吧?”
左瞰临被摸的气息有点乱,呼吸粗了几分。
白灿灿脸色一僵。
“好得很,挂了。”
左瞰临把手机扔开,看到温存把脑袋都钻进了他的单衣里。
他禁锢住男孩的腰:“不累啊。”
温存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挂断了电话,想出去,又出不来,在里面艰难呼吸着,鼻间都是男人身上的气味儿和沐浴露混合到一起。
最后他从那松垮的领口钻出脑袋,“哥。”
“我们谈恋爱吧?”
左瞰临:“谈。”
“你会谈吗?”温存眼巴巴看着他:“你要叫我,叫好听的。”
“想听什么?”
“你要自己想呀。”
左瞰临:“小兔崽子。”
温存瞪大眼睛:“你怎么能想到这个?”
左瞰临笑了声:“叫你小宝贝。”
“还有嘛?”
“小祖宗。”
温存小声道:“你叫我一声老公好不好?”
“嗯,老公。”
温存在他嘴唇上亲了几口,“老公,我好喜欢你。”
左瞰临揉了揉他的头。
他又趴在左瞰临耳边说了什么,虽然羞涩但态度很坚决。
“想好了?”
“我不会后悔的。”温存缠着他的身体,“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后悔的,左瞰临,我爱你。”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听上去可以为对方去死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