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孔 第13章 第 13 章

闫春夺无奈的看他，这种小孩子的哭法闫春夺很久没见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偏偏下人又在门口窥探，他哭个不停，闫春夺拉他的袖子，道：“上来。”

孔祯哭的肩膀哆嗦了下，爬到他身旁，伤心的埋在枕头上，宣泄过后的茫然让孔祯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就哭了。

闫春夺一手揽他的腰，孔祯像是被抱过去趴在闫春夺身上的，又像是自己莫名其妙就趴过来，闫春夺有那么大力气吗？孔祯无暇顾及，闫春夺一手搭在他后背，问说：“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

“一点也不好。”孔祯鼻音浓重，想起他还要先找到人再把自己休掉，实在是欺人太甚，内心苦楚翻江倒海，憋不住又想哭。

闫春夺用手指揩去他的眼泪，道：“不会再叫他欺负你。”

孔祯低头在他胸膛，真是瘦，两肋戳着，孔祯说：“不是他。”

闫春夺摸了摸孔祯的头发，心道孔祯的处境大抵是比他想象中的要艰难，不如早早寻一个靠得住的人，叫孔祯走了吧。他这样的身体，日后什么样儿还不知道，身边没人实在不行。

后来孔祯趴在他身上睡着了，他跟着孔祯一同睡去。

翌日，经那一场闹剧，两人之间似是生了隔阂，孔祯待他态度明显转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闫春夺丝毫不恼，无论孔祯是迁怒他也好，还是日后他们就要这样相处也罢，当断则断。

孔祯每每想起他要再娶，心里就不痛快。这使孔祯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他早晚有一天也会离开的。

孔宗明传信儿来，说是孔薇咳血了，问孔祯要不要回去看看，孔祯当天下午就回孔宅去了，他是叫下人跟闫春夺说他有急事先出去一趟，甚至没有亲口告知闫春夺本人。

鲁大夫也在，孔薇头上扎着几根银针，气若游丝的模样叫孔祯心吊着，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出。鲁大夫叫孔祯按他给的药方去抓药，说是有一味药贵些，孔祯要是没钱就先赊着。孔祯急匆匆去了，回来叫孔宗明先去熬药，孔薇醒着，孔祯当着她的面强颜欢笑，她也笑，硬挤出的笑牵不动面部肌肉，于是就像苦笑。

“我没事。”她说。

孔祯点点头，说：“我知道。”

“你坐会儿，就回去。”孔薇不想让闫府的人挑剔他，他只点头，却不说走。

鲁大夫在外面等孔祯，两人站在院外，鲁大夫说：“久病成疾。她的身体亏损的厉害。”

孔祯问：“我请名医给她治，行吗？”

鲁大夫忖道：“说不定可行。”他一向不会把话说绝了。

孔祯只道那就好。孔薇的药确实不便宜，孔宗明不管，孔祯只能把药买好，叮嘱孔宗明别忘了。孔宗明得不到好处是不会答应的，孔祯临走前给他不少银子，他笑呵呵地叫孔祯多从闫府捞点。孔祯装没听见。

孔薇是孔宗明从别处抱来的，不是亲生的，他待这一双子女很是平淡，似乎他们能长大成人就是他已经做出天大的贡献了。

待到孔祯回闫府，不过半天功夫，刚一进别院，粗使下人便都换了面孔，陌生得很。疑心出什么变故，他快步进屋，撞上闫春夺倚着坐榻读书，悠哉悠哉。他顿了下，慢吞吞的靠近，问：“下人怎么换了？”

闫春夺捧着书，漫不经意道：“不听话，就换了。”

孔祯很是意外，压低声音问：“太太的意思？”

“自然，她也不想再遇上火烧别院的事了吧。”闫春夺话说的轻飘飘的，孔祯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威胁太太来着。孔祯本是担心他自己卧榻无人照料，放心不下赶回来的，眼下他好得很。压根儿不需要孔祯。

孔祯抿唇无言以对，忽的瞟到他书面大字，孔祯识字不多，偏偏那三个字都认识。春/宫/图，孔祯念了两遍，回味过来，下意识后退一步，闫春夺将他反应尽收眼底，不觉好笑。

“你…”

闫春夺扯着嘴角道：“过来，教你学习学习。”

孔祯两颊烧的绯红，艳艳的，瞪着一双眼睛嗔他。不老实。

“过来。”闫春夺对孔祯说最多的就是这个词，因为他过不去，只能叫孔祯过来。

孔祯立在原地，又羞又臊，粗声道：“不要。”

闫春夺抬手，从春/宫/图内掉下来一本册子，他摇摇那靛青封皮，解释道：“练气的。”

孔祯将信将疑的靠近，冷不丁被他攥住手腕，拉到床沿，五官骤然放大，他脸上开始挂肉了，孔祯闪躲着，不去看他的眼睛，别扭道：“放开我。”

“去哪儿了？”闫春夺问。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回家去了。”孔祯挣扎，闫春夺很快放开他，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而后又道：“要跟我说。”

孔祯被他覆上手背，凉丝丝的，他重复道：“要你亲口跟我说。”

孔祯不理他，看见他就会想起他要和离。孔祯自己没明白，关于和离一事，他自己是什么想法。他要是巴不得，就应该趁早跟闫春夺摊牌，分得一笔银钱，远走高飞。一开始他就是这么想的，只要离开藤镇，没有王满江，没有孔宗明，他能过得很好。要是不愿意…孔祯想不出他有什么不愿意的理由。

闫春夺松开他的手，又去看那本气功了。

孔祯心里闹别扭，转身出去院子里，看那颗金银木。满树的花在太阳底下泛起白光，叶片油绿，唯有孔祯一颗心像被虫噬过，蛀了眼儿，不再完整了。

孔薇病情似乎没有稳定下来，翻来覆去，孔宗明想放弃她了，孔祯坚决不让。孔宗明怒道，家徒四壁全给她看病看去了！孔祯急赤白脸道，又不是她愿意生病，今日你不给她看病，他日我就不给你养老送终。惹得孔宗明扇他一巴掌，气的两天都不肯跟他讲一句话。孔祯身上钱不多了，王满江闹事那段时间，他破了不少财，眼下没辙，脑筋转两转，打上闫昌鼎派来的瓷器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