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霜荏苒,岁序如流。子不识终于将冥玄宗的所有绝学都修炼完毕了,他的实力也得到了俞天久等一众冥玄宗宗主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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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六百三十六年,冬夜,俞府)
今夜,正是子不识十七岁生辰之宴。为庆祝其功法大成,俞天久广发请帖,遍邀冥玄十二宗宗主,齐聚俞府,共襄盛举。
夜晚,俞府之内,华灯初上,火树银花,热闹非凡。
“不识弟弟,恭贺你!”俞秋毫穿过喧闹的人群,来到子不识身边,面带春风,祝贺道,“如今你法力大成,修为恐怕已经超过了我父亲。”
子不识谦和道:“上回与舅舅切磋,侥幸胜了半招。这还多亏了舅舅十二年来呕心沥血的悉心教导。”
“今日是你生辰,我思来想去,却不知该赠何物方能配得上你……”俞秋毫眼珠一转,故作沉吟。
“你休想抵赖!”子不识一眼看穿其心思,嘴角微撇,佯怒道,“回想我初入俞府时,你待我何其郑重。可年岁一长,每逢我生辰,你那礼物便一年敷衍过一年。莫非今年,竟想空手而来,让我吃你一个‘心意’不成?”
“此言差矣!”俞秋毫夸张地一拍胸脯,“我俞秋毫送的礼物,哪一次不是煞费苦心,独一无二?”
“煞费苦心?”子不识挑眉,眼中满是不信,“那去年送我的那根‘千年人参’,分明是你在后山随手挖来的寻常草根,还被虫蛀了个洞!”
“咳……那是我为了考验你的眼力!”俞秋毫脸上微热,连忙摆手,“好了好了,看在我平日对你那般照拂的份上,今年这生辰礼,便免了如何?”
“罢了罢了。”子不识无奈摇头,眼底却带着笑意,“有你在此,共贺生辰,已是天大的欢喜。”
“好!不愧是我兄弟,果真重情重义!”俞秋毫闻言大喜,用臂膀轻轻撞了撞子不识,爽朗笑道,“走,时辰不早了,宴席将启,我们换好衣服,便一同去前厅赴宴。”
二人换上一身崭新礼服,联袂步入前厅。只见厅内已是高朋满座。各宗宗主、长老们三三两两,谈笑风生。然而,当子不识的身影一出现,整个大厅的喧嚣仿佛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而来。
“不识贤侄,你终于来了!”一位宗主率先反应过来,高声呼喊,随即众人如潮水般涌上,将子不识团团围在中央,赞誉之声不绝于耳。反观一旁的俞秋毫,则被这股人潮硬生生地挤到了角落的柱子旁,成了背景。
“原来……不识这么受欢迎的吗?”俞秋毫抚了抚被挤皱的衣袖,望着那众星捧月般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颤。为免再度被卷入人潮,他索性倚着廊柱,安然做起了看客。
“喂,俞秋毫,你怎的独自在此发呆,不识呢?”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俞秋毫回头,见是其月泉,她正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手中捧着一个锦缎包裹的木盒,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喏,在那儿。”俞秋毫朝人群中心努了努嘴。
“天哪,里三层外三层的,我这礼物还如何送得出去?”其月泉看着手中的礼盒,又望了望那水泄不通的人群,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礼物?”俞秋毫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凑近了些,“你给不识准备的?快让我瞧瞧是何等宝物。”
“你干嘛!”其月泉警觉地将木盒护在怀中,向后退开一步,“这是送给不识的生辰礼,又不是给你的,凑得这般近干嘛?”
“就让我看一眼嘛,一眼!”俞秋毫不依不饶,涎着脸又贴近几分,“我也好奇,你会送他什么稀罕物件。”
“要看也当是不识先看,你急什么?”其月泉见他纠缠不休,索性一跺脚,转身便欲钻入人群。
俞秋毫正欲伸手去拉,却见其月泉身形灵动,消失在衣香鬓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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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子不识仍被各宗宗主的热情所包围,只觉耳中嗡嗡作响。
“不识贤侄,七年前与明有月其一战,你尚有破绽,如今已是圆融无瑕。若是现在与你对敌,我恐怕都撑不过十招喽!”明有月其宗主赞叹道。
“前辈谬赞了。”子不识连忙躬身,“晚辈当年与前辈交手,深感前辈法力浩瀚,威压如山。况且,前辈乃我冥玄宗顶梁支柱,晚辈岂敢与您攀比。”
“不识少主乃少年英雄,前途无量啊!”
“我冥玄宗后继有人,实乃大幸!”
“俞宗主好福气,得此徒弟!”
其他宗主也纷纷附和,赞誉之声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子不识淹没。他虽自幼沉稳,但面对这等阵仗,亦不免面红耳赤,只能硬着头皮,连连作揖,口中说着“愧不敢当”。
“诸位,宴席已备,请各归其位,莫让佳肴冷了。”就在此时,一股沉稳浩瀚的玄青之力拂过全场,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哗。
子不识回头望去,只见俞天久身着宗主华服,立于主位之上。他并未多言,只是那股气度,便让所有宗主都收敛了神色。
人群退去,各自寻了席位落座。子不识终于从那令人窒息的包围中解脱出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随着俞天久的示意,走向了主宾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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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明暗两宗,势同水火。十七年前那场浩劫,盈光宗夜袭我冥玄宗,使得我宗一败涂地,子府宗主子清时与夫人俞英双双殉道,子府一门凋零,宗门亦自此陷入困顿之局。”俞天久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回荡在喧闹渐歇的大厅中,每一个字都敲在众人心头,“今日,我等在此,非仅为庆贺,更是要立下血誓:重振子家,再兴冥玄,向盈光宗那群宵小之辈,讨还血债,以慰我族在天之灵!”
言罢,他目光如炬,转向子不识:“不识,上前。”
闻得舅舅呼唤,子不识心头一凛,步履沉稳地行至俞天久身前。
“万幸,苍天有眼,我宗神赐法器‘祭月石’未落入文勋智那老贼之手。”俞天久语气越发激昂,“如今,祭月石的新一代传承者,子府唯一的血脉,子不识,已安然归来。十余载潜龙在渊,今日,他的修为已为我冥玄宗最强。此等重任,非他莫属!唯有他,能引领我冥玄宗,再铸辉煌!”
子不识自幼与舅舅相处,多是沉稳内敛,倒是从未见过他见过他如此肃穆决绝的模样。他只觉一股热血直冲顶门,双目神色,愈发坚定。
俞天久郑重问道:“不识,身为祭月石传承人,子府少主,你可愿扛起这复兴宗门的重任,为我冥玄宗死难同胞讨回公道,与盈光宗,一战?”
“盈光宗”三字入耳,子不识眼前仿佛又浮现出父母相继倒在敌人之手的身影,耳畔似乎又响起了宗门被屠戮时的哀嚎。那深埋心底十七年的血海深仇,此刻喷涌而出。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铿锵:
“不识在此立誓,必当率领冥玄宗全体上下,踏平盈光宗,血债血偿!”
“好!”俞天久猛地一拍案几,霍然起身,“今日,双喜临门!一喜,为我侄儿子不识十七岁生辰;二喜,为其神功大成!值此良辰,我以宗主之令昭告天下:自明日起,各宗调拨物资,人手,重建子府!并即刻起,任命子不识为子府新任宗主。诸位,可有异议?”
“子府为我冥玄宗之首,复兴乃众望所归!不识少主血脉纯正,天资卓绝,为宗主,名正言顺!我等愿倾尽全力,辅佐少主!”各宗宗主齐声应诺,声浪滚滚,无人有半分迟疑。
“好!”俞天久欣慰地点头,将这千钧重担正式交付于子不识,“不识,子家,乃至整个冥玄宗的未来,便交给你了。”
“多谢舅舅成全!”子不识深深一揖。随即,他心念一动,幻化而出祭月石。刹那间,磅礴浩瀚的玄青之力喷涌而出,在他周身形成一股青色风暴。子不识伸手,缓缓摘下额间那枚伴随他长大的抹额,露出眉心一道青色印记——玄青神之印!
神印一出,满室生辉,玄青之力为之共鸣。
“诸位。”子不识清晰而威严,“祭月石在此,玄青神之印在此!今日,我,子不识,以子府新任宗主之名,感念各位宗主鼎力相助!更立血誓:此生此世,不使冥玄宗重登巅峰,誓不为人!”
“子宗主天下无双,吾等誓死追随!”
“子宗主天下无双,吾等誓死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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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这满腔热血中,盛宴终于拉开帷幕。子不识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回到主位之上。
“不识。”俞秋毫凑近他,压低声音道,“我爹要重振子家,还立你为宗主这等大事,你何时知晓的?”
“今晨,在你还流连在美梦之时。”子不识道。
“啊?你又背着我偷偷早起!”俞秋毫一脸“受骗”的表情。
“谁让你睡得如死猪一般,雷打不动?”子不识瞥了他一眼,“况且,舅舅只召了我一人,此事干系重大,纵使你醒了,我也不能透露半分。”
“好吧好吧,算你有理。”俞秋毫撇了撇嘴,又凑了上来,“那你现在作何感想?一跃成为冥玄宗第一大宗的宗主,心里是不是早已心潮澎湃,激动万分了?”
“那是自然。”子不识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追忆,“方才舅舅对我说时,我还有些手足无措。方才上台前,你可知我的手心,全是冷汗。”
“可方才你那番话,气贯长虹,威风凛凛,哪有半分紧张之态?”俞秋毫满脸不信。
“那自然是背了许久的腹稿,早已烂熟于心。”子不识嘴角微扬。
“哈哈哈,原来如此!堂堂子宗主,竟也要背稿子!”俞秋毫再也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小声一点。”子不识瞪了他一眼,故作威严,“此事休要再提,传出去有损我宗主威严。”
“是,子宗主。”俞秋毫立刻收起笑容,语气却带着三分戏谑七分调侃,“您身份尊贵,小的岂敢多言。”
子不识闻言,心中虽觉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这场宴会,因子不识变得意义非凡。各宗弟子们热血沸腾,不时便有年轻俊杰围拢过来,聆听子不识讲述这些年在宗门各地的修炼轶事。字不识便以自身经历,勉励他们砥砺心志。各宗宗主看在眼里,皆是欣慰不已。这个曾背负着血海深仇的懵懂少年,如今已真正长成了一位能够扛起整个宗门命运的擎天之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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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千里之外的文府。
“络影,你已修炼了四个时辰,歇息片刻吧。”叶忖度担忧道。
“不行。”文络影的身影快如鬼魅,一招一式间,盈曦之力化作道道流光,威力惊人,“今日不将这功法修得圆满,我便不会停下。”
“明日是你生辰,本就该休息庆贺。况且,你如今的修为,已是盈光宗巅峰,放眼宗门,谁人能与你比肩?”叶忖度柔声劝道。
“自从上次我窥得爹爹体内法力溃散后,这肩上的担子便重逾千钧。”文络影收势而立,“若我只顾享乐,置宗门安危于不顾,又如何能保证盈光宗的长盛不衰?”
“文宗主他……”叶忖度欲言又止,声音低沉下去,“法力尽失,不知何日方能恢复……”
“如此大事,他却瞒了我整整十七年!”文络影情绪陡然激动,一股狂暴的盈曦之力不受控制地自她体内爆发开来。
“冷静,络影!”叶忖度脸色一变,双掌齐出,将她失控的力量缓缓抚平。
“对不起,忖度哥哥,我……我又失控了。”文络影渐渐平复下来,俏脸煞白,“不知为何,近几日,我体内的噬日石,总是躁动不安。”
“许是你修炼过度,心神劳损之故。”叶忖度道。
“可是……”
“没有可是。”叶忖度打断她,握住她微凉的手,掌心传来温暖的力道,“听我的,好好休息。身体是修行之本,你若倒下,爹爹和整个宗门该如何是好?放心,还有我,我会与你一同守护好盈光宗的。”
感受着叶忖度手心的温度,文络影眼中的倔强终于化为疲惫。
“爹爹也真是的。”她一坐下,气便不打一处来,“法力尽失如此天大的事,竟瞒了我十七年,甚至还想着继续瞒下去。若非上次对战,我无意中窥探,恐怕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莫要怪罪文宗主了。”叶忖度叹了口气,缓缓道,“当年与子清时一战,宗主是为宗门利益,才导致的法力尽失。这些年,他只能偷偷通过你的噬日石,恢复一丝微弱的法力,却又在与你的对战中,将那丝法力耗尽,如此反复,不过是怕你知晓真相后忧心忡忡,影响修炼。”
文络影闻言,心中一酸,眼眶微红:“算了,眼下说这些无益。当务之急,是设法让爹爹恢复法力。”
“可宗主说了,他的伤根植于本源,需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让你不必为此劳神。”
“自然恢复太过缓慢了!”文络影蹙眉,“我身为宗门第一天骄,岂能坐视?十七年了,那场大战的仇恨,冥玄宗那边怕是早已积怨如山。忖度哥哥,你可曾收到关于冥玄宗的消息?”
“十二年前,宗主便撤回了所有潜伏于浮星山的暗哨,只在山下各处村落布下少量眼线。但这些年,他们传回的消息,皆是风平浪静,冥玄宗仿佛真的销声匿迹了。”
“十七年,冥玄宗竟无半点异动?”文络影眼中满是疑惑,“这太不合常理了。”
“确实古怪。”叶忖度点头道,“浮星山为冥玄之力所笼罩,我宗之人若无盈曦护体,难以逾越。而他们,却可来去自如。据典籍记载,自当年败退后,冥玄宗便再无任何逾越之举。”
“可爹爹说过,是他们私吞了我宗圣物噬日石!如此平静,怕是在酝酿一场足以颠覆天地的巨大阴谋。”文络影不寒而栗。
“若真有阴谋,又岂需蛰伏十七年之久?其图谋,究竟为何?”
“听闻那冥玄宗历代宗主,皆英年早逝,无一人能过不惑之年。宗门,便是在这一次次的权力更迭中,渐渐式微。”文络影喃喃道。
“罢了。”叶忖度握紧了她的手,“阴谋也罢,阳谋也罢,我们只需固守本心,守护好眼前的盈光宗。只要他们不动,我们绝不能率先挑起战端,徒增杀孽。”
“你说得对。”文络影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冷静的光芒,“眼下,爹爹法力未复,我们更要百倍警惕,严防冥玄宗的任何异动。”
***
另一边,俞府。
夜色已深,更漏将尽,喧闹了一整日的盛宴也渐近尾声。子不识与俞秋毫随侍在俞天久身侧,将最后一批宗主宾客恭敬送出府门。宾客渐稀,唯其月明与林芜川夫妇二人却迟迟未动,似有要事相商。
“其宗主,林宗主,夜色已深,二位可是还有何指教?”子不识见状,上前一步,拱手问道。
其月明目光温和,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儿,笑道:“不识,可否借一步说话?小女月泉,有些……心下之惑,想请你解惑。”
子不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其月泉垂首而立,指尖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的确有些心事。子不识心中疑窦丛生,便颔首应道:“但说无妨。”
其月泉见应允,这才稍稍安心,轻步走到子不识身边,以只有二人能闻的气音,在他耳畔低语:“不识,我有一件至关重要的物事要予你,此物绝不能为外人所见,可否寻一处清静之地?”
子不识心头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声道:“随我来。”
说罢,他引着其月泉穿过回廊,来到自己的静室。他抬手在门扉上施加一层结界。
“请放心,有这层结界在,非我允许,外人不得入内,屋内所言,亦不会外泄分毫。”
其月泉见状,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轻声道:“有劳了。”
“方才听你说有要物相赠,不知是……”子不识开门见山地问道。
“哦,对了,这便是赠予你的生辰之礼。”其月泉自袖中取出那只木盒。只见她指尖微动,一缕精纯的法力注入其中,盒上的封印立马开解。
“这是……给我的?”子不识有些诧异。
“嗯。”月泉轻轻开启盒盖。刹那间,一道幽暗深邃的光芒自盒中逸散而出。
子不识好奇心起,凑近细看,却见那盒中暗光悬浮。
“这里面是……?”
“子宗主,请将您的玄青之力,缓缓注入此盒。”其月泉忽然改了称呼,语气庄重,让子不识为之一怔。
他依言而行,将一缕玄青之力渡入盒中。霎时间,那空无一物的木盒仿佛被唤醒,爆发出一股内敛的力量。随后,一面古朴的铜镜自暗光中凝现而出,悬浮于二人之间。
“此是何物?”子不识眼中满是惊奇。
“此乃一件法器,虽不及您的神赐法器‘祭月石’,亦是当世罕见的利器。如今,它便归属于您了。”
话音未落,那面铜镜仿佛认主一般,自行飞至子不识身后,静静悬浮,镜面正对他的后心,散发着一股与他同源、却又更为精纯的玄青之力。
“原来方才让我渡入法力,是为唤醒此镜。”子不识回首望去,只见那铜镜深不可测。
“正是。”其月泉点头道,“此镜名为‘暗极镜’,乃是我明有月与芜川堂两宗倾尽心血,联合锻造的至宝。知者甚少,故而方才才需如此隐秘,将其赠予你。”
子不识忆道:“当年林宗主于芜川堂曾与我言,法器之事,关乎身家性命,不可轻易示人,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虽你如今修为已臻化境,但仍需提防……”其月泉话至嘴边,却又戛然而止,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心中,应当明白。”
“提防何人?”子不识愈发不解。
“那些与你修为相当,且对你……虎视眈眈之人。抱歉,家父家母只允我说到此为止。”
“修为相当,虎视眈眈……”子不识心中一动,一个不敢深想的念头闪过脑海,他立刻收声,将话咽了回去。
“罢了。”其月泉见他神色变幻,便知他已领会几分,便转开话题,“长话短说,我为你介绍一下此镜的妙用。”
二人于蒲团上相对而坐。
“暗极镜,其最大神通,便是能吞噬并转化一定量的盈曦之力。日后你与盈光宗对敌,此镜无疑是你的一大臂助。同时,暗极镜并无固定形态,可随心而化,你需要时便会如方才一般,悬浮于你身后,护你周全。”
“暗极镜……听其名便知不凡。你说它可随心而化,我能否一试?”
“自然。它既已认你为主,便唯你意志是从。”
“那好。”
子不识起身,心念一动,只见铜镜瞬间化作一对暗金色的羽翼,在他身后舒展开来,羽翼边缘,玄光流转。
“竟可化作羽翼,当真神妙!”
“不错。暗极镜虽主防御,若运用得当,亦可化守为攻,出其不意。”
“我明白了。多谢明有月与芜川堂的厚赠,此礼,不识感激不尽。”
“你既收下,那月泉的使命便已完成,我该告辞了。”
“我送你。”子不识心念一动,暗极镜便收回了羽翼形态,化作一道流光隐于身后。他亲自将月泉送至俞府门口。
“你俩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俞秋毫早已等候多时,见状立刻凑上前来,满脸好奇。
“天机不可泄露。”子不识故作高深地一笑。
“好你个不识,连我都瞒着!”俞秋毫佯装生气,鼓起了腮帮子。
“休得无礼,竟对子宗主出言不逊!”其月泉连忙出声,为子不识解围。
“好了,月泉,时候不早,我们该走了。”其月明适时上前,牵过女儿的手,向子不识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
“二位慢走。”子不识目送他们融入夜色。
俞秋毫在一旁,委屈地撇着嘴。
“好了,秋毫。”子不识转身,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不过是些宗门间的琐事罢了。”
“真的?”俞秋毫半信半疑。
“我何时骗过你?”子不识笑道,然而话音刚落,他心中却猛地一沉,一丝愧疚感悄然滋生。
待子不识与俞秋毫的身影也消失在回廊尽头,俞天久仍独自伫立在府门前的阴影中。他目光深邃地望着其月明夫妇远去的方向,沉吟道:
“其月明,林芜川……你们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不识这孩子,又瞒着我,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