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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有五面人幡,木怀青身上似乎有伤,臣看到他房间有带血的衣服。” 豪干云道。
此时已是傍晚,仓冶方才已经召见过北极恒与礼司主簿,二人对木族和亲队伍的异样都十分震惊,应对之法已暗中部署下去
这事情有些复杂,木族魂力有限,送亲的队伍是否在来的路上遭遇了不幸,还是说木族中有人和降宗纠缠到了一起?这一切都得查。
“你带上人,跑一趟木族,打探一下木族尊主的反应,快去快回。”仓冶道。
豪干云领命,躬身就要退下,又听得仓冶道:“切记,暗中行事,不可打草惊蛇,务必在三天后的接风宴前赶回来,若是时间够,叮嘱一下鹰隼部,他们离木族最近,若是有什么事,他们是首当其冲的。”
若是木族与降宗牵扯到一起,事情会很复杂。
那女子口中的“姐姐”应当就是公主了,她说的“合作”又是什么意思?这一切在接风宴的时候应该就揭晓了,仓冶思忖着。
“是。”豪干云领命,正要退下,玄白推门而入:“阿冶,包子好了,豪将军也在,要不要一起?”玄白端着几屉包子,放到桌上。
豪干云瞥见那包子还是黄一道白一道,立马说道:“我还有急事,不吃了,玄公子和王上吃吧。”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他怎跑这么快?”玄白将几屉包子一一放下,将其中的两屉装到食盒当中,递到一旁的宫人手中,道:“这些,你拿去给白彪将军。”
仓冶有些不悦,将手中的卷章丢下,走了过去,道:“你又不是厨子,为什么给他做?”
玄白道:“答应了的,再说,也不费事。”
仓冶不再搭话,坐下来,抓了个包子便咬。
玄白拿起毛巾递过去:“阿冶,擦手。”
仓冶将手伸向玄白。
玄白浅浅一笑,替他擦干净,放到一边。
仓冶又咬了一大口,感觉味道有点不对,低头一看——包子没有馅儿。
“怎么了?”
“没什么。”仓冶将“包子”塞到嘴里,夹了点菜,埋头吃饭。
“不好吃吗?”
“好吃,”仓冶又抓了一个塞到嘴里,有点苦苦的,嗯,没错,还是那个味道,但是这次盐好像放少了。
玄白亦拿了个包子咬下去,一霎疑惑,道:“咦?这个没馅儿?”
仓冶噗嗤一笑,道:“大概是今天数量太多,有几个漏网之鱼,都是白彪害的。”
“阿冶也吃到了?”玄白一脸歉然。
“嗯,没馅儿的包子味道还挺好的。”
玄白唇角微微上扬,道:“没有馅儿的叫馒头,就着菜吃。”说着夹了菜到仓冶碗里。
夹来的都是自己爱吃的,仓冶心中欢喜,余光瞥着玄白,晚风偷偷越过窗棂,轻扬着他耳边的碎发。
一个念头从仓冶心中冒了出来:能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与他?
像之前一样,并肩作战。闲暇时刻,与他跑马射箭,吃他做的这不太好吃的包子,带他去拜月大典上游玩,过段时间便是大典了,也可以去看看子民的生活……
“阿冶?在想什么?阿冶?”玄白问道,看他的神色已然回头许久。
仓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心中一团火绽开,让他心跳加速,头皮发麻。
他大概真的喜欢上眼前的人了。
仓冶耳根有些发热,咽了口口水,躲开玄白的目光,道:“没什么。”
......
夜晚,凉风阵阵,宫人将揽月阁中的帐帘放下,玄白仍旧睡着他的床,盖着他的被子,自从他来,便是如此。
旁边的暖阁空着,仓冶依旧睡在小榻上。
他没有一丝睡意,坐起身来,尾巴摊在一侧,他没有管,目不转睛盯着围帘,里面的人呼吸均匀......
可是——成亲以后,那床上睡的人就会变成公主。
他不想。
他不想娶公主,不想娶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更不想枕边放着一颗棋子。
可是政治联姻,他没有办法,从他统一兽族开始,就不断有兽族部落明里暗里要他纳妃,他都以国事为重或者年纪尚小为由,一一推脱了,但如今再没有了推脱的理由。
木族弱小,向来以这种法子来稳固自身地位。
他并不是忧心自身安全,利益。只是不喜欢束缚,不喜欢日日勾心斗角,那种日子,他过够了。
仓冶缓缓走过去,掀起帘子,在床边蹲下身来,尾巴蜷在一侧,静静看着床上的人。
屋内静谧无声,仓冶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猛然间,夜间风雨骤起,疾风灌入阁内,外面桌子上什么东西倒了。
“阿冶?”玄白被惊醒,睡眼惺忪。
昏暗的灯光中,仓冶看的一怔。
“怎么了?” 玄白支起身问道。
仓冶随意诌道:“外面.....外面冷。”
玄白听着窗外的风声,抓起仓冶的手,仓冶一惊,胸中霎时火灼一般,仿佛触到了什么蛇蝎,立马抽回去。
玄白手僵在半空,似有些歉然,道:“阿冶,我占了你的床,明日我去别的屋子。”
“不用,这床大得很,你去里边。”
“哦!”玄白愣了一瞬,往里挪去,让出一半的被子,仓冶上了床,掀起被角,钻了进去。
热气氤氲,被子里很温暖,仓冶不禁又想到了那个梦,不觉中手指缓缓朝玄白靠近。
“阿冶......”
仓冶缩回了手。
“你的尾巴......”
尾巴?在哪里?仓冶感觉着脊椎延伸出去的触感,猛然发现,他的尾巴搭在玄白腰上,尾尖触到了什么东西,他想知道是什么,轻轻点了两下。
他感到身边的人微微一僵,闭了呼吸。
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后,仓冶立马收回尾巴,咽了口口水,不敢再动。窗外疾风席卷着大雨,刷拉拉拍打的门窗颤动,玄白似乎轻轻松了口气,帐内再没了声音......
他确实喜欢他。他不知道这份情感起于何时,又将走向何处。
他想与他这样一辈子,即便他在他心中永远比不过明夜的低位,他不要联姻,公主,他得想个法子。
身边的人呼吸均匀,仓冶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唇,缓缓靠近。
却停在那分毫之处……
梅香丝丝缕缕,仓冶一夜都未深眠,醒来的时候,他一手握着玄白的手腕,一手揽着他,怀中的人墨发散在枕间,睡得香甜。
仓冶喉结滚动,缓缓抬起手,碰了碰他耳边的碎发,深深闭了下眼睛,翻身下床,
没等宫人服侍,仓冶自己穿了朝服,今日他去的格外早,别说满朝文武,连只鸟都没有……
下朝后,刚踏入揽月阁,就看到桌子上摊开一块方巾,散落着些衣服,玄白站在一侧,正在将衣服包进去。
“你要去哪里?”仓冶抢上去,拽住了包袱。
“不去哪里,搬到旁边的屋子。”
“哦……不是说不用么!”仓冶手僵了一下,松开包袱,片刻又摁住,道: “我睡暖阁,你别搬了。”
“迟早都要搬,若是公主来了......”
“本王说不搬就不搬,公主除了这,愿意住哪儿住哪儿,不行回木族去。”仓冶拿起包袱,扔回立柜中,将柜门重重一扣。
玄白愣在原地,阿冶怎么突然生气了,看着他沉着的脸,试探道:“阿冶......不想娶?”怎么能说让公主回木族去这种话。
仓冶并不言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大口灌进去。
玄白道:“两族联姻是好事,能修好两族关系,对两族的百姓也是有利无弊,降宗的事也总会解决的,并且木族秉承天地精华养育,女子大多端庄温婉,那日虽未曾看到公主芳容,想来......”
话语未毕,仓冶冷笑一声,黑了脸,道:“可不是为了修好关系么。”之前人木两族联合讨伐兽族,人族皇帝中途退兵,木族夹在中间很难做,它武力不如兽族,财力不如人族,本就仰人鼻息。如今为了与兽族重修旧好,才送嫡公主过来,只是如此却要牺牲他的幸福。
兽族不比人族,木族,最是忠贞,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娶了公主,他便不能与喜欢的人相守了。
仓冶怨道:“本王从未见过她,怎会想娶她?不过是木族放枕边的一颗旗子罢了,好与不好都一样。再说,再说我.....”仓冶耳朵上的细绒炸了起来,耳根热的他烦躁。
玄白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道:“我娘也是木族,原本也是要嫁与皇室的,但阴差阳错,嫁给了我父亲,却是事事为父亲着想。”他虽活了几百年,于情爱之事却是木头一根,所见男女之情也只有父母之间了。
仓冶转头,倒是第一次听他说家族的事情,只是什么意思?劝他娶一个不喜欢的人?
玄白又道:“女子到了异乡,能依靠的便也只能是夫家,她被母族当作换取利益的筹码,与母族的情分便也只是聊胜于无了,若你也不与她亲近,她日后的日子会很难。”
玄白语重心长说道:“阿冶,他日成婚,真诚才是相处之道。”
仓冶看着玄白认真的模样,竟在教育他日后夫妻间的相处之道,心中十分不受用,站起身道:“如此,那你来娶?”
“阿冶......你说什么胡话。”
玄白良久没有言语,片刻后,转身到箱子边,再去拿包袱,道:“木族是与兽族联姻,若我是兽族,能帮到你的话,我愿意娶。”
“?”
仓冶气笑了,余光看到玄白在拿衣服,心中火气骤然剧增,过去夺了下来,道:“除了这儿,哪儿都不许你住!”
玄白皱眉道:“天大地大,哪里都能住。”
仓冶心一瞬沉下去,抓住他的手腕,道:“不行!”
玄白看着他,似在打量,道:“你还能管到天涯海角去?”
仓冶忽觉鼻子发酸,他管不到,他只能管到兽族,他若真去了,还能回来么……?
仓冶耳朵垂下去,愈发握紧了他的手腕,一手拦在身前,道:“本王说不行就不行。”语气却弱了许多。
玄白愣了一霎的神,突然笑了,如清风落雪,银松照月,不像生气发模样,仓冶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笑什么?”
玄白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阿冶生气的时候像极了小狗发飙,却咬不到人的样子。”
仓冶一瞬黑脸:“本王是狼——”
玄白仍旧笑着,道:“狼,是狼咬不到人的样子......”
“.......”
仓冶从没想过那般冷峻的玄白,居然也有如此皮的一面,问道:“那你还搬不搬了?”
玄白敛了笑容,道:“不搬了,阿冶说住哪里就住哪里。”
仓冶心中明媚了起来,将包袱正正放回去,道:“公主以后不住这。”
玄白满脸疑惑看着他,纵使木族跟降宗有什么牵扯,这和亲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分居怕是不好吧?
仓冶却并不着急道来,问道:“你除了包子,还会做别的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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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