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往派出所的路上,饥肠辘辘的四人坐在路边摊吃起了肠粉。
坐在小板凳子上,黄羽翎用筷子戳着饭盒,眉头紧锁:“这病历很关键。如果她是女的,不孕不育和梅森还能扯上关系。但这个穆元旦是个男人...”
这时,叶温缇站起身,将吃完的一次性饭盒丢进垃圾桶,走回来时提出了想法:“会不会梅森用病历威胁穆元旦?借此敲诈?”
黄羽翎思考着这话,瞥见旁边朱志明只顾低头扒拉着肠粉没吭声,用手肘碰了碰他:“懂王,你怎么看?”
朱志明抬起头,一脸委屈:“每次我积极踊跃发言,你们都嫌弃我,现在我不说了,又让我说,真是搞不懂你们。”
话虽如此,他脸上却分明一副“我可算逮着机会说道说道了”的得意神情。
几个人被逗得笑出声来。
笑声平息,顾辉见大家都吃完了,率先起身:“去派出所吧。”
朱志明连忙凑过来问:“要怎么保释,要罚款吗?我们又没钱。”
顾辉顿住脚步,侧目看了看几人,淡淡道:“我们现在去派出所,先去找程珍珍。”
“程珍珍是谁?”朱志明立即囔囔道。
“护士大姐。”
虽然也担忧周笔灰的安危,但面对周笔灰那样的决定,黄羽翎暂时压下忧虑,第一时间考虑的是顾辉的出发点。和顾辉接触下来,对方的逻辑能力高于自己,她发自内心想要学习。
几人继续前行。
顾辉边走边解释:“护士大姐既帮人接生送养,也...处理过孩子。不孕就是生不出孩子,这不都和孩子有关?我觉得应该去问问她。”
叶温缇缇在旁提醒:“那我们得快去,她现在只是拘留,说不定就要被送走了。”
到了警局,警员破例允许他们在监督下与护士大姐见面。
明亮的灯光下,审讯室空气沉闷。
护士大姐瘫坐在椅子上,似乎已从之前的崩溃中恢复,但整个人透着生无可恋的气息,不耐烦地扫视着四个年轻人:“又找我干嘛?要亲手把我送上断头台?”
黄羽翎抢先问道:“你认识穆元旦吗?”
大姐的表情瞬间变了。她慢慢转过脸,眼神里充满困惑和警惕:“你问他干嘛?”
“别管为什么,”叶温缇紧盯着她,“你就说认不认识。”
旁边监管的警员虽不明就里,但并未阻拦。
“我不认识……”大姐犹豫着,“但应该说很熟悉。”
朱志明烦躁地插嘴:“到底认不认识?”
“就是看过一张病历,”大姐回忆道,“病历上就是这个名字,25岁。”
黄羽翎身体前倾,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急切地追问:“病历,你是从哪里看到的?”
对上黄羽翎的脸,大姐想起之前挨的那巴掌,故意别过脸去。
她闭紧嘴巴不回应,脑中翻腾着对黄羽翎的恨意。
如果不是这个女生看见自己把婴儿丢进井里,或者再晚一会儿被她发现,那婴儿自然会被井水吞噬,根本不会有证据抓她。
这么一想,护士大姐对黄羽翎的恨意更深了,她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几人僵持不下。
旁边的警察起身催促:“问话结束了吗?我要带犯罪嫌疑人离开了。”
护士大姐听到这话,也巴不得立刻起身就走。
“等等,”黄羽翎出声拦住她,“你说出来积一点德,说不一定老天爷就答应你的要求了。”
这话击中大姐心坎,她走到门边,忍着复杂情绪转头:“井里……你们再去看看吧。”
得到这条情报后,几人去找周笔灰,这时他已然通过自己的“钞能力”从派出所出来了。
五人汇合,商量着如何下井、需要做什么准备,并着手去办。
为了掩人耳目,即便不情愿,他们也只能趁着夜色下井。
叶温缇曾是体育生,柔韧性比几个男生好,自告奋勇下去。
众人将绳子系在她腰间,缓缓将她放入漆黑的井底。
她打着手电,但光线依然昏暗。
突然,一向冷静的叶温缇缇发出一声惊叫!
井口的几人顿时慌神,朱志明扑到井沿死死攥住绳子,顾辉和周笔灰同时绷紧手臂肌肉,黄羽翎急促呼吸,随时准备发力拉人。
“我没事!”叶温缇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下面安全。”
经过一段时间的检查,大家合力将叶温缇缇拉了上来。
绳索缓缓上升,叶温缇手里紧攥着满满一叠纸张,纸张泛黄卷边,有的边缘破损如锯齿,有的沾着井底湿泥,新旧混杂。
黄羽翎帮她解开身上的绳子,叶温缇随即将这些纸递给男生们。
朱志明朝那些纸一看,惊讶得张大了嘴:“哎呀,我的妈妈哟。怎么都是穆元旦的病历,这么多这么多!”
叶温缇因紧张而脸颊泛红,她接着补充道:“井底堆满了这类病历,几乎铺满了整个井底,随处可见。”
黄羽翎接过几张病历,仔细翻看,注意到纸张的泛黄程度不一,边缘磨损情况也各不相同,明显不是同一时期被丢弃的。
这些病历究竟是谁扔进井里的?
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思考着这些问题,她一时怔在原地,目光凝滞。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笔灰已经走到她身边。他拿起其中一张病历,在黄羽翎的鼻尖前轻轻晃了晃,纸张几乎要碰到她。
黄羽翎被这突然的动作惊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抬眼瞪他。周笔灰却像没察觉她的微愠,或者说是故意为之,声音带着点惯常的调调:“喂,别钻牛角尖了。走,去吃个宵夜?”
他顿了一下,看着她有些茫然又带点嗔怪的眼神,声音放轻了些,似乎只在说给她听,“脑科学家说人在放松的时候,才更有思路。”
梦幻美甲屋当天一百块的销售额已经完成,店主梅森也已回家。
叫上龙琴书和郑琳达,七个人第一次集体在外面吃宵夜。
郑琳达提议喝海鲜粥,周笔灰便带大家去了一家开在公园里、可以赏湖赏月的餐厅。
餐桌上,黄羽翎抢先夺过朱志明手中的菜单,制止了他想点大餐的架势,只选了几道平价菜色。
服务员端上一大锅冒着热气的海鲜粥,鲜香随着白雾在桌面上弥漫。
“那些病例...”叶温缇缇突然放下勺子,“新旧程度差异很大,不像是同一时间被丢弃的。”
朱志明盯着粥面漂浮的虾仁,喃喃道:“穆元旦这个渣男...收集他的不孕症病历有什么用?”
似乎已经针对这个问题想了很久,顾辉抬起头时眉头紧锁。
“他可以仗着不孕症诊断,欺骗那些被他搞大肚子的女孩,以此不承认孩子是他的。这是目前,我能想到最有可能的可能。”
放下白瓷汤勺到碟子上,顾辉继续道:“医学上不孕只是概率低,并非绝对不能导致怀孕。那些女孩发现被骗后,又没有办法,会不会泄愤把病历丢进井里?”
黄羽翎提出疑议:“我们去找他的时候,他都不知道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如果他在说谎还好说,如果他没有说谎呢,情况就更复杂了。”
等黄羽翎说完这话,包括郑琳达在内的所有人都陷入思考。
短暂的无言中,只有粥锅仍在咕嘟作响。
朱志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哎呀,左想右想,我也想不出来呀,我妈妈为啥不把我生得聪明一点。”
所有人都陷入了不知如何推进的慌乱中。
周笔灰猛拍了一下桌子。“哎呀,别想一下子就想到对的答案。提出一个目前我们觉得最靠谱的假设,然后去验证,不就行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他。
黄羽翎眼中流露出欣赏,周笔灰的聪明和顾辉是两种风格,一种不按套路出牌却又充满智慧,同样值得她学习。
朱志明立刻响应:“对,就要这样,我们现在就觉得那个叫元旦的,就是在拿自己不孕不育的病历当作挡箭牌哄骗怀孕的女孩,不愿意负责。”
其余人点点头,目光都聚焦在周笔灰身上,等待他说出验证的方法。
周笔灰淡淡地笑了笑,轻松地喝了口茶,往椅背上一靠。
“各位宝宝,这里是鬼屋,穆元旦是个坏人是个加害者,就有对应的受害者,把这个加害者拉到那个受害者的鬼那里,自然就知道了。”
顾辉闻言眼睛一亮,终于放下心来,这才端起已经凉掉的海鲜粥吃了起来。
没等他吞下,朱志明已反复催促:“哥,看你笑的,周笔灰说的我都听懂了,但我还是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
周笔灰本想开口,听见朱志明说不知道,故意卖起了关子。
于是,大家都等着顾辉来说。
顾辉盛了一碗海鲜粥给郑琳达,温柔地说了句“多吃点”,然后才说出答案。
“那栋房子的红衣小女孩肯定是个鬼,把穆元旦拉过去遛遛,看能有什么结果,就算不能得出关于病历的真相,也肯定会给出我们新线索。”