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孔 第16章 第 16 章

孔祯端着药进去的时候闫春夺已经昏睡了过去，他有段时间不吃药了，屋子里又开始弥漫汤药酽浓的气息。孔祯把他叫醒，他太虚弱了，孔祯把汤匙喂到他嘴边，褐色液体顺着他嘴角流出来。他又吃不下了。孔祯用衣袖擦他嘴唇，自己先含了那苦涩的汤药，靠近他嘴边，他偏了偏头，要自己吃。孔祯瞪他一眼，不由分说的捧着他脑袋，贴上去。

一番嘴对嘴的喂。待到药顺着他喉管直下，舌头碰到舌头，孔祯才一激灵的松开他。

他勉力扯出一个笑，孔祯不高兴道：“等你自己能吃了，我才不会这样喂。”叫你的新新娘子喂你去吧。

闫春夺又陷入昏迷，好在他呼吸是平稳的，孔祯放了一半的心。走不了了，孔祯想，闫春夺这样他是走不了的。

吃过药，孔祯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六月天，他手冷得不像话。再往里伸，身子也是凉的。孔祯心又吊起，惴惴不安的去问大夫。大夫只道他失了血，养养就好了。孔祯替他把闫家人给记恨上了，甚至恶毒的想，为什么只放他一人的血，闫秋礼身强力壮的就不能割吗？闫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可着他一人欺负！

等月亮爬上来，孔祯又给他添了两床棉被，他捂不热，人躺着一动不动，孔祯守着他不敢入睡，怕他在夜里咽气。他那双嶙峋的手硌着孔祯，全是骨头，因为没有肉而显得骨节粗些，蜷都蜷不起，僵硬的伸着。孔祯朝他手哈气，半天功夫，徒劳无功。

孔祯垂了垂眼，解了衣带，爬上去。也解他的。他冰的孔祯打了个哆嗦，孔祯将他抱住，寒冰床似的。孔祯趴在他耳边说你别死，我不走了。

他没有回应。

孔祯紧紧搂住他，相贴的肌肤并未使孔祯产生任何旖旎的想法，孔祯不愿意他这样，他最好是嘴上永远说着赧人的话，也不要像一句尸体，不给予孔祯任何反应。孔祯被自己吓到，他趴到闫春夺身上，想不出除了别死他还能对闫春夺说些什么。

后来孔祯在困顿中睡去，他睡不安稳，梦里像逃亡，精神紧绷。他是被吓醒的，眼皮嚯地掀起，倒把闫春夺给吓了一跳。

孔祯扭头看他，他醒着，未经太阳照射的皮肤透出不自然的白，双唇依旧没有血色，他身上唯一有颜色的就是紫色的青色的血管。血管蛰伏在他薄薄一层皮下，不经意鼓起，呈现出一种不受保护的危险气息。他这幅模样怕是别人避之不及，唯有孔祯，凑上前去说：“你醒了！”

“嗯。”

孔祯舒了口气，说：“醒了就好。”

闫春夺不说孔祯把他压的喘不过气，而是用手指划过孔祯光滑的背脊，滑孔祯背上那条沟。孔祯怕痒的缩着躲他，窸窣间终于意识到他们此刻的姿势有多么荒唐，于是一骨碌卷了半边被子往旁边躲。

“你不要脸。”孔祯声音闷在被子里，叫人听不真切。

“是。我不要脸。我叫你脱衣服滚我身上了。”闫春夺有意与他为难。

孔祯背对着他，耳朵先红了，脸也有些红，以至于细长的脖颈儿也染上粉色。明明…明明，孔祯后知后觉，这样的举动，实在轻浮。闫春夺肯定又将他瞧不起了。

闫春夺道：“你害什么羞，我们是夫妻，等我好了，迟早要入洞房的。”他听到孔祯昨夜说不走了，细细想来，孔祯也不容易。他只好对原来的闫春夺表示抱歉。他可能要……

强·占·人·妻了。

孔祯起了鸡皮疙瘩，拿枕头丢他，啐道：“色胚。昨儿还差点咽气了，今天就想那档子事。”

闫春夺发出几不可闻的笑声，道：“是你想还是我想？你不想，那你害羞做什么？”

孔祯觉得他不可理喻，捡了衣裳胡乱穿上就要下床，闫春夺抓住他逃窜的脚踝，他慌张回首，好像闫春夺真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止来似的。闫春夺好笑道：“别慌，等下磕着了。”

孔祯又瞪他，他故作潇洒的松手，孔祯穿上鞋就跑，背后传来他不大不小的声音，“谢谢。”孔祯缓慢转身，他褪去玩味认真道：“谢谢。”孔祯打了个哆嗦，不知道他发什么病，出去叫下人给他煎药去了。

天越发的好，闫春夺却只能卧榻，他连坐也坐不起来了。孔祯叫他别折腾了，边喂他吃药。他让孔祯别拿汤匙喂他了，那么苦的药，还是一口吃掉比较好。孔祯不让，说那样他会吐出来的。

闫春夺被孔祯照料久了，竟有些习惯，这习惯会使他生出依赖。他想到所谓的雏鸟情节，孔祯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孔祯漂亮，又年轻，他想不出孔祯心甘情愿的守着他是图什么？图他那点钱吗？

“喂我。”

孔祯：“不是在喂了吗？”

闫春夺点点嘴唇，孔祯眼睫扑朔，不想理他。他道：“喂进来，明儿叫太太拨一笔零花钱来。”

孔祯见钱眼开道：“真的？”

闫春夺道：“做不得假。”

孔祯照常嘴对嘴哺给他，这次却不一样，他那只瘦长的手爬在孔祯肩头，一手穿过孔祯细软发丝，孔祯不安的支吾片刻，他才将人撒开。

“你吸我舌头做什么？”孔祯觉得舌头麻麻的，说话有些走音。

闫春夺大笑，孔祯莫名其妙的看他，那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充满了药味的苦涩，微微发酸，像揉烂了的金银木的叶纸质，生涩极了。

才放了血，太太对他自然是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不过金钱容易动摇人的心性，太太问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府上吃穿用度又没亏过他。他知道太太接下来又要说不能惯着孔祯，那种小门小户的人最是贪财，他说好歹是成了亲，哪怕是在大家里，他也有一个小家。心疼媳妇儿是应该的。太太从他话里听出别的意思来，暗道你一开始不还百般抗拒，现在倒好，被新媳妇给拿住了。

男人果然都好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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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