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有统一定制的搏击服,柔软,弹性大。白月月特意定的大了两号,估计稍微一用力肩膀就能扯出来。最离谱的是他还化了妆,嘴唇上的口红很明显。
温存听白灿灿说:“他每天跟着美妆博主学化妆,你看看这成效,我得避雷一下他关注的那些博主。”
温存莫名想笑,“还行,我觉得不难看,就是突兀了点儿。”
白月月躺在地上看着左瞰临,侧着身,微微抬着屁股,眼神黏黏糊糊,用媚眼如丝形容毫不为过。温存听到他身后有个男生说:“我他妈要起鸡皮疙瘩。”
“卧槽他们艺术系有病吧,整这么娘炮。”
“这他妈是考核来还是卖骚来的?”
白灿灿回头瞪了说话的俩人一眼:“你骂他别带艺术系,还有,别用娘这个字来侮辱女性。”
说话的人猛地抬头,十分震惊,“好、好的。”
他们可能不认识白月月,但都知道白灿灿,这是虞诚的对象,不能得罪。
“真好。”温存说。
“啥?”
“你的性格真好。”温存说:“这些话我说不出来,向你学习。”
白灿灿就咯咯笑,挽着温存的胳膊,“看热闹看热闹。”
温存就继续看热闹。
看左瞰临终于懒洋洋把注意力分给白月月,看他在那里搔首弄姿,于是说了句“我不指导A片”,就去下一组学员那里了。
周围听到的人都大声哄笑起来,有的笑到拍手跳脚,场馆里的气氛忽然就热烈起来,像是热油浇进水里,轰轰哗啦啦,白月月满脸涨的通红,眼里直接就汪出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冲出两道沟壑。
白灿灿咋舌:“卧槽,存宝,你家室友说话真他妈狠,一句杀死人。”
“他那个粉底脱妆啊。”白灿灿说:“早跟他说过别买便宜粉底,定妆定不好彩妆全白费!”
温存:“你有纸吗?”
“啊?有的有的,我们精致的基佬都会在兜里常备纸巾。”
他掏出一包纸巾给温存,温存拿过来抽出一张,走向白月月,把纸巾塞给他。
白月月擦眼睛,温存半蹲在那,说:“你起来吗?”
白月月没看他,点头。
“你还考核吗?”
白月月摇头。
“不考核就回去吧。”温存说:“这里人多,太吵了,你直接走吧。”
白月月爬起来,含糊地说了声“谢谢”,就快步挤开人群跑了出去。
白灿灿举着咖啡,看向回来的温存:“我靠,你干嘛给他递纸,你是天使吗?”
“我没有义务帮他,不同情,但我也不想笑话他。”温存说:“我只是讨厌人很多的闹剧。”
白灿灿看着他,想了几秒,举着咖啡:“存宝,你知道我为啥总喜欢往你身边凑吗?我觉得你真的很有深度,为了你的深度,来干一杯。”
温存跟他干杯,把咖啡喝出了酒的架势,说:“我有个屁的深度。”
他又说:“我就是个屁。”语气里全是自嘲。
“不能这样?你到底咋了?我这次见你就觉得你有心事,咱中午喝点儿,不带你室友了。”
“好。”
“那就直接走吧。”温存说:“我饿了。”
现在十点半,吃午饭有点早,但也不是不行。
“走走走!”
白灿灿拉着他就走。
“你和电子宠物的名字那么像,不怕别人记混你们俩吗?”
白灿灿把剩了一个底儿的咖啡扔进垃圾桶:“你说得对,我得改个名字。”
这回温存无语了:“不是吧,这么草率。”
“你说我叫啥好呢?不如就叫白洁吧?”
温存:“……”
温存幽幽看着他,“你不觉得不太合适吗?”
“那白月光怎么样?”
“不好,和白月月更像了。”
“唉!”白灿灿长叹一声:“他妈的,为什么那个白月月连名字也要学我?他没有自己的灵魂吗?”
x记私斋除了情人节和年庆之类的日子人并不多,这里消费偏高,对大学生而言几乎没有性价比。
白灿灿说这是虞诚家的一个产业,不盈利都没关系,就是为了虞诚出来吃饭干净方便。
温存语气如一潭死水地说道:“我要跟他们有钱人拼了。”
正等在门口迎接他俩的虞诚正巧听到,很配合地夸张叫道:“保镖!有人要杀我!”
白灿灿:“别叫了,保镖被我杀了,等死吧你!”
“两位宝贝,来这么早,是不是想早点见到我呀?”
白灿灿:“别他妈不要脸了,我是饿了。”
虞诚看向他俩身后:“左哥没来?”
“不带他了。”温存说:“他有事,估计傅嬴会请吧。”
虞诚:“傅嬴也配?!”
温存嗤笑一声:“请饭都不配,左瞰临是什么珍稀物种吗?”
虞诚微微一愣,和白灿灿对视了一眼。
白灿灿比了个口型:“心情不好。”
虞诚微微点头,“走走进屋进屋,你俩喝点啥?”
“别乱花钱了,要喝就喝点啤酒吧。”
若是平时服务生肯定要说这里没有啤酒,但这是虞少的朋友,他们并不敢开口。
虞诚跟一个服务生说了几句话,那服务生点点头就出去了。
温存回头看了眼,“你让他买啤酒去了?”
“咱家连麻辣烫都能做,但啤酒是真没有。”
温存笑了。
“你俩都不会下厨吗?”
落了坐,温存居然感觉很放松。
白灿灿:“我会,我小时候照顾我爸,做了几年饭。”
他家里的事自己没说温存就不会开口问,说道:“虞哥会吗?”
白灿灿:“他会个屁,但他有钞能力,可以雇八大菜系的厨子每顿饭换着花样做。”
温存叹了口气:“我跟你们有钱人拼了。”
虞诚:“我可以学呀,灿灿宝宝也不教我。”
“别叫的这么恶心。”
“那我叫你什么,老婆,宝贝,亲亲,你看你那是什么表情,怀了?”
白灿灿翻了一圈白眼。
温存一只手撑着头,侧着身,看他俩打情骂俏。
“存宝,一会儿你喝了半醉,让他来接你,然后你回去就撒酒疯。”
“怎么撒?”
他艳丽的五官和寡淡的表情混合到一起,给人一种倒错的新鲜感,像是顶级大厨在煲一锅粗糙的粥,放着得天独厚的资源不用,任凭它随风而逝。
这会让每一个懂得欣赏美的人感觉到遗憾与惋惜。
这大概属于温存身上的特质,像个坐拥无数金银财宝的穷人,极致的对冲与违和让他产生了奇特的吸引力。
只有他心里清楚,那不是美,不是上帝的馈赠,不是得天独厚,是从小就能伤害他的武器,是他握住的一把刀尖向内的尖刀。
“你俩说啥呢?”有服务生上菜,虞诚摆摆手示意人快走,说道:“你不追左瞰临了,让存宝追?”
“怎么?难道要便宜别人?”
虞诚换了个姿势,似乎想说什么,犹豫几秒,还是说道:“那种男人别乱招惹。”
他神色有些严肃,说到正事儿时,他们这些大家族的孩子眼界就上来了,和普通人能区分出明显的差距来:“我不是说存宝配不上他,特殊基地的人居无定所,每次出任务都是生死劫,这种热兵器时代,就算他连枪子都能躲过,他能躲一次,能躲每次吗?”
“前段时间h市那个500公斤,你俩都看了吧?”
白灿灿耷拉着脸:“看了呀。”
“左瞰临胳膊上的枪,知道谁开的吗?”
温存看向他。
“跳楼那个。”
温存狠狠皱起眉。
“知道准备打谁的吗?”
“你在说啥呀?”白灿灿一头雾水。
温存声音有些发冷:“局长。”
虞诚叹了声。
“但是如果你们只是想睡他,他要是也同意了,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成年人你情我愿,没病就能上。”
白灿灿看看温存,又看向虞诚:“你在装什么故弄玄虚的逼?怎么我都听不懂。”
“没事儿,不重要的东西。”
白灿灿这点也好,虞诚说了不重要他就不再追究,他似乎没有那种很多人都具备的好奇心,“反正那种极品,我得不到,也不能错过。”
“你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想法还是为了存宝的幸福?”
白灿灿猛地看向虞诚:“虞诚你什么意思?一连着拆我台,你有病吧?”
虞诚举起双手:“别生气别生气,生气长皱纹。”
“我他妈还没到20岁我才不信你这一套。”
“生气影响括约肌弹性。”
“真的?”
“那当然了,老公还能骗你不成?”
“那好吧,那今天不生气了。”
温存:“……”
“哎呀,存宝,我其实……”白灿灿有些沮丧:“我就是觉得,那种好东西,我要留给我觉得很好的人,我很喜欢你呀存宝,我这人不招人待见,没什么朋友,我觉得你很好,我想如果有好东西,那就该是你的,别人都不配!”
“你没朋友?”温存摇头:“你不可能没朋友,只是你觉得很多人不配和你做朋友吧。”
“对呀对呀!艺术系那些大傻逼看到就烦,我喜欢你,你和他们都不一样,如果你可以泡到左瞰临,我都激动死!”
温存低头,把手里一团玫瑰花模样的纸巾揉的皱巴巴,失去了原本的形状,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说其实左瞰临应该对他是有**的,毕竟那次他把自己按在椅子上隔空都能发泄,他总是和自己十分亲密地搂抱,他可以对自己很好很关心帮自己很多忙。
然而可笑的是,他不确定左瞰临是不是对别人也能这样。
毕竟他没有真的睡自己不是么。
像温存这种普普通通的男性,世上可以有无数个。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那个买酒的服务生回来,白灿灿静悄悄给他倒满一杯酒,酒是冰凉的,带着气泡。
温存这才回过神,端起来一口喝了。
他发起呆来简直是旁若无人,眼神也没有焦距,有时还会皱眉,哪怕脑子里空无一物,他也会沉浸在某种难以言说的自己编织的氛围里,像是画地为牢后又钻进了一个幽闭的笼子。
他的表情看上去也会透露着一丝呆滞的痛苦,这听起来十分抽象,如果此时看他的脸,似乎能看到他从前经历过的苦难似的,随后就会惊疑地想:这个人这么年轻,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有很多心事。
哪怕他真的什么都没想。
“我有时候很想发疯,但是不敢。”他突兀地,没头没尾地说:“左瞰临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是个……是个其实很冷漠的人。”
他不想只得到他的□□,他还想得到他的心。
如果他确定喜欢了,他就会非常贪心,他不会只要一种,他觉得灵与肉密不可分。他才不会做什么身体的奴隶,去卑鄙龌龊地觊觎一场欢愉。
他想很完整地得到他,像是疯子妄图摘走月亮,他在痴人说梦。
“啪!”
白灿灿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听我的。”他说:“今晚你就浪上一回!”
虞诚挠了挠头发,很想问问自己,白灿灿这个脑回路,和自己到底有没有关系,到底是自己克出来的还是自己惯出来的。
但他没插话,默默吃桌子上几个已经冷掉的菜,把原本就是冷盘的精致小吃留给这俩叽叽喳喳密谋的人。
他微信里也有左瞰临的好友,头像黑的,朋友圈压根没开,从没联系过。
他不觉得有谁能攀上特殊基地的人。
其实说句难听的,他压根不觉得特殊基地的人是人。
他们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类的范畴,在另一个纬度,是一种国家兵器。
这是上交给国家的男人,他想不到这样的男人如何能和正常社会里另一个人结成亲密的关系。
这是最残酷也是最本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