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大娘跳起来骂道:“放你娘的屁,你才死了好!我看是你家这小贱人大白天的故意打湿衣裳勾引人,别想往我家柱子身上泼脏水!”
田桂芝再无往前的忍气吞声,冲过去又与她撕打在一起,真真是咬死她的心都有了。
她不大会骂人,但此时气急了动起手来毫不含糊,打得苗大娘惨叫连连,最后更是将苗大娘推进了水里,怒骂道:“你这大白天的湿了衣服,也是想勾引人不成?我好好的闺女哪由得你满嘴喷粪!人在做天在看,烂嘴烂舌的不积德,小心遭报应叫你全家死绝!”
她这不骂则已,骂起来更狠,气得苗家人面红耳赤,奈何打不过,也不知那家子怎么都这么能打,自个儿分明是看准了打的,愣是伤不着他们。
这般撕打虽然解气,但杜若湿了衣服,要再待下去不知他们又能骂出多难听的话来,杜衡黑沉着脸拉了田桂芝,对舒佑使眼色,抱了杜若护在怀中,大步就走了。
“不行,狗得留下!”苗家老二不甘心,叫道,“狗咬了人可留不得,今儿必须打死,往后要是再咬人怎么办?”
他这话引起一些村民的担忧,都说畜牲一旦沾了人血就会有瘾,往后见人就咬,对他们也是一种威胁。
“不行,不能让他们打死大宝……”杜若急得要下来,杜衡温声宽慰,回头一个眼刀,苗老二只觉后心一阵发凉,怕得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他不知道,真正让他感到害怕的是在杜衡身边那个看似柔弱无害的舒佑,他虽不动声色,但身上散发的杀意无形之间就威慑了在场之人。
“今儿的事没完,你们还有想闹的尽管来,帐咱们慢慢算。”杜衡留下一句话就走了,他知道苗家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
舒佑一手扶了田桂芝,一手招呼狗仔跟上去,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情急气恼,身上又泛出臭气来,好在田桂芝在气头上没留意到,赶忙用法力压下去。
刘四得扶了余青青,不放心杜若也跟了过去,但看到余青青头上的肿块,更是气恼,又折回来骂了苗柱子一顿才解气。
他们走了,苗家人虽不甘心但这会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给柱子看伤要紧,只能暂忍下了怒气,带人先去隔壁村找郑郎中。
“哥,你放我下来……”见周围没外人了,杜若便要下来,她都这么大了,被大哥抱着有些不自在,下地后便裹了衣服自己走。
“娘,你别哭了,我没事的。”杜若去安慰眼睛都哭肿了的田桂芝,她虽然心中也委屈,但她自己要是也哭,田桂芝怕是会更加难过,便强露出笑来反安慰她。
“我没事的,他拿石头砸我,我也砸他了,还有大宝可厉害了,一口就咬的苗柱子哭爹喊娘,你们没看到,他都尿裤子了。”
田桂芝抹了把眼泪,握住她的手道:“好,咱们回家,娘给你做好吃的。”
“真的吗?我要吃酥油饼。”杜若忽然想起什么,哎呀一声,“我摸的螺落在那儿了,有好多呢,都怪天杀的苗柱子!”
“没事,改天哥再带你去摸,摸好多螺来咱们吃个够。”杜衡满心愧疚与心疼,但并不表露,挤出笑来道,“还想吃什么,咱们都去买。”
杜若开心起来,将想吃的东西列了个遍,狗仔跟在他们身后,也摇起尾巴来。杜若抱了抱它,将脸埋在狗脖颈处绵软的毛里蹭了蹭,庆幸没让那些人伤着它,说要给狗也吃些好的,犒劳它护主有功。
杜衡也摸了摸狗仔,感叹杜若平时没白疼它,关键时刻真能护主,比有些人强多了,好吃的自然少不了它。
回了家田桂芝就烧水给杜若洗洗换身衣服,杜衡配了药给刘四得,给余青青头上的伤抹上。
余青青性子怯懦,除了杜若和田宁不常与人往来,大哥和二姐走后,余老歪多是对他爱搭不理,要吃饭喝酒了才会叫他伺候,此时被刘四得关切得上药,方才也是他护在自己身前,心中感动又难过,不由落下泪来。
“怎么了,疼吗?”刘四得以为自己下手重弄疼他了,忙停下来,还凑近去吹了吹。
余青青摇头,眼泪却不停,看着他的脸,问道:“你……怪我吗?”
“怪你什么?”刘四得一时没明白他问的什么意思。
“我害你花了二十两银子,让你娶我……”余青青一直对此事愧疚,平时不敢提,这时才鼓起勇气问出口,要是他不喜欢自己,那就给他做牛做马一辈子当下人。
“这有什么。”刘四得道,“又没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说娶你是我自己愿意的,就是……我家里情况你也知道了,你跟着我要受苦的。”
余青青忙抓住他的手道:“我不怕苦,只要让我跟着你,我什么都不怕。”
手被抓着,热乎乎软绵绵的,对上那灼灼的目光,刘四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脑子里还没有的那根筋忽然就冒了出来,对眼前之人生出怜爱疼惜来,只想往后都护着他疼着他,不让他再受人欺负。
杜衡停下刚要出门的步子,又退了回来,轻轻掩上房门。
“四得这小子,也算是开窍了。”杜衡感慨,颇有种养大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之感,走到舒佑身边坐下。舒佑默默往边上挪,离他远一些。
杜衡下意识又往舒佑身边靠,他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挨着夫郎坐,可两人的距离总是分开的,他这才发现舒佑在躲自己,那若有若无的臭味也钻进了鼻子里。
他明白小夫郎为何躲自己了,干脆一把搂过去,将人搂在怀里,难怪一到家就钻进房里不出来。
舒佑臊得很,挣动了一下:“我身上……臭……”
杜衡反而凑过去,在他脖子脸上蹭:“哪里臭,我闻闻。”
舒佑知道他是在闹自己,又痒又热,又舍不得推开他,也就由他去闹,想着几时见着玄卿就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去了这臭气。
虽说这臭气能在危机时刻自保,但他这会是人,少有机会变回黄鼬之身,这技能已没了必要,还是去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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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过后,杜若并不显得愁苦烦闷,还和往常一样,杜衡和田桂芝放下心来,但舒佑常和她一块出去打鸡草挖野菜,见过几次她呆坐着发怔,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不擅言辞,不知怎么安慰,只是静静坐在她身边。
“阿嫂,”杜若折了根野蔷薇的嫩茎,慢悠悠剥着皮,忽然道,“你说,姑娘家的被人看了身子,就一定要嫁给他吗?”
舒佑不太懂这些,只得随着自己的心意答:“要喜欢才能嫁,不喜欢的,任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理。”
杜若这些天其实一直担心苗柱子说的话,怕他真要来逼自己嫁给他。她见过村里不少被强迫嫁人的姑娘双儿,有些要嫁给跟自己爹一样年纪的人,有些嫁给傻子酒鬼懒汉,她很害怕,但为了不让大哥和母亲担心,她不敢提,跟舒佑才敢说,听他这话安下心来,将蔷薇茎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野蔷薇茎有些涩口,但自有一股清香甜味,她几口就吃完了,又给舒佑剥了一根,笃定道:“对,不喜欢的就不理他,要是苗柱子再来,我就把他打出去。”
“嗯。”舒佑温声道,“你不要担心,我们都会保护你,没有人再能欺负你。”
杜若一头扑进他怀里,抱着他直蹭:“阿嫂最好了!”
舒佑摸着她的头,也下了决心,定要保护好这家人。
果然,几天后苗家人就浩浩荡荡上门了。
虽然苗老爹早亡,但苗大娘生了三个儿子,自家还有两个哥哥,加上几个侄儿外甥和远亲,将近二十来人,这会都集结起来,非要到杜家讨一个说法。
看着一群人持棒拿棍气势汹汹而来,杜衡让田桂芝和杜若别出来,一人挡在了院门口,沉着脸的模样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舒佑摸了摸狗仔的头,让它进屋去,也站到了杜衡身后,眸光清冷,如同看着一群蝼蚁,盘算着一会如何才能不动声色把这群人都打跑,还要叫他们再也不敢来。
“你来做什么,快进去。”杜衡怕舒佑吃亏,让他进屋去。舒佑只摇头不语,握住他的手,暗暗将灵力转了过去,一会要是打起来杜衡也不会吃亏。
杜衡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觉得神清目明,身体似有使不完的劲,眼前别说只是二十来个人,就是一头老虎他都不带怕的。
“杜衡,你家狗咬了人,这事儿别想就这么算了,今儿要是不给个说法,咱们就砸了你的屋子!”苗老大仗着人多势众,手中木棍逼近杜衡面门叫道。
杜衡冷冷一笑:“说法?你想要什么说法?”
苗老二还当他怕了,道:“你家狗咬了人,今儿必须打死!我们柱子被咬得肉都少了一块儿,疼得死去活来,往后能不能走路都不好说,要么让你妹子嫁过来伺候他,要么赔二百两银子,你还得好医好药得给他治着,不然咱们不但要砸了你的屋子,还要去报官,叫你也蹲大牢去!”
苗老三亦附和道:“你可掂量清楚了,要是报了官,事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苗家人呼呼喝喝自说自话,自以为吓住了杜衡,却见杜衡猛地出手抓住苗老大的棍子,身法迅捷,转眼便将棍子横在了苗老大脖子上,将他整个钳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