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圆 第21章 第 21 章

天子震怒的下场是什么？

是吃完顺德白切鸡的张皙华刚出酒楼就两眼一黑。

几个乔装打扮成百姓模样的锦衣卫手疾眼快将麻袋套在张皙华头上，再连人将麻袋扛上肩头，塞进马车，疾驰回京向徽元帝交差。

被捆住手脚坐在马车内的张皙华不管怎么套这几个锦衣卫的话，他们皆闭口不言，只精心照料着张皙华的饮食睡眠。

张皙华也识趣不做反抗，因为反抗也没用。

这几个锦衣卫是高手中的高手，人又不傻。

她耍心眼子对他们没用。

当张皙华在乾清宫寝殿中见到幕后主谋朱明霁时，开口就是怼他。

“你这龙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我在广东省游山玩水，又没惹到你，你让你的狗腿子把我绑回京城干什么？”

朱明霁本还怜惜她手脚上有红色的勒痕，听她对自己无好言，脸色更是冷若寒霜。

“张皙华你清醒一些，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我在和我最好的朋友说话。”

张皙华毫不犹豫答道。

朱明霁一怔，翘起的唇角都难以压下去了。

但又不想让二郎觉得自己是个很好哄的人。

他撇过头去，不与张皙华四目相对。

“我看见你笑了，你这人能不能坦荡一些，你就直接说想拿我怎么办吧？”

张皙华被绑成一条虫侧卧在榻上，这种手脚被束缚住了的感觉很难受。

“这里是乾清宫，你还怕我乱跑不成？可不可以先给我松绑，我不舒服。”

“你怎么知道这里是乾清宫？”朱明霁替她解开绑住她手脚的绳子。

“我猜的，听说皇帝住在乾清宫呗。”张皙华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上一次穿越她到乾清宫来是家常便饭，乾清宫有多少块砖她都一清二楚。

“你在广东逍遥快活，可曾关心过我在宫中过得好不好？”朱明霁总算是说到了正题。

“臣在广东确实吃到了许多美食，可那些美食要带回京城来给陛下吃，可都要馊了。”私下里张皙华才不管朱明霁是不是天子，她就直勾勾盯着朱明霁看，“陛下还似从前那般英明神武，精神奕奕，臣以为陛下在宫中的日子很是好过。”

“你要正经和我论起君臣，此刻就先给朕行跪拜大礼。”朱明霁似笑非笑看着张皙华道。

张皙华也是干脆果断之人，下榻后撩起袍子下摆就要屈膝跪下。

朱明霁伸手，拽张皙华起身，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腰身，垂首吻上她的唇。

唇舌纠缠，鼻息交互。

张皙华越发觉得喘不过气来，攥着拳头拍打朱明霁硬实的胸脯。

朱明霁实则给她留了换气的间隙，偏她笨拙不知如何配合自己，最后还是瞧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放她喘息。

张皙华举袖用力擦自己的嘴唇，双颊两团红晕。

“真是要死，你还真是饿了不挑食，我虽相貌阴柔，但是堂堂正正的男儿，你怎可三番四次欺辱我？”

“哪有三番四次？这次是第二次。”朱明霁瞧着真真心爱的她，“你与那孙郎君可有抱背之欢，我不过亲亲你，你便觉得我在欺辱你？那孙郎君哪里胜过我了？”

张皙华立刻明白过来，“是程娘子与陛下说了什么？陛下竟还把程娘子的话当真了，臣只是想婉拒程娘子对臣的亲近之心。”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随便就找一个人做借口搪塞程娘子。”朱明霁仍旧心中有气。

张皙华错会了朱明霁的意思，“我知道程娘子若得知实情必会伤心难过，可伤心难过是一时的，我是万万不敢耽误程娘子的姻缘的。”

“我的意思是，你找借口搪塞程娘子没有错，但你就不能说我是你的外宠，我与你有过抱背之欢吗？”朱明霁气得扶额，她难道就不懂自己最在乎她么？

张皙华：“……”

这这这，她算是明白了，不管自己做男做女，都逃不开被朱明霁喜欢的宿命。

“张皙华，你心虚得都不敢说话了。你是不是找借口搪塞程娘子时将所有人都想了一遍，唯独没有想过我，你心里从来就没有装过我。”朱明霁幽愤地望向张皙华。

“诽谤天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是有贼心没贼胆，陛下你要信臣，臣当时想过陛下的，想了陛下十次都觉得不合适。”张皙华确实在那时想都没想过朱明霁，但只有睁眼说瞎话，才能过了这一关。

“那你想了沈浮舟几次？”朱明霁问道。

张皙华觉得不能将次数说的比朱明霁多，又不能说一次都没想，那太假了。

“想了沈浮舟三次也觉得不合适。”

“三次！”朱明霁气笑了，“他是什么人，值得你想他三次，你应该想一次就觉得沈浮舟不合适的。”

“哦。”张皙华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臣记错了，确实是想了一次就觉得沈浮舟不合适。”

“他哪里不合适？”朱明霁问道。

张皙华知道这又是一道送命题，斟酌许久，才道：“他是什么人，我哪里能把他放在眼中，就算拿他当借口搪塞程娘子，程娘子也觉得我与他不长久，所以用他当借口的话，程娘子并不会对臣死心。”

朱明霁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又问道：“那为什么我不合适？除了诽谤天子那一条理由外。”

张皙华：“陛下如高悬于天的红日，臣若拿陛下当借口搪塞程娘子，程娘子也不会信陛下会纡尊降贵垂爱臣这样的俗人。”

朱明霁捧起张皙华的脸，低首啄吻她的面颊，一下又一下。

那些落在她脸上的吻如轻羽拂面。

她的脸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张皙华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小猫，而朱明霁就是吸猫的人，非得让朱明霁吸过瘾了，朱明霁才会放过自己。

“二郎，能否垂爱我一人？”

他的唇贴在她的脖颈间吮吸。

“若这是陛下的口谕，臣不敢违逆圣意。”

张皙华只觉自己的身体发烫，心也砰砰乱跳。

“若这是你对我的心意，我能不能拒绝？”

朱明霁一怔，停下了动作，转身坐到榻上，低首掩盖自己失落的神色。

“夜已深，朕让人送你出宫。”

他抬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二郎，敢在我心上扎刀子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你了。”

“臣不敢误陛下的姻缘。”

张皙华说的是真心话。

朱明霁深觉这句话刺耳至极。

“你张皙华谁的姻缘都不敢误，我是不得已做孤家寡人，你是上赶着做孤家寡人。二郎啊，我恨不得挖出我的心来给你看。”

张皙华报以沉默，她不懂如何回应少年纯真炽烈的爱意。

因为在她的记忆中，自己和朱明霁在一起是没有好下场的。

怎可轻信帝王有真心？

*

张皙华回到张府时，已经睡下的姜夫人又起身梳头穿衣过来张皙华住的院子。

张皙华脖颈间有几点朱明霁吮吸出的红痕。

姜夫人一眼便瞧见了那几点红痕，忙问道：“你忽然回到家里，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张皙华自然不会提及朱明霁，“是我想家了。”

“你脖颈上那几点红痕是怎么回事？”姜夫人心中猜疑女儿有了相好的情郎，且那情郎就在这京城中。

张皙华晓得瞒不过姜夫人，“便是母亲想的那样。”

“你看人的眼光一向不错，那郎君定是靠得住的人。”姜夫人叹了一口气，“是母亲对不住你，若当年未将你当儿子养大，你也可嫁人生子，不必承担这些该由宗子承担的家族责任。”

张皙华：“我未曾怪过母亲，我既有可心的郎君，他也能体谅我的难处。便是不回复女儿之身，依他对我之情意，我们虽无夫妻之名，也能白首不相离。”

确实真有那么一个傻子，义无反顾爱着她。

可她是个胆小鬼，不敢越雷池一步，怕万劫不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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