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要饭实录 第3章 第3章

事出突然，谁都没反应过来。

人群里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大哥小心！”

但已然来不及了，顾离尘剑尖直指关铁风面门，且速度极快，势如破竹，避无可避。

仓促之间，关铁风只来得及一把把老三推开，再没时间给他做别的了，剑尖袭到，关铁风深吸一口气，准备闭眼咬牙硬扛下来，一声“铿锵”之后，预想的痛楚却并没有到来，他睁眼一看，挡在他面前的是一把黑色玄剑……的剑鞘。

原来刚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时令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用他那把玄剑的剑鞘挡住了顾离尘的剑锋，而出鞘的剑身……正悬在顾离尘的咽喉处！

这还是那个“半调子”的小白脸废物吗？就凭这一招，时令的武力就绝不在关铁风之下。

一群人都愣住了，老三最先反应过来，急忙三两步赶过来上下查看关铁风：“老大，你没事吧？”

然后愣住的人群里开始传出乱七八糟的“卧草”声，紧接着就是一声接一声的人体倒地声，老三转个头的功夫，人就倒的差不多了。

老三一句“怎么回事”才说了两个字，自己也倒下了，剩下一个关铁风还站着。

关铁风正麻木的看着时令，仍然还很震惊。

摆姿势的时令——这会儿他终于没戴斗笠了，回头朝关铁风一笑，道：“怎么样老铁，我武力还行吧。”

“……”，在关铁风倒下之前，时令那张小白脸的笑容深深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只来得及在心里吐槽一句：麻的，看走眼了。

然后他也躺了。

确认所有人都昏睡过去了之后，时令把剑从顾离尘脖子上移开，收剑回鞘，同时在自己身上拍拍打打，“哎呀哎呀，终于演完了，可累死我了。”

顾离尘也收了剑，开始整理衣袍：“……你累什么，全程不都是我在打架吗？你也就拔了一下剑而已。”

时令：“你打架就打架，干什么要刺关铁风？看不出来他都要喊撤退了嘛。”

“我不得把我自己摘干净啊，不逼你出来打一打，关铁风回去就得怀疑我。”

“时令”道：“是是是，还是小时令思虑周全，奚哥我啊，甘拜下风。”

说话间，“时令”已经把戴的假头套扯下来收在了一边，衣服暂时还没法儿换，只好将就着穿了，他又在脸上涂涂抹抹一阵，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如果说之前的时令一举一动活泼灵动，俨然是一个少年的样子，那么现在的“时令”就变得沉静多了，虽然言语之间依然幽默俏皮，但是已经不会让人觉得有一丝一毫的少年气息了，取而代之的一股悠然自得的沉稳。

他料理好了自己，又去料理“顾离尘”，如法炮制的在其身上一阵“上下其手”，收走了“顾离尘”头上的玉簪子、素白外袍和冰魄长剑，然后把他自己那把玄剑扔给了“顾离尘”，一边动作一边说，“我说你为什么要让我扮你，你扮顾离尘这么麻烦，直接让我扮顾离尘，你本色出演不就好了吗，这弯弯绕绕的，脑子不好都干不了这活儿。”

时令任他动作，叹了口气，道：“时间来不及，等我从京城赶到安南，再去跟韩卫接触，再混到关铁风的小队里，黄花儿菜都凉了，你又正好在安南附近，只能出此下策。”

“下策？”，苏奚翻了个白眼，“你找我帮忙居然是下策，啧，求我一回可嫌弃死你了吧。”苏奚把他外衣全给扒了下来，犹不解气，恶狠狠，“回去给我把里面的衣裳也脱下来还给我，一件都不许留！”

时令：“……不至于吧，奚哥，连一件衣服都要收走？”

苏奚再次翻了一个白眼，“当然至于，你请我帮忙演戏，不说给报酬吧，还嫌弃我，连道具都要我自己出，为了贴合顾离尘的形象，我可是托人弄的最贵的衣裳，不收回来我亏死了。”

时令挑挑眉，丝毫不显心虚，笑道：“哎呀，我说错话了，奚哥，我巴不得你来帮我呢……再说你也演的很愉快啊，报不报酬的都是小事嘛。”

回归本来面貌的时令跟苏奚的变化都是截然相反，苏奚是年龄感变重了——毕竟他本来就二十六七了，而时令则是从二十六七变回了十七**，容貌气质都与之前的“顾离尘”大不相同，这会儿的时令才是货真价实的翩翩少年郎。

苏奚道：“少来，你知道我一个老头子扮一个少年郎有多难嘛，得想着法儿的闹腾人，”说到这儿，他叹一口气，“我有时候嫌你烦的要死，没想到我自己也有烦别人的一天。”

老头不老头的不好说，烦人倒是真的烦人。

时令眼一转，好话张口就来，“哪有，奚哥哪烦人了，本来就是翩翩少年啊，哪用着特意扮？我看是本色出演吧。”

苏奚知道这小子嘴甜是满大街甩卖的，可还是被他哄的服帖，他收好了东西，看着满地的人，问，“你用什么了，睡得这么死，他们没事吧？”

“没事，云哥的一点小东西，不致命，就是让他们好好睡一觉而已。”时令走到关铁风身前，蹲下来查看他右手的伤势，问苏奚，“这就是那个安南的关铁风？”

“是啊是啊，”苏奚也过来蹲下，“他人很好的，你下手那么重干嘛。”

人很好——指的是人很好骗。

“我不先让他受点伤退出去，等到真打起来，不定谁胜谁败呢，”关铁风的手暂时没什么事，时令站起来开始检查马车，“再说，原定计划不是奚哥你出来和我打吗，然后我再趁机出其不意撒药把他们迷晕……”

时令斜了一眼苏奚，没好气道：“谁知道您老人家缩后头，从头黑到脚的我也找不到你。”

“哎呀，”苏奚半点没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这不是白天舟车劳顿的累嘛，你那把剑我又使不惯，再说一身黑衣不是模仿的你吗，你平时不是穿黑衣就是穿玄衣的，我是为了扮得更像你一点儿，话说，你去京城见着顾离尘了？扮他扮的那么像。”

马车一共有八辆，时令不嫌烦的挨个儿在马车上翻翻找找，也没反驳他“黑衣”就是“玄衣”这件事，闻言道：“谁说我去京城了？而且南望馆馆主哪是那么好见的……我只不过是在京城到处溜达，顺便联想了一下他的地位和身份，想象他平时是怎么说话的，随便扮扮罢了，再说这一身行头不是你置办的吗，我哪有那么多钱买这一身。”

苏奚点点头，看着时令忙碌的在一辆辆马车上上下翻飞，只觉得他家小时令真是干什么像什么，将来一定饿不死——一点儿没想着过去帮一下忙就是了。

他打了个哈欠，继续问：“那要是关铁风恰好见过顾离尘，一下就认出你是冒牌的怎么办。”

时令道：“那我就说我是南望馆众多高手中的一个呗，南望馆那么多人，他还能一一见过不成。”

“那你是铁了心要把这锅扣在南望馆头上啊，”苏奚倚靠在一辆马车上，托着腮，“不怕人来找你？”

时令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飞身从马车上下来，“我怕他不来。”

苏奚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匣子，好奇的张望，“什么东西啊，看你找了这半天。”

时令心情甚好，抛了抛那小匣子，道：“韩卫的亲笔信。”

韩卫就是那位著名的软蛋——安南县的县太爷。

一听是这玩意儿，苏奚瞬间没了兴趣，问他接下来该干什么。

“接下来？”时令环顾一圈，最后冲苏奚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接下来就要辛苦奚哥把这些财财宝宝什么的都运回楼里啦，奚哥放心，都是你的，我一分都不拿。”

看着那八辆马车，苏奚果断拒绝：“我虽然喜欢钱，可我不喜欢干苦力，这事儿免谈。”然后无情转身，背着他临时做出来的小包袱，就要离开。

时令立马过去拉住他，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他比苏奚稍微矮点儿，又是一副纯白小花的模样，此时一撒起娇来任谁也抵挡不住，“奚哥……奚哥，我待会儿还有事儿呢，你就帮我这一回吧，最后一回……我发誓！”

苏奚斜眼，坚强抵抗，“什么意思，不回楼里了？”

时令讨好的笑，“过几天就回，今天先不回了，奚哥～”

苏奚：“……”

“苏奚哥～苏——”

“好好好，”苏奚连忙打断他，表示投降，“最后一回啊，再没有下回了。”

苏奚把八辆马车用绳子连接起来，自己坐在第一辆马车上悠哉悠哉的走了。

等到苏奚的影子完全消失之后，时令才对着他离开的方向轻轻摇头，想：啧，奚哥的防御力真弱，这都多少个“最后一回”了。

随后时令看了看满地躺着的人，收好了韩卫的亲笔信，挥一挥衣袖，也走了。

几天之后，时令裹着一身风霜来到了云中的青枫城，他一进城就走街串巷的到处买糕点，最后提着一大兜各式各样的小点心来到了城里一处不起眼的书斋。

此书斋门口的匾额上就写着“书斋”二字，一个卖书的小店就叫作书斋，可谓是名副其实。

时令一进门，店里正翻捡书页的一个小孩儿就看见了他，他立即放下手里的书，朝着时令飞扑过来，嘴里甜甜的叫：“令哥哥，你回来啦。”

时令转手放下这一大堆东西，腾出双手接住了小孩儿，把他往上抛抛，再挨挨小孩儿脸蛋，把人逗得咯咯直笑，然后抱在怀里，打趣他，“令哥哥这么久没回来，团子有没有想我呀？”

团子点点头，眼睛大大的，“可想啦，茶不思～饭不想～”

小孩儿香香软软，又一本正经，时令笑，故意问：“那令哥哥和其他哥哥比，团子更想谁？”

团子眼珠滴溜溜一转，看见了满桌的糕点，他眨眨眼：“更想令哥哥。”

小机灵鬼，时令又笑。

他放下团子，拿了一兜红豆酥塞到小孩儿怀里，“给，你最爱的红豆酥，都是你的。”

团子开心坏了，小眼睛一眯，很是小心的拿了一块出来，矜持的吃。

小孩儿一副斯文有礼的样子，时令觉得可爱，蹲下来拿帕子擦小孩儿嘴角的残渣，小声问：“奚哥哥回来了吗？今天都有哪些哥哥在啊？”

团子很有礼仪，嘴角的点心咽下去后再说话，“奚哥哥前几天就回来啦，不过昨天又出门了，今天只有云哥哥在家，其他哥哥都还没回来。”

“嗯，”时令摸摸团子的头，嘱咐道：“这些点心不能一下子全吃完，会坏肚子的，你刚才吃了一个，隔会儿再吃下一个，知道吗？”

团子把怀里的点心放好，抹抹嘴，自觉回到刚才的位置继续翻捡书页，小大人似的，摆摆手，“知道啦知道啦，都说多少回了，我脑子都记出茧啦，令哥哥快去忙吧，我知道你只是百忙之中抽空来敷衍我。”

时令笑着拎着剩下的点心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