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闻言,沙海“噗”的笑了,道 :“你都说了他给的是当,我当然不上啊。”
“你们!”杜海风人不傻,他当然听得出来这两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脸色沉敛下来,道:“你们今天晚上是铁了心的要跟我作对了?”
确定了沙海确实站在自己这一边后,时令心情好多了,道:“作对就作对了,你又能怎样?跟朝廷去告状吗,说我们欺负你?”
杜海风眯眼,这两人居然知道这件事……看来的确是不能放过了。
玄武一直没说话,这时低声道:“大哥,看来他们知道的比戚明还多,我们是不是该……”
杜海风点了点头,道:“叫青龙过来。”
玄武早就准备好了,杜海风刚一点头他就立即把拿在手里的烟花信号朝天上一放,一朵小小的彩色烟花在上空炸了开来。
“哇,”时令有点新鲜,他对沙海说:“下午你说什么来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指了指那朵炸开的烟花,道:“看来咱们可不是什么肥黄雀,而是那个螳螂啊。”
“没事儿, ”沙海手在腰间摸了摸,抽出了一把短剑,说话间直指杜海风的面门冲了过去,“只要在黄雀来之前把蝉干掉就行。”
沙海来势汹汹,所经之处带起一地落叶,杜海风反应极快的斜身躲过一剑,喊了一句:“玄武!”
玄武应声丢给他一把剑,还是之前那把……
杜海风拿着这把剑挡住了沙海刺来的第二剑,有兵器在手,杜海风不再闪躲,抓住间隙反攻击了回去,解招拆招,二人打的有来有往,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饶是那边打的风生水起,时令也看得出来,优势在沙海这边,杜海风右手之前被震伤了,现在不太使的上力,不过就算杜海风没受伤,估计也打不过沙海。
果然,在朱雀一声“大哥!我来助你!”,挥舞着大刀加入了战局后的情况来看 ,沙海以一敌二仍然不落下风,而且游刃有余。
一把短剑被他使得神鬼莫测,行云流水。
时令一旁观战观的津津有味,他知道沙海武功应该是挺不错的,但没想到这么的“不错”。
沙海一边一剑挑开了朱雀的大刀,一边踢翻了杜海风阴险的一剑,还有空喊了一句:“再作壁上观,你的深海鲛珠就要跑了。”
“嗯?”时令回过神来。
寒钰在远方着急的喊:“哥!玄武堂主要逃跑了!”
时令一看,玄武果然已经悄悄退到了暗处,再给他一点儿时间,估计跑的影子都要看不到了。
“我的错,”时令抽出小刀,射向玄武,同时追了过去。
玄武偏头躲过小刀,既然已经被发现,他不再掩饰,索性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开始狂跑。
时令简直无语,有点想不通,“我说你跑什么跑,优势在你们,你看不出来啊,再说你不是刚叫了人过来包围我们吗,大好局面,你发什么神经!”
玄武不理,只是一味的埋头苦跑。
他挑的逃跑路线尽是一些犄角旮旯的小路,一路上残枝树藤什么的扰的时令苦不堪言,他有点烦,“玄武!你给我站住!”
没想到这句话最终还是喊了出来。
时令有点想笑。
玄武急速跑了一阵,渐渐降低了速度,身后没什么动静了,应该是甩掉了吧。
他停下来喘气。
杜海风要完蛋了。
朱雀那傻大个看不出来,还蠢的要死的上去帮忙,他玄武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个沙海的武功深不可测,就是刹海帮的全部人来了也无济于事,只要他不退,他们就没可能杀了戚明,只要戚明不死,他们就迟早要死。
不如先跑,再随便找个什么地方隐姓埋名,总比死了好。
玄武笑了笑,他不觉得做这样的事有什么心理障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休息够了,正要换条好走的小路离开这里时,一股寒意却倏然爬上了他的心头,他全身僵硬,冷汗直流的垂下视线,然后看见了一只极白极瘦的手,手里握着一把小刀,刀尖分毫不差的抵在自己喉咙上——正是之前时令丢他的那把。
时令的声音在玄武脑后响起,他轻声道:“别动,否则我会让你像地上那个人一样,死的非常难看。”
玄武吞了吞口水道:“好,我不动,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我有的,都给你,只要你不杀我。”
时令偏头看他,问:“我看你武功也不怎么样啊,轻轻松松就让我追上了,杜海风是怎么会留你在他身边的?”
玄武顿了顿,道:“是,我武功是四大堂主里最差的,不过我脑子好使,经常给他出谋划策……就是给他提点儿小建议,用不用的全在他,他觉得我脑子好用就留下我用来处理一些帮里的杂事。”
“哦,”时令道:“那杜海风跟朝廷勾结干的那些事儿里也有你的份儿吧。”
“不不……”,玄武着急道:“在我来刹海帮之前他就在干这事儿了,我是被他逼的……对,我就是被他逼的,他威胁我,要是我不跟着他一起干,他会杀了我的,就像之前帮里死掉的那些人一样!我……我真的是不得已的,我只是想活命而已!”
时令把刀贴近玄武的下颚,刀尖逼迫着他抬起头来,看着这个满眼恐惧的男人,时令慢慢道:“我这儿有另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听。”
玄武道:“……什么故事?”
“大概七八年前吧,那时候杜海风还只是刹海帮里一个无名小卒而已,他没有什么出挑的本事,武功不上不下,脑子也不太好用,唯一比较难得的是,他有颗无论如何也要向上爬的心,然后这时候有个人告诉他,势单力孤终难成事,可以去跟朝廷寻求合作,让朝廷在背后支持他,而他只需要为朝廷提供一点无伤大雅的消息就可以了,这样两方都得益,杜海风非常听话的这样做了……”
时令继续道:“六年前,杜海风在朝廷的帮助下暗杀了刹海帮的老帮主,自己坐上了帮主的位置,然后立即把当时的一个杂役提起来做了副手,这之后,陆续发生了离城风青门、洛平郑家,西关戚氏钱庄灭门事件,还都是朝廷拿着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一些不算把柄的把柄作借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了突袭……你说这里面有没有那个副手的事啊。”
玄武的心不受控制的跳的越来越快,时令看着他满面惊惶的样子,笑了,道:“巧的是,我听说过那个副手的名字,姓贺名岑,贺岑,不就是你吗,嗯?玄武堂主。”
“什么贺岑……”玄武心下大骇,“这位公子,你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是四年前才来的刹海帮,你说的那个什么副手我根本不知道啊,还有那个什么风青门,郑家灭门的事,我全然不知情的,只有那个戚家,是杜海风让我干的,我只是听命行事,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时令用刀拍拍他的脸,道:“起先我也以为那个贺岑死了或者不在刹海帮了,可是今天晚上我一看见你的脸就觉得不对劲……”,他用左手在玄武脸颊边摸索一阵,“唰”的撕下了一张面具,拿在手里看了看,道:“果然啊,这面具还怪精致的…… 现在你的脸就跟四年前的贺岑一摸一样了。”
贺岑痛苦的捂着脸,紧皱着脸,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时令甩了甩了面具道:“猜的,看你有点可疑,随便诈一诈罢了。”
“你!”贺岑因为脸上面具乍然被撕,疼痛的跪在了地上,背对着时令隔开了一段距离,此时趁他不注意,从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突然发难,向时令刺了阴毒的一刀。
时令丝毫不惧,像是早已料到似的,左手并指,贴着刀身发力,从侧面挡开贺岑的刀,右手就势往前一挥,一道丝滑的割肉之声响起,然后贺岑的右手手腕并手里握着的刀一把,跟贺岑的身体从此分道扬镳了。
“啊啊啊——”,贺岑左手握着右手小臂,跪地嘶吼,他的整个右手手掌从手腕处被整齐切开,断面光滑整洁,不断涌出来的鲜血给这样的场面增添了一丝诡异。
“啧,”时令用面具擦了擦手里的小刀,有点嫌弃,“不是跟你说了不要乱动嘛,一直防着你呢,这样的武力还敢搞偷袭,你想什么呢。”
贺岑在地上不断的哀嚎着,以消解断腕之痛,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之前白虎濒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在地上痛苦挣扎,只不过白虎脖子被割破了,无论怎样挣扎,都是无声的,而现在,能发出声音的自己却比白虎更显的可悲——因为无论他叫的有多大声,都不会再有人来救他了。
没有希望的叫喊,比无声更让人绝望。
时令仔细看着这个在地上颤抖哀嚎的人,撕下面具后显的极其普通的长相,扔在人群里一眼不注意就找不见了,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中和的及其平均,只有此刻那双在极度的痛苦下乱转的眼睛显示了一点他的险恶和阴毒——勾起杜海风野心的是他,丢下自己同伴逃跑的是他,好几个灭门惨案的源头有他,杀了寒钰家人的罪魁祸首……也有他一个。
时令抛了抛刀,撇了撇嘴——这人目前不能死,还得把他带回去。
他拿出那个药膏丢给了贺岑,道:“别嚎了,断手而已,又不是断头,用了这个药,站起来跟我走。”
再说沙海这边,杜海风不足为惧,比较难缠的是那个朱雀,一股子蛮横的力气,横冲直撞,力大无穷,虽说一招一式没什么章法可言,但在要时刻提防着像个阴沟耗子一样的杜海风的情况下,应付起朱雀来就显得左支右绌。
好在沙海力量够,灵巧也够,身法飘逸无序,杜海风几次出剑都摸不到沙海的衣角。
沙海一剑被朱雀用蛮力震开,他皱皱眉,啧了一声,终于觉得这个大块头有点过于碍事了。
他收剑入鞘,四指并拢,凝聚气力,改剑为掌,朝着朱雀迎了过去。
朱雀浑身气劲,蛮横无比,以剑相迎过于吃力,沙海的掌法柔劲十足,以柔克刚,用来对付朱雀倒是刚好。
朱雀使出的几道力震山河的招式都被沙海双掌轻松化解,这让他充满了一股憋屈的感觉,大吼一声,他再次拿着大刀朝着沙海脑袋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