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漂亮是我的了 第12章 花雨季节二三事（11）

冷气将房间的温度降下来，墙壁挂的时钟发出细微的咔哒咔哒走针声，宋境看着云衍初发出的这条消息，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像是有点局促不安、期待。他呼吸了几秒后，回了过去：【见面？】

【云衍初：嗯】

【云衍初：你不想出门吗】

怎么可能？！宋境手指飞快。

【宋境：当然不是！！！】

【宋境：我特别想出去！】

【宋境：真的！现在天还早呢！】

【宋境：我们在哪见面？】

【宋境：去你家找你吗？】

宋境不过脑子似的哐哐哐一顿输出完，对面还没有回复，然后他发现自己最后那句似乎有点无厘头，哪有没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就提出去人家家里的？！你脑子是被门夹了吗宋境！这要人怎么回啊？！赶紧撤回！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须臾，云衍初的消息咻的一声出现：【撤回了什么】

宋境拉开椅子，坐下打字：【没什么】

【云衍初：刚才在撸猫，没看见好可惜啊QAQ】

啊好可爱。宋境被这句话给击中，眉眼嘴角荡漾起笑意。他身子顺势往后靠，一双长腿往前伸，后脖枕上去，头仰着，半湿的发相对垂落，是个舒适愉悦的姿势。

顶部吊灯映照出宋境的眼眸里盛着点白色的亮光。视线盯了瞬天花板，他重新抬手举过头顶，瞳孔片刻掺入些绿色蒙光。

【宋境：你养猫啊⊙o⊙】

宋境一只脚稍微往后拐，转椅就原地旋转起来。

【云衍初：半月前捡来的流浪猫】

【云衍初：[图片]】

宋境点了下图片，照片背景有点昏暗迷蒙，烘托出仅左下角的温煦黄晕，是只头部和背部有花纹的加菲，看上去很干净，猫咪身体趴在地毯上，脸部正对镜头，眼睛瘪瘪的，唇线耷拉，尽显老态。

【宋境：有名字吗】

【云衍初：有，叫采采】

“采采。”宋境低声念了遍，细细地注视着照片，眼神柔情似水。

【宋境：名字有来历吗，听上去挺有趣的】

【云衍初：嗯，采采取自门采尔，他是我喜欢的一位素描大师。】

【云衍初：[喵喵挠头].jpg】

宋境嘴角扬了下，继续打字。

【宋境：能顺便问你个问题吗（^-^)/】

【云衍初：你问】

【宋境：你微信头像是你自己画的吗？是吧！应该是吧！我没猜错吧？！】

【云衍初：对，是自己画的】

宋境正在对话框中疯狂输入称赞的话，没等发出，云衍初率先发来：【等下我们在情愿桥见面吧】

对，他们要见面来着，事情分轻重缓急，还是见面重要！宋境麻利删除未发的文字，回了个【好】字。

【云衍初：我大概二十分钟之内到那】

宋境赶紧起身，捧着手机快步流星走到衣柜前，边敲手机边挑选等下打算穿出门的衣服。

【宋境：我尽快】

衣架在横杆上滑来滑去，衣服颜色多花样杂，宋境挑挑拣拣，念念有词。

“红蓝格纹，穿起来会不会像程序员？”

“黑绿扎染，会像非主流吗？”

“黄橙拼色POLO衫，这个似乎有点显老……”

“花衬衫呢？还是算了，我又不是为了去度假应景！”

啊啊啊——！好难抉择！

就在宋境犹豫不决之际，云衍初又发了句过来：【不用，我们不急】

即使云衍初这则消息仿佛定心丸，虽然，但是，宋境瞪大眼睛，深吸口气，颤颤巍巍打出一个【好】字后侧身将手机抛出去，他为什么觉得压力山大啊！！！

“到底穿什么啊！！！”宋境濒临崩溃，急得活似只“再慢点吃饭就要饿死的狗狗”乱刨衣柜，衣服翻飞，转椅、床铺、床头柜上都是最终降落地点。

最终，宋境敲定了白色短袖搭配黑色工装裤，清爽且休闲，应该不会出错。

他迅速换好，在一堆衣服胡乱相叠的床沿摸索出手机，显示现在的时间在21：26，已经过去七分钟。面部解锁后，与云衍初的聊天记录里没出现新内容。宋境咂摸半秒，发出消息：【出门了吗】

【云衍初：嗯，在路上】

宋境边往外走边打字：【我会快点的】

刚发完，屏幕弹出条手机电量不足20%的提示。宋境眉心短促皱了下，失策，回来应该先充电，不过这点电应该足够。

转弯，噔噔噔下楼，在楼下换鞋区穿帆布鞋，系完鞋带后看镜子。宋境双手插口袋，小幅度地转过身体，自说自话，“会不会太素了？”又转回来上下打量镜子中的自己，“好像是有点。”

接着，宋境又噔噔噔跑上楼，身上多了件重水洗无袖double riders机车马甲。

终于出门，长腿刚跨上死飞，宋境脑袋猝然灵光，后面又没座位带他，于是乎果断放弃骑车。

入夜，耳边蝉鸣生生不息，比白天的更添活力。路灯映衬下，树影，纤尘，浮游暑汽，偶尔踩过柏油路旁落叶发出的吱呀响声，牵一发动全身的呼吸，胸腔内清晰扑通的心跳，此时此刻关于夏意的元素都显得苍黄轻快，缄默又絮聒地在宋境身上流动。

·

宋境在十五分钟内到达了情愿桥。夜晚江边永远那么多人，桥上也是，宋境在桥上走走停停，环顾四望。凉爽的风迎面侵袭，将他的头发往后吹，发丝散逸，显得很蓬松，身上热潮也降退不少。

云衍初很好认的，宋境在心里这样告诉他自己。

情愿桥走了大半，直到眼中闪过模糊熟悉的侧影，宋境定睛一看。

那人伶仃立于桥边，上半身套着件宽松黑T，裤子是条黑灰混染的硬质牛仔裤，上衣下摆持续翕动，勾勒出本人削薄骄矜的身躯。

不知道为什么，对岸如缎带般一直延伸至江水尽头的绚丽街景，竟然半分也沾染不到他。仿佛有虚无缥缈的雾笼罩在他身上，常年无形隔着他与整个世界，以致于最后他也会化作一阵雾，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

宋境轻嘲，觉得自己大脑过于活跃了，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呼吸逐渐回缓，他一步一步上前，瞧得更清楚了。

侧边红发别于耳后，耳廓明净，挂了只有线耳机，白线垂落成个弯弧，弯弧另一端插.入个黑色map3的尾部，电子产品娇小，把握在主人手心。拇指规律地按动，主人正在按键换歌。

宋境抬手，拍了下云衍初肩头。

云衍初偏首。

刹那间，眼神里的淡漠，甚至是阴郁，都在看到宋境的那一刻泯灭得无影无踪。

云衍初一边取下耳机放裤兜，一边从裤兜掏东西出来。

“等很久了吗。”宋境盯着他手腕，直到云衍初递过来一包未开的纸巾。

“没等多久时间，”云衍初说，“不是说过不急的吗，擦擦汗。”

“谢谢，”宋境笑着接过，很直接地说：“一想到等会儿就能见到你，腿就控制不住地跑起来了。”

宋境垂眸，撕开塑料贴，扯出张纸后就黏好递出去还给云衍初，手自觉往额头一贴，视线也跟着往上移，却看到对面脸上有些愣怔的表情，一晃而过。

云衍初恢复之前的神色，提示道：“脖子也流了汗。”

“很多吗？”宋境虽然这样问，心里还在思考云衍初刚才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嗯。”云衍初很轻地眨了下眼睛，重新拆开，拿了张纸巾抖开，靠近。

宋境的笑容骤然凝固，手上的动作也顿住——

比纸巾还低的温度触上宋境的颈侧。

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还记忆犹新，那瞬间，又重新淌入四肢百骸，酥酥麻麻的。他闻到一股馥郁的花香，仿佛经过他脖颈热汗的润湿蒸腾上来，搔挠鼻尖后吸入肺，如同迷.药般晕眩。

这样让他突然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简直醍醐灌顶！耳边宛若回响一记猛雷，宋境瞳孔地震！心里无声呐喊！刚才究竟在说什么啊？！怎么能把自己的心里话就这样一字不落地讲出来啊？！！

宋境迅速低头。

云衍初透白的皮肤近在咫尺，睫毛纤毫毕现，眼睛默默平视着。宋境面上不露声色，手却悄悄垂落，眼睛也疯狂往外瞥，通感扩大两三倍似的，体验极佳。

滑蹭，摩挲。

云衍初的手指，云衍初的，云衍初……

喉结忍不住滚了下，眼睛又往云衍初那瞟。

或许云衍初也注意到了宋境这一变化，不知怎么地竟也抬眸，随后四目相对，眼睛都闪着晶亮的光泽，霎那，对方影像在彼此眼中显现。

风声呼啸，黑沉江面波翻浪涌。

良久，云衍初撤回手，眼睫低垂，或许词不达意：“你脖子好红。”

几秒后，没听见宋境有什么反应，云衍初再次抬眼，对视上，宋境的眼睛还是那么亮。

云衍初听见他忽然说：“你的脸也是，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