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炤瑾被那未知的强敌拖住了,魔宫的防御被撕开了,守卫被引走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心脏因为这兴奋狂跳起来,闻人宁不再犹豫,立刻调动全身灵力,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出口冲去。
赫连炤瑾因为万恶教如附骨之蛆的反复骚扰,需要开启黄泉境的多重结界。
结界核心在黄泉境宫殿之中,奈何宫殿又设下了禁制。
赫连炤瑾很不耐烦,但无奈重光如今下落不明,魔界只剩他一位魔君,他不得不管这些事情。
他先前跟重光魔君也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类型,根本没有什么交心作为,自然不知道如何解开禁制,只能强闯。
强闯便自然触发了禁制,赫连炤瑾只能硬扛。
强行破禁的消耗巨大,就在他心浮气躁、精力被牵扯大半的瞬间,一丝极其微弱的触动感如同蛛丝般掠过他神识。
好不容易打开了黄泉境的结界,回了自己宫里一看,好家伙,还有人跑了。
赫连炤瑾冰冷地看着荒废的园圃里那几株孤零零的永夜昙。
曾被遗弃在这片死土中奄奄一息的永夜昙,却在这里突兀地绚烂绽放。
薄如蝉翼的花瓣流淌着纯净的莹白光芒,如同在寂静地散放着阳光般。
像是背叛了这片属于永夜的土地,投效了光芒。
赫连炤瑾近乎咬着牙道:“你怎么敢……”
这会闻人宁出了城直奔妖界方向,丝毫不敢逗留,连调查都不调查了。
后面闻人宁还听说赫连炤瑾勃然大怒,把那座城翻了个底朝天,势必要找到那个胆大妄为的桃夭。
那时候闻人宁还暗自窃喜得亏跑得早,岂能想到还有今日呢?
此刻在赫连炤瑾面前,闻人宁现在都不敢跟他对视。
“我这可不是什么给他们功德加身的地方,你和玄臻也真舍得把他们丢过来,小心丢了性命。”赫连炤瑾说话一直保持刻毒。
余改青笑了笑,“宁宁已经结婴了。”
赫连炤瑾有些意外。
不足五十岁的元婴期,这是多少人望而止步的天赋。
元婴期,已经可以当成一方的小强者了。
“随便你们吧,死了我可不管。”赫连炤瑾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但他的视线还是在闻人宁身上停留了一瞬,这小丫头才几岁啊?不足五十吧?就已经元婴了?
不过是仙门子弟,也不关他的事。
讲真的,他们魔族跟仙族关系真不怎么样,风平浪静的时候更是打得不可开交。
要不是中间有个更可恶的毒瘤万恶教亘在中间,他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仙族。
魔族嫌恶仙族的道貌岸然,仙族厌恶魔族的放浪形骸。
两边一直看不对眼,近些年才好一些。
“师叔。”赫连炤瑾听到少女轻快的声音后微微一怔。
他怎么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呢?
赫连炤瑾回首的刹那,更好跟闻人宁对视上。
闻人宁立刻回避了视线。
赫连炤瑾却半眯着眼睛,咬牙嗤笑一声。
好得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居然叫他逮着了一直在找的人。
当天刚回客房的闻人宁就被五花大绑打包丢到了赫连炤瑾跟前。
闻人宁这会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搬靠山了。
她语速奇快:“我、我是玄臻仙尊的关门弟子!我师叔还在隔壁不远呢!”
“这时候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当初做桃夭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呢?”赫连炤瑾冷笑着俯视地上蛄蛹的“蚕蛹”。
“我……”闻人宁哑口无言。
她能说什么?说为了调查万恶教需要隐藏身份?说不想招惹魔界的人给师门惹麻烦?
总不能说赫连炤瑾阴晴不定,她怕真发起疯来把她宰了吧?
谁能想到赫连炤瑾不按常理出牌,叫人把她直接送到阎魔境去。
这下她骑虎难下,生怕身份暴露惹恼赫连炤瑾连累师门,只能连夜跑路吧?
虽然这么说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赫连炤瑾面色不善,“你若当时自报家门,我难不成会逼尊者的亲传弟子到我阎魔境吗?”
闻人宁相当心虚。
话是那么说没错,但是魔修都挺疯的,所以还真说不好。
闻人宁苦兮兮地说:“赫连君上,你我之间的恩怨都是小事一桩,那时候我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大战当前,您大人大量,就不能将此事往后放一放吗?”
赫连炤瑾一抬手,闻人宁瞬间被一股吸力扯了过去,扑倒在他跟前。
他捏住闻人宁的下颌,指腹蹭过闻人宁的嘴角,掰开嘴,像是看一只小宠物一样扫视过闻人宁的虎牙。
闻人宁莫名觉得耻辱,下意识想咬那只手,但是理智回笼还是生生忍住了。
赫连炤瑾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凶狠和憋屈受尽眼底,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牙尖嘴利。”
他松开手,有些遗憾。
可惜了,是玄臻的徒弟。
若真只是桃夭这个身份,他还能将闻人宁留下。
“罢了,你回去吧。”赫连炤瑾摆了摆手,意味深长道,“这里是前线,可不是开玩笑的。希望你能全手全脚地回去,别让你的师父担心坏了。”
这话阴森森的,闻人宁觉得自己被诅咒了。
她打了个寒颤,皮笑肉不笑地谢过了赫连炤瑾。
她被绑得像个蚕蛹,奈何她这会拉不下来脸求赫连炤瑾给她解开。
闻人宁只能憋着一股气自己蛄蛹起来,然后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贴着墙跳了出去。
若不是在走廊碰上了来消食的孔令,这一路上都得丢人回去了。
闻人宁都不敢想若真是这样,日后魔界会怎么传玉衡宫的人。
她暗戳戳给赫连炤瑾记了一笔。
跟赫连炤瑾说的一样,这里可不是开玩笑的。
后面华容也来了,三个尊者在这里坐镇,都压制不住万恶教的攻势。
但凡是万恶教之人,简直不似人类,断手断脚,千疮百孔也能继续战下去,仿佛永远不知疲惫,不畏死亡。
像蚂蟥一样,数以万计地涌上来,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万分棘手。
冲天的血腥气萦绕,战局僵持不下。
魔族多数作为先锋,珖也在其列,大多时候负伤而归。
闻人宁受令取万恶教左翼先锋首级,持盈剑距离对方脖颈不过咫尺之毫的距离时,却被法杖生生截下。
金铁交鸣声震得闻人宁虎口崩裂,气血翻涌。
巨大的灵威将闻人宁击飞数米,她一个旋身以剑拄地稳住身形,持剑的手却仍然不住颤抖。
“啊啊,这是谁啊?不是玄臻仙尊的关门弟子吗?大选第一,好风光啊。”来者的语调很是诡异。
闻人宁盯着那张从血雾和尘土中浮现的面孔,暗自攥紧了掌心。
是他,是万恶教的祭司之一,就是他剁碎了邻居家的姐姐,将表哥拦腰砍成两节……
闻人宁的手指在发抖,恨意凝固在喉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唇齿间浓重的铁锈味和疼痛嘶扯着她岌岌可危的理智。
“铛铛——铛——”
鸣金声响了,退兵的信号。
万恶教祭司一出现,赫连炤瑾就下令鸣金收兵了,敲响锣鼓示意闻人宁撤退。
闻人宁身形僵硬,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听令撤退,就听到对面的挑衅。
“那你还记得起家人的脸吗?我记得你,你的表哥是吗?你的表哥为了保护你逃走,被我拦腰砍断了。”万恶教祭司幽幽地说道。
他紧盯着闻人宁颤抖的肩膀,“他为了护你走拦着我,被我一刀从腰这里……”
祭司用手在腰间比划了一个切割的动作,脸上露出回味无穷的笑容,“切成了两段。真可惜啊,多好的苗子,明明只要活下来,以他的天赋前途无量的。”
“但是他为了保护你死了,你却忘记了,真是可怜啊……”他故作惋惜。
寒光晃过他的双眸,他兴奋地看着闻人宁含恨的眼睛,法杖错开闻人宁的攻击。
“哈哈哈哈哈!怎么了?记起来了?”他大笑起来。
“你的表哥死了,亲哥哥呢?哦,尸骨无存了是吗?他们为了保护你这个短命鬼,还真是费尽心思呢。”闻人宁的进攻反而令他亢奋,“只可惜,你今天也要死了!”
持盈剑爆发出寒光,化作燃烧着血色怒焰的流星,闻人宁无视了身后急促的鸣金之声,朝着祭司攻去。
万恶教祭司抬手,法杖光芒大盛,无数锋利的风刃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罩下来。
刃芒撕裂了她的衣角,割开皮肉,衣衫被鲜血渗透。
闻人宁躲避得很吃力,如同陷入蛛网的蝴蝶般拼命挣扎却无法冲破对方的罗网,反而遍体鳞伤。
“能在我手底下过几招,以你这个年纪,已经是天纵奇才了。你比你的家人更有天赋,加入我们万恶教吧?”万恶教祭司仿佛施舍般的欣赏。
闻人宁险之又险地躲避开削铁如泥的风刃,指节捏得发白。
她冷笑,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去死吧,渣滓。”
万恶教祭司诧异地看着闻人宁身上波动的灵力,这个味道,与其说是灵力,倒不如说是魂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