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愣了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个没头没脑的问题,笑道:“自然会,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舒佑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杜衡更懵了,忽然反应过来,想起那些传奇话本里书生遇到狐仙以身相许的故事,笑道:“怎么?难不成你是有什么黄仙狐仙的亲戚好友想介绍给我?”
舒佑也觉自己问这个有些突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是,没什么……”
杜衡也当是玩笑,揉揉他的头,休息了一会又继续找寻药材,舒佑一旁协助,虽没有过多言语,他们却如多年老友一般配合默契心照不宣。
杜衡还找到了一株拐枣树,因已熟透有不少掉在地上,经过霜冻后呈红褐色,最是香甜可口。
拐枣果实可清热解毒、活血化瘀,还可用来制作药酒和蜜饯,泡水煮粥都好吃。拐枣的种子叫做枳椇子,可解酒毒,连树皮都可入药,因果实形似万字符,又被叫做万寿果,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杜衡把掉在地上的拐枣捡了,舒佑又攀上树枝揺落下来,两人捡了大半框,摘累了就坐在树下吃拐枣。舒佑是吃过拐枣的,但这次吃的格外甜,仿佛被泡进了蜜里一样。
不觉日往西斜,杜衡记住了这棵拐枣树的位置,预备下次再来,背着满满一筐收获往回走,半路上又寻到了一株野山药的藤蔓。
野山药并不罕见,难在其挖掘不易,常长在山林石缝中,这样长在陡坡处的相对要好挖一些,不必为了挖一根而刨个大土坑。
这根野山药足有三尺长,手腕粗,显然有些年头了,杜衡为了不挖断十分小心,好不容易挖到尽处,却被几块石头卡住了,不得已只能用手刨。
野山药虽然也能吃,但口感不佳,多是用来切片熬粥煮汤,或是磨成粉末入药,大户人家常用来做药膳,品相好的完整一根拿去市集可卖上几钱银子。
此地是陡坡,杜衡不好立足,几次险些滑下去,下面虽不是深崖,也有数丈深,荆棘丛生树枝尖锐,摔下去也不是好受的,舒佑时刻护着他的安危,怕他掉下去。
好不容易将山药挖出,杜衡高兴坏了,将山药竖着放进竹筐,连一点皮都没蹭破,抓着坡上的树根藤蔓往上爬。舒佑身体小巧灵活,见他顺利攀上陡坡,几下就窜了上去,在上面等他。
不想杜衡攀爬时惊扰了一条冬眠的蛇,冷不防窜出来在他脚踝咬了一口,杜衡闷哼一声,愣是忍着爬上去,将竹篓放下才去查看伤势。
脚踝上方有一对咬痕,伤口已经肿胀发青,一看就知是条毒蛇,好在是隔着裤子咬得并不深,他迅速解下腰带绑住小腿阻止毒血回流,用尖刀划开伤口将毒血挤出,疼得满头大汗。
舒佑赶忙过来,杜衡苦笑道:“被蛇咬了,倒霉催的。”
他从怀里取出药丸吃了,每次进山都是危机四伏,他总会带着伤药和解毒药丸,只是药丸并不一定对症,只能吃了试试。
舒佑急得抓耳挠腮,靠近杜衡的伤口,想把毒吸出来,杜衡拦住他:“不必,我能治好自己,你帮我去找找附近可有鬼针草。”
治蛇毒的草药有不少,但这个时节能找的不多,鬼针草这名字听来唬人,其实在山上很常见,谁都被它粘过。
鬼针草又叫鬼钗草、婆婆针或粘人草,茎叶和花都可入药,秋冬时会结出刺状种子,成团如球,顶端有钗脚,碰着人的衣裳或动物皮毛就会如针般扎在上头,故被叫做鬼针草。
舒佑并不认识鬼针草,可一听杜衡形容就知道了,他在草丛中经过身上皮毛常会粘上不少,得一根根拔下来,他可太熟悉了,赶忙到坡上找到几棵,连根拔下来给杜衡送去。
这时节鬼针草花叶多已残败,功效没那么好,总聊胜于无,杜衡此时不宜大动,让舒佑去除根系种子,将茎叶捣碎,嫩一些的直接吞了,其余的用石块捣烂磨碎,敷在伤处。
舒佑两爪细小却很灵活,飞快帮他捣药敷在患处。此时伤口已经发青,肿了一块,看着颇为吓人,杜衡有些头晕乏力,靠在树上休息。这蛇毒能不能解他也说不准,这会只觉头晕目眩,想睡一觉。
“怎么样?”舒佑关切问道。
杜衡勉力笑了笑,道:“没事,死不了……”
虽这么说,但舒佑看得出来他的脸色很不好,爪子放在他额上,施法让他睡了过去,随即化为人身,将毒吸了出来,又用灵力为他疗伤。
他知道杜衡若是醒着必定不会让自己为他吸出毒血,凡人之躯很脆弱,但他不怕这点毒,稍微调理就可以了。
天要黑了,这时节在山林中,夜晚的寒冷不是常人能承受的,舒佑把杜衡背起来朝山下走,同时将身上的暖意源源传了过去。
他虽成了精,可几百年的道行在精怪中不过凡人数十载的寿命,化为人形也就是个半大的少年,还没有衣服穿,天寒夜深行走不便,每一步都走的很吃力。
杜衡在温暖中缓缓醒来,发现自己被人背着踉跄前行,这人身上热乎乎滑溜溜的,竟然没穿衣服,愣了一会立马就要下来。
杜衡一动,舒佑就更走不稳了,一下摔在了地上,裸露的皮肤被树枝划了好几道口子。杜衡也是摔得七荤八素,但他顾不上其他,哆哆嗦嗦脱了棉衣要给舒佑裹上,“你……你怎地不穿衣服……快穿上……”
舒佑好气又好笑,在他看过来时又有些害羞,把衣服接过来挡在身前:“我没事……你别动了……”
杜衡想说话又冷得牙齿打颤,想看看是谁这么舍身忘我的来救自己,无奈天黑实在看不清楚,只知道这人身量不高,声音细细柔柔的,应该年纪不大。
这大冷的天,他竟然连衣服也不穿就跑来救人,这是何等舍己为人的精神啊。
“多……多谢你……你……你看到一只小……小黄鼬了吗……”杜衡抱紧双臂,哆嗦着说话差点把舌头咬了。
舒佑怕他冻坏了,又将他抱在怀里,渡了热气过去。杜衡觉得自己就像从冰窖一下子掉进了温泉,浑身舒坦四体通泰,不自觉长舒一口气。
舒佑用身上灵力为他暖身,他初化人形不谙人间礼法,不觉得自己没穿衣服抱着他有什么问题,就像他也会抱着自己睡觉一样。
只是没有皮毛裹身,人类皮肤柔嫩易损,触感与先前大不相同,脸庞碰到杜衡的脸时带起一阵心颤,让他不自觉起了身鸡皮疙瘩,连头皮都麻了。
他心中悸动,看着杜衡英朗的脸,情不自禁挨近触碰耳鬓厮磨,闻着他身上的气味,脸上像是火烧一般发烫。
他还不太明白这是何种情绪,连亲吻都不会,只知道自己喜欢他想要触碰他,只有亲密无间的靠近才能让心中悸动稍有疏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