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恩景顿时心感到不安,一种突如其来一种感觉,让他止不住呼吸,他头疼乏力,手里虽然握着笔,可资料上却是一片黑迹。
他几乎不会有失控的时候,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那么沉稳,极致疏离感让人无法靠近,更是令人感到窒息。
哪怕是当初的夏霖之。
这时,喻欢似是有意回过头看了梁恩景一眼,好似无发。梁恩景与她对上视线,他急切将乞求的目光投向喻欢,换来的,只有喻欢一双极其失望的眼神。
它就像一把无形的线在梁恩景眼前隔开,无法靠近。
梁恩景那双美丽的双眸忽然间变得无神。
路过他桌角舒心然察觉梁恩景不舒服这一幕,她想靠近问问他怎么了,却被梁恩景躲开,连眼神都没有给过她,安安静静合上笔帽,礼貌绕过她径直去二楼去找方沁。
快要走到方沁的班级门口时,梁恩景忽然想到了昨天喻欢说的话:
——“就因为方家势力大?就让你这么害怕?上赶着去个人当上门女婿?”
——“你不觉得她喜欢你喜欢的很辛苦吗?”
——“你根本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透过那漾着光的玻璃窗户,梁恩景侧眼瞥见方沁与她那一群小姐妹在对着镜子补妆,她们说说笑笑,他听到在她们嘴里正在讨论某个口红品牌的色号好看,星期天商量要去哪里玩,在她们的脸上,梁恩景看到了不屑,以及有人给兜底的傲气。
梁恩景望着这一幕,他感到深深的无力与恶心,一团堵塞的火焰在他心口烧着,那股少有的窒息感又重新找上他。曾经因为势力,母亲不得不带着他远离北京,因为势力,梁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他,如今,同等势力,同样的一种人,在欺负他所深爱着的人,可他连为她出头都无法做到。
他握着拳头,止不住发抖,他捂着胸口垂下头,他知道,自己这该死的病又犯了。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可怕的偏执,病态的心理,始终在逼迫着他,不肯放过他,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直到他听到从自己的心脏里发出一道快要破裂的声音:
“进去,快进去。”
“去问,去质问!去讨回公道!”
“事到如今,你还要这么软弱无能吗?”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梁恩景。”
梁恩景极力控制着手抖,他握住门把手,准备打开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带着气喘吁吁的声音:“哥!”
梁恩景颓丧的转过头,只见来的那人是周呈。少年拧着眉,他穿着灰色长袖亨利衫,胸口的扣子被他解开,下身是深色西装裤,腰间环了一条亮晶晶的衣饰。他生的身材实在是好,随意的穿搭都给人一种清帅的美感。
梁恩景目视着周呈,并不懂他此刻出现的意义。毕竟从那天与白初晴发生争执后,梁恩景便就再也没有见到周呈,原以为他是忙。
可不出所料,周呈是真的忙,但两人之间的联系还是在的。
周呈随手拨了拨头发,烦躁的说:“你现在又在干嘛?你知不知道她……”
梁恩景直接打断:“你来又做什么?”他那寒冷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变。
周呈瞥见梁恩景抖着的双手,烦躁的眼神顿时变得慌乱,知道他的病又复发了,他想给他顿住,可越是这样梁恩景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渐渐的,梁恩景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见此,周呈顿时慌了:“哥……你别这样!你先冷静点!我知道,我来给你解决……我解决……”
路过的女同学都被两人的脸给吸引住了,却没有注意到在这其中隐藏着一股受伤的气息。与此同时,被吸引住的还有方沁她们一行人。
方沁早就发现梁恩景出现在她班级门口了,而在那一刻,她嘴角上扬,心情极其愉快,因为她赌对了,既笃定她放弃更笃定他想通了。她着急忙慌翻找桌上的化妆品,拿起镜子好好给自己补口红。
方沁出来后,周呈把梁恩景掩到身后,用只有两人的声音告诉他,他今天为什么会来学校。因近期重庆市发生一种罕见的流感,腹部灼烧感强烈,吃不下东西,喝不进去水,整个人活像是被抽空。其中有一部分流感患者进入了ICU,如今流感已经蔓延到南榕市,警方正在采取措施与疏散人群。
周呈说,她是在那晚坐公交车回家后半夜发烧的,烧的一塌糊涂,整个人昏昏沉沉,她妈妈把她带到医院后,当晚她被当成疑似感染者留在了医院,从而隔离开来。
她还说,她拿着手机,盯着看两人的聊天页面不知所措,即便手上挂着点滴,她还是想和他说会儿话,可迟迟打不下字。她说她很想哭,她想要见见他,想了想,她还是想要他健康平安。
梁恩景不想相信她感染了流感,失神的问:“你怎么就确定感染者是她呢?”
周呈咬了咬牙,道:“她亲口跟我说的。”
梁恩景冷笑:“她为什么不和我说?”
周呈诚实道:“怕你担心。”
梁恩景不解:“担心?”
周呈点头道:“之所以她告诉我,是因为他想通过我而隔开你,让你离现在的她远一点,她不准你再靠近。”
梁恩景的表情活像是要疯掉,听到夏霖之疑似感染流感的那一刻,他心里有个东西正在慢慢消失,一条线被掐断,登时耳朵“嗡”的一下,忽然间听不到人说话,又是熟悉的、短暂的、逃避型失聪。
离开时,梁恩景对周呈留下一句话,一句不具有任何威胁,且笃定,又很无力的话:“周呈,她要是真的出事了,我不会再有任何想活在这世上的**的。我会陪着她的。”
她是他的**,更是在他荒谬的人生出现唯一的生命点。
她既然点燃他心中那盏昏暗的灯火。
那就不要擅自熄灭。
她既然想要他绽放自己。
就应该陪着自己。
她想要他活得精彩,伟大,平安,健康。
那么她得先教教他。
给他示范一下。
如何活下去,如何健康的活下去,如何一起活下去。
他还没来得及跟她讲,我爱你呢。
梁恩景的眼泪快要忍不住,他急忙转身想要走,方沁见情况不对劲,想要追上去,就看到梁恩景转过头,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面满是对她的厌恶,吼道:“离我远点!别再碰我!”
方沁一愣。
连周呈也震惊了,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听他大声说话,连声音都在颤抖。
一直窝在方沁身后的男生见此情形突然冒出来,对梁恩景大声怒骂道:“你他妈瞎逼逼什么!他妈算什么东西!没钱没势还敢这么猖狂!不要脸的同性恋!他妈的恶不恶心!赶紧滚!”
然而没等他骂完,梁恩景早就走远了。
话音刚落,那男生脸上疾驰般擦过一拳,鲜血瞬间从他的嘴角溢出,男生还没来得及看清挥拳那人的脸,接着腹部又被踹了一脚,栽倒在地时,这下他终于看清了,是刚才与梁恩景说话的那人,是周呈。
周呈面无表情撕扯男生的头发被扔到走廊,方沁傻傻待在一边,周呈压住那男生,在他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一丝理智,男生的脸快要被打花了,几颗牙齿从他口里蹦出,周呈这才罢休。
周呈缓缓凝视着被那男生坑碰划破皮的手指骨,露出狰狞的血肉,他波澜不惊,平静的与那男生对视:“接着说,再让老子听听你这张嘴还能骂出些什么。”
“说。”
“说!”
“我问你,他究竟是做了什么,竟让你这么恼火?他是伤害这女的了?骂她了?打她了?还是说,他造她谣了?有吗?!你他妈给老子说!”
倒在地上的男人抱着双臂,浑身发抖,害怕的摇摇头。
周围的同学躲在一角纷纷议论。
周呈冷笑:“不是对吧。那好,我来说,梁恩景是我哥,他一般不和畜生废口舌,连碰下都觉得脏。他不说,并不是让你们肆意妄为,从而变本加厉。”
周呈抬起眼皮,扫了一眼躲在一旁的方沁,又看了一眼那个被打得不成样子的男生,挑了挑眉,嗤笑:“你喜欢她啊,真痴情,这种小三,也就你能看得上了。”
被人拆穿之后,方沁脸一红,走上前威胁道:“你他妈乱说什么呢?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信不信我爸一句话就能让你滚出南榕市?你他妈又算个什么东西?”
周呈叹了口气,无奈站起身,他揉了揉手腕,慢慢靠近方沁,方沁看着眼前好似要压下来的强壮身影稍稍怯了怯,直到周呈把她逼到墙角,方沁强装镇定挺头与他对视,周呈的眼神像是一把刀,他盯着方沁看了许久,心中燥火不断,一拳泄下去!方沁听到旁边的瓷砖传开一道裂开的声音,接着就听周呈说:“行啊,我等着,我等着让你爸来弄死我。”
“你又他妈算个什么东西?只允许别人保护你,就不允许他护着自己女朋友了?你多大能耐啊?”
方沁不屑道:“跟我在一起,是他梁恩景高攀了,这是他的福分!”
周呈仰起头,“哦?”,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说:“是吗?看来你也不怎么了解嘛。既然如此,我今天也跟你说清,毕竟你也知道关于那不实的谣言从而何来的。”
*
梁恩景离开学校后,一路奔到南榕市中心医院。
来到医院后,梁恩景看到医院里头有部分护士与医生都穿上了厚厚的防护服,有小护士看到没有做防护的梁恩景后急忙给他拿口罩让他戴上,告诉他这段时间要时刻注意防护。
梁恩景趁机询问小护士有没有一个叫夏霖之的女孩感染流感,他是她男朋友,就此,小护士连忙前去查这两天内的住院名单,在密密麻麻的人名信息上小护士总算找到一位名字叫夏霖之的。小护士温和的笑了笑,说:“别担心,她只是普通的发烧,只是烧的挺严重,多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听到结果后,梁恩景揪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他接着问:“那您知道她住在哪个病房吗?”
小护士去问了问护士长,回来后对他说:“病房在西侧大楼,二楼A区01号房。”她说完,瞧着梁恩景此时的状态不太好,关切的问:“同学……你没事吧?”
梁恩景沉痛的摇了摇头,哑言道:“我没事,谢谢。”
他急切的跑出去。
他此时什么都不想做。
只想马上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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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小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