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红梅被老四的哭闹声吵醒,她条件反射地立刻起身。
循着哭声,红梅看到老四正望着窗外哭泣。
娘坐在床上披着棉袄,把老四紧紧地抱在怀里,不让他下床。
娘看到红梅醒来,指着窗窟窿对红梅说:“快去,你先把这碗饭吃了!”
红梅走到窗窟窿前,红砖上有一个没见过的瓷碗。
红梅垫着脚拿下碗一看,是一碗炒饭!还是青椒肉丝炒饭!里面有花生米、有鸡蛋、有葱,还有猪油的香味~
红梅惊喜的看向娘。
红梅娘:“昨天夜里李婆婆送过来的,你睡着了。就给你留了一碗,快吃,快吃。”
红梅拿起碗筷,老四虽然被娘拽着,却拼命冲她伸手挣扎,哭闹着要吃饭。
二姐打水回来,看到红梅端着炒饭,一桶水重重地落到地上,溅出来不少水花。
“为什么她可以一个人吃?!”二姐站在门口背着光,透过单薄的裤管可以看到像麻杆一样细的腿。
娘被老四闹得烦心,没好气的吼道:“你昨天夜里吃过了!”
“那是昨天啊,……”二姐的眼泪夺眶而出。
红梅拉起二姐的手,把碗放到二姐手里:“你吃吧,我不饿。”
二姐看了红梅一眼,大粒的泪珠吧嗒吧嗒落到碗里。舍不得吃,也舍不得的放手。
红梅的大姐正在屋外劈柴生火,几块破砖和瓦片组合在一起,就是他们的灶台。灶台上放着那口有缺口的大黑锅。
大姐穿着一套洗到发白的老式男西装,西服的领早已没了,她自己用几块布拼了一个领子缝在上面。大姐用来扎住马尾的不是头绳也不是皮筋,而是一截包着蓝色胶皮的铜丝。
大姐扔下手里的柴刀冲进来,从老二手里夺过饭碗,嫌弃地吼了一句:“一碗冷饭而已,拿来!”
大姐已经长得比娘还要高,眉目间有点爹的影子。
老二畏惧地低着头,不敢吱声。红梅搂住二姐,无声的安慰着。
大姐把饭拿到屋外,麻利地把炒饭倒进锅里加了一碗水。在大姐弯腰添柴的时候,裤子的屁股位置上露出了两块大补丁。
大半碗剩饭加水煮过之,后变成了小半锅有点稀的烫饭。
大姐把烫饭盛在2个碗里,分给两个妹妹。
红梅端着自己那碗,走到娘和老四身边。
老四看到红梅过来,停止了哭闹。
红梅用筷子夹起一小口饭,吹了吹喂给老四。
老四毫不客气的一口吞下。
红梅问娘:“娘,你要不要吃口?”
娘扭过脸,摇了摇头。
二姐端着碗,讨好的看着大姐:“姐,要不俺们一人一半吧?”
大姐吞了下口水,说:“俺喝口汤,剩下都是你的。”
“嗯!”二姐把碗端给大姐。
一个胖女人拖着一个大麻袋,噌的一下跑进来。胖女人把麻袋推到床下,顺势就坐到床板上大口喘气。
红梅娘很诧异,擦了擦眼眶问道:“胖姐,你一大早跑出去干什么了?”
胖女人坐在地上嘿嘿直笑:“嘿嘿嘿,俺去菜场捡了点人家不要的烂菜叶子。”
红梅娘看着从床下露出的麻袋,装得鼓鼓的。红梅娘有点不敢相信,问:“菜场的烂菜叶子,怎么都是圆咕隆咚的?!”
胖女人狡猾的笑着:“装得多了,就鼓起来了吗!”
红梅娘:“你两个闺女呢?”
胖女人:“她们在菜场玩呢,一回儿就回来了。”
红梅娘对刚刚吃完烫饭的红梅,嘱咐道:“碗都是李婆婆家的,都洗干净了再还回去。”
红梅:“好。”
红梅和二姐蹲在门口洗碗,菜场方向来了两位戴红袖章的大妈。
张大妈瞟了眼地上的拖痕,问:“你们是新搬来的吧?家里大人呢?”
二姐和红梅都很紧张,没有马上回答。
大姐抱着老四出来,问:“您有什么事?”
张大妈:“就你们几个小孩在家?家里没大人么?”
屋里的胖女人赶紧起身想要关门,罗大妈刚好走到门口,一眼看到床下的麻袋。
罗大妈抵住门,大喊:“就是她们!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