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结巴 第6章 第 6 章

网红餐厅人很多。

还好颜清黎提前在网上预约了个安静的包厢。

温贺推门先进去，余光看到里面有个人，连忙道歉，又退了出去。

温泠险些被他踩到脚，疑惑看他：“怎…么了？”

温贺越想越不对劲，他怎么觉得里面那个身影有点熟悉，又偷偷将门开了个缝隙查看，果然是商宸，还正在悠闲地喝着茶，有所预料似的，瞥了他一眼，‘砰’地一声，温贺把门关了。

心里直呼晦气，吃个饭都能遇上。

他说：“走错了，包厢号是不是记错了。”

颜清黎是知道这两个人有点莫名地磁场不合的，要不是因为从小跟商宸一个圈子里长大的，熟悉他是个什么性子，她应该也会看不惯商宸，太拽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顶着姐弟俩的注视，颜清黎笑了下，硬着头皮开口：“没走错，里面那个…算我半个哥哥，他今天也不知道发什么疯，非得过来蹭这顿饭…”

“反正都一个学校的，就当多交了个朋友，对吧？”

温贺站在那，不吭声。

温泠则是在想，还有别人一起来吃饭？那她现在真的很后悔答应了，早知道还有人，她怎么也不该心软的。

面色有点复杂，颜清黎瞧着，直接把门给推开了，将姐弟俩都推了进去：“哎呀，都是同龄人，大家可以一起玩嘛。”

猝不及防地被推了进去，温泠本能拽着温贺的袖子寻找着几分安全感，刚站稳脚跟，迎面就对上了一张熟悉的眼睛，他眉眼弯了弯，手里还端着杯茶，撑着脸歪头看她。

“…是你？”

商宸笑了笑：“好巧。”

温泠感觉现在有点反应不过来了，绕来绕去，结果都是熟悉的人，她面色微囧：“真巧。”

两人异常祥和的打招呼方式，看得温贺皱着的眉头能夹死几只蚊子，他上前一步，将温泠的视线给挡了，回头低声问她：“姐，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你忘记我之前说的了吗？”

温泠说：“…没有很熟。”

还不熟，商宸的眼珠子都快钉他姐身上了，演都不带演的，故意挑衅呢？

温贺不懂，但防着商宸肯定是不会出错的。

于是，他抢先一步，坐在了商宸对面，给旁边的椅子拉开，拍了拍：“姐，你坐这。”

颜清黎虽然也有点眼馋那个位置，但…孰轻孰重，她还是知道的。

在商宸身侧坐下，还是对他突如其来的蹭饭感到十分生气，瞪了他一眼，没什么好气道：“你大少爷什么金贵的饭没吃过，非得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抢饭吃做什么。”

商宸凉凉地瞥她一眼：“一顿饭能吃穷你？”

看吧，商宸说话总是能这样，气死人。

颜清黎咬牙切齿地，也不说话了，心里腹诽，本来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地了解一下温贺，商宸在这，她不好意思问，怕他拆台。

一顿饭吃得安静又尴尬，空气里都是沉默因子，咀嚼地每一口都变得很艰难，所谓的美食尝不出咸淡，只觉得难以下咽。

温泠安安静静地吃着。

温贺是弟弟，却充当着照顾她的角色，时不时将放得远的食物，夹过来，放在她碗里。

或者是小声问她，喜欢吃哪个，便给她多夹哪个。

商宸看得眯了眯眼，也不知胸口那种鼓涨是从哪里而来，只觉得他们姐弟俩的关系好的过分了，这温贺，是不是有点太黏温泠了。

安静的饭桌上。

因他一句话打破了沉默：“你们姐弟关系很好，是亲姐弟吗？”

温贺看他一眼，跟见了鬼似地：“你在跟谁说话？”

温泠抬眼时，商宸已经低下了头，他舀着碗里的海鲜汤，小口抿着，不知怎的，看出了几分落寞。

是温贺的语气伤到了他么？

颜清黎理所当然道：“都姓温，肯定亲生的吧，龙凤胎吗？”

温泠摇了摇头，温贺说：“不是，我们的爸爸是亲兄弟。”

颜清黎小小惊讶了一下：“我和我亲哥的感情都没有你们这么好。”

温泠笑了笑，又安静吃着东西。

温贺似乎并不想谈论起这个话题，大概是觉得，这种问题，没有解释的必要。

因这对话，打开了颜清黎的话题，她知道温贺并不一定有耐心陪她聊天，所以都是找温泠聊的，可回答问题的还是温贺。

颜清黎算是歪打正着，问他们老家，问他们老家有什么好玩的，从侧面了解他小时候的生活，聊得越来越上头，几个话题下来，温贺啧了声：“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想知道就上网搜呗？”

“……”

温泠在桌子底下用腿撞了他一下。

温贺吓一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声说：“干嘛。”

温泠瞪他，为他的情商感到堪忧，要不是有这张脸撑着，他估计早被骂死了，这世界对好看的人，总是会多包容几分的。

温泠说：“抱歉，他他…”

也许是察觉到商宸灼灼的视线，温泠紧张地又卡了壳，嘴里一直重复着他这个字，脸色涨红，就连颜清黎都忘了难过，看向她的眼神，闪过一丝茫然。

“温泠姐你…”

温泠好不容易停下了卡壳的声音，抿紧了唇，垂头看着餐盘里的食物，脑子里是麻的，攥着筷子的手僵在了桌子上。

“对不起。”温贺脸色很差，把注意力引到了他那边，“我没有那个意思，你继续问吧。”

温泠鼻腔涌过一丝酸涩，攥紧了手中的筷子，她心脏急促地跳动着，好几次，都想要开口解释，她有结巴的毛病，但是想到刚刚商宸和颜清黎听到她卡壳时的反应，哪怕没有嘲笑，只是茫然、疑惑、或者是夹杂着一丝心疼，但那也足够的刺痛了她。

上初中的她还算乐观，即便有点口吃的小毛病，但因为拥有家里足够的宠爱，所以她依旧很阳光活泼，哪怕说话快了、紧张了都会结巴，她依旧愿意积极地去诉说自己的想法。

那时的温贺还没有这么依赖她。

更是因为同为温家子女，犯了错，家里的长辈对她是嘘寒问暖，担心她有没有被吓到，对温贺就是非打即骂。

温贺那时嫉妒她，嫉妒到在一个学校上学，都不愿意跟她坐同一辆车去上学。

所以温泠那时都是跟班里的同学一起玩。

可不知从哪天起，班里同学对她的恶意越来越大了，或许也是不愿意演了吧，包括不限于，恶意地学着她结巴说话的样子，或是直接称呼她为结巴，很不尊重。

“哦，你说那个结巴啊。”

“你怎么会喜欢那个结巴啊，你不觉得她说话结巴的时候，样子很丑吗，真的很想一巴掌扇上去。”

“谁会喜欢那个结巴啊，搞笑，跟她坐同桌我都怕被传染了。”

“要不是看她家里有点钱，谁乐意天天跟在她身后跑，说话的时候还会流口水，真恶心。”

“……”

诸如此类的恶意很多很多。

温泠才会渐渐地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了，她宁愿被人叫做哑巴，也不愿意被人嘲笑是个结巴，说她恶心。

…

后半程的饭局，在沉默中度过。

结束后，几人走到门口，温贺知道温泠肯定不会想跟他们一起回学校，早就给小吴发了信息，把他新买的车开了过来，已经到了，还现在车门口冲他们打招呼：“温小姐，温少爷！”

温贺让温泠先上去。

温泠眼睛还有些泛红，她抬头看了眼商宸颜清黎两人，冲他们抱歉地点了下头，就抬了脚步。

“温泠姐…”颜清黎想上前，在温贺不怎么赞同的眼神下，还是止住了脚步，“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学校吗？”

温贺想说话，温泠拉住了他的胳膊，动了动唇，她小声解释：“抱歉，我…现在想自己，待着，处理一下，情绪。”

看着她几近破碎的神情，颜清黎猜想，她应该是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始终没有说话的商宸只是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喉头艰涩，他连关心的权利都没有。

温贺的手机突然响起。

温泠顿了顿，还是停了脚步，听他接起：“许老师？”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温贺的神情严肃起来：“知道了，这就过去。”

温泠想说的话颜清黎先问出了口：“怎么了？”

温贺也挺费解：“不知道，就说让我赶紧去她办公室一趟。”

-

行政楼四楼办公室里。

许茗格外的头疼，她面前坐了一对夫妻，正是隔壁美术系的辅导员久久未联系上的贾鑫权父母，原以为只是学生叛逆，家长忙碌，都恰好没有接她电话而已。

谁曾想，没有接电话的原因是因为贾鑫权进icu了，昏迷了好几天，直到今天恢复了点意识，说清楚了是谁把他弄成这样的后，贾鑫权父母就来学校为他儿子主持公道了。

许茗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温贺会把人弄成这样，平时，温贺虽然说调皮，可他也有自己的底线，小打小闹就算了，较真起来，温贺只会懒得理，他不屑应那个战。

但贾鑫权父母一口咬定了他们儿子刚死里逃生，不会拿这事开玩笑。

旁边贾鑫权的辅导员王思阳同样头疼，她大概能猜到，贾鑫权隐瞒了他父母，他受伤的真相，温贺只是个背锅的。

门口传来敲门声。

许茗说：“进来吧。”

温贺走在前面，一起来的还有不放心的温泠。

王思阳疑惑了下：“温泠，你怎么来了，找老师有事？”

温泠有些紧张，舔了下唇，温贺解释：“老师，这是我姐，她担心我，就一起进来了解下情况。”

半敞开的门口，站着一起过来的商宸和颜清黎，她很着急：“为什么我们不能进去！要是真有什么事，我们还可以帮忙啊。”

商宸只冷淡说了句：“你以什么身份进去。”

颜清黎：“……”

她很憋屈，重重地拿背撞了下墙：“真烦。”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里面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声，两人瞬间对视了一眼，这情况有点不对劲。

颜清黎当即就要冲进去。

商宸死死地攥住了她胳膊，表情少有的崩裂：“颜清黎，你给我冷静点，还嫌事情不够乱？”

“那也总比站在这里什么都不管要好吧！放开我！”她低声抗议。

商宸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也不关你的事，冷静给我待着，你再吵，我给你哥打电话了。”

“……”

颜清黎甩开他的手，蹲在了地上，委屈至极：“烦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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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